烏朋當晚就把白馬山的視頻發給了張霖,並答應如果發現白馬山有什麽奇怪舉動,就第一時間告訴張霖。


    張霖也暗中派出了部分人手去查白馬山,但白馬山表現得很正常,白天去寵物醫院上班,晚上買完菜就迴家,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生活。


    白馬山那邊找不到什麽破綻,賈文君隻能先去看趙笛。


    等她再次來到趙笛的病床,此時的趙笛像是被遺棄的道具一般,失去了價值,也就失去了所有人的關注。


    病房門口不再有特別安排的醫生和護士值班,更沒有便衣警察暗中保護,趙笛獨自躺在空落落的房間裏,兩眼無神,嘴巴微張,手臂上插著針管,細看還能看出皮膚上有不少針眼。


    房裏除了儀器的聲音,再沒有別的動靜,一片死氣沉沉。


    烏朋去找醫生了解趙笛這幾天的情況,賈文君坐在趙笛床邊,她想起自己和趙笛曾經的過往種種,曾經的她對趙笛極其厭惡,但也沒想過她會變成今日模樣。


    “趙笛,我是賈文君。”她頓了頓,繼續說:“我知道你很討厭我,我亦如此。但現在我跟你是一條船上的,你要想活下去,就趕緊好起來,不然等我被關進去,你就隻剩下等死了。”


    她看著床上的趙笛,眼裏全是悲涼和祈禱。


    烏朋從醫生辦公室迴來,跟賈文君說了趙笛這兩天的情況,無非就是跟之前沒什麽不同,並沒有什麽好的變化。


    趙笛床頭的點滴已經打完了,但依舊沒有來給她還藥。賈文君隻能先給她把點滴的開關關掉,摁鈴讓護士過來。


    好一會護士才把後麵要打的兩大袋點滴拿過來,換上之後又急匆匆走了。


    烏朋跟賈文君說:“之前趙笛是重點手術對象,還有人專門照顧她,現在沒家屬管,隻能這樣了。”


    賈文君看著趙笛直直看向房頂的空洞眼神,心裏像是堵了一塊石頭。趙笛是可惡,但也不應該受到這種對待,而她也不應該被人這麽誣賴,其實她們都是無辜的受害者,如今麵對同一個敵人時,賈文君沒法對她坐視不管。


    賈文君跟烏朋說:“你律所有事就先走吧,我留下來等她的所有吊瓶都打完再走。”


    烏朋看向那些吊瓶,皺眉說:“這起碼打到傍晚,護士和醫生會時不時過來看著她,沒事的。”


    “我反正迴去也沒事,在這跟她說說話,說不定哪一句就能把她給刺激醒了。”


    看賈文君一定要留下,烏朋也不勸了,隻說讓她注意安全,下班後給她打電話,便匆匆離開了。


    病房裏,趙笛躺著,賈文君坐著,又恢複了安靜。


    不知過了多久,賈文君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在趙笛的床邊看了看趙笛即將完成的營養液點滴。用手撫摸著趙笛蒼白的手。


    她手背上還一個剛打完吊針後護士給貼的膠布,這隻手因為長時間的吊針現在已經有些浮腫,賈文君按摩著趙笛的手掌幫她加速血液的循環。


    這是賈文君這幾天在網上查到的一些關於植物人恢複的資料中提到的,其中靠這種方法讓病人恢複知覺的案例還是有的,她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打算每天堅持給趙笛按摩手臂。


    按摩了一會兒,趙笛的手暖了許多,卻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賈文君看著趙笛,趙笛從她進來之後,眼睛就一直一動不動的看著天花板,這種執著勁兒讓賈文君也有些好奇了,不知她到底在看些什麽,看得這麽認真?


    賈文君順著趙笛的眼神向上看,仔細看了好一會,才發現天花板的角落上有一隻小蜘蛛正在空中來迴擺動。


    “蜘蛛?”賈文君有些疑惑。


    趙笛是在看蜘蛛,還是隻是眼神無意識的定格在一處?


    如果是在看蜘蛛,那是不是說明她是有意識的?


    賈文君學著趙笛的角度,仰臥著看向牆上的蜘蛛,想要從中看出趙笛到底是在看什麽。


    此時的蜘蛛拉著從它屁股裏拉出的蛛絲在空中隨風舞動,無論多麽的搖曳,可就是不向上爬,蛛絲細而透明,艱難的承受著風的拉扯。


    順著蛛絲向上看,賈文君才明白了為什麽蜘蛛不肯向上爬,原來是牆壁上有一隻和牆灰色融為一體,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的的壁虎正趴在天花板上,正虎視眈眈的盯著那隻蜘蛛,微張的嘴巴裏貪婪的舌頭已經開始騷動起來。


    一陣大風從窗外吹了進來,蜘蛛在蛛絲的下端開始翻滾起來,就像是一個失控的風箏。


    蜘蛛在蛛絲上掙紮了好一會,眼看就要被吹落,好在風隻是吹了一陣就停了,風歇了,但是蜘蛛依然在空中猛烈搖動,纖細的蛛絲一端,壁虎正在試圖用尾巴攪動蛛絲,似乎完全明白蜘蛛已經沒有退路。


    “沒想到這壁虎還會用這麽卑劣的手段。”賈文君自言自語道,要不是順著趙笛的視線,她也看不到這一幕。


    蜘蛛可能知道蛛絲就快崩斷,它沒有選擇摔下來,而是迅速的向上爬去。


    隻是一瞬,蜘蛛就消失在牆灰色的天頂中,隻剩嘴巴在蠕動的壁虎。


    最終蜘蛛還是沒能逃脫掉厄運,賈文君看著有些心塞,她頓了好一會,問旁邊的趙笛:“你是在看蜘蛛和壁虎嗎?”


    沒有人迴答她。


    賈文君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如果剛才那隻蜘蛛能放手一搏,就有可能可落在這柔軟的被子上,撿迴一條命。趙笛,我們就跟剛才的蜘蛛一樣,沒有退路了,不想被壁虎吃掉,我們隻能放手一搏。你知道的,害你的人不是我,我們都是被害者,林洋一家已經不會管你死活了,你本不用承受這種痛苦,我也不需要替人背鍋。你隻有趕緊好起來,指出真正的兇手,我才能保證繼續醫治你,直到你能重新站起來。”


    依舊沒有迴音。


    即便知道趙笛有可能聽不見,但賈文君還是要說,她說船上趙笛落水後發生的事,說上岸後又出現了什麽情況,說要是幕後黑手如果最終能逍遙法外,她和她又將麵臨著什麽。


    這些事壓在她的心口太久,她希望趙笛能知道。哪怕她聽了不知道,她也要說。


    等賈文君說完,下意識迴頭時,發現趙笛的枕頭上已經多出了一塊淺淺的水印。


    賈文君身形一頓,伸手去摸趙笛的眼周邊,發現她流淚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旋渦之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牛瑩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牛瑩並收藏旋渦之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