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山雙拳難敵四手,賈文君隻有兩條路:要麽自己下到暗倉,要麽眾人把她丟進暗倉。


    賈文君看著摩拳擦掌,要對她動手的眾人,她委屈憤怒屈辱,卻不得不壓下湧出來的淚意,對著這群自私自利,包藏禍心的烏合之眾,她不能哭。


    她被趕下了暗倉,白馬山竭盡全力為她爭取到了一些給傷口消毒的藥物和小半瓶水和一小塊壓縮餅幹。


    被迫拿著那一點點物資和自己的行李箱,跟大黃一起走進暗倉的那一刻,賈文君依舊挺直脊背,但在別人看不到的背後,她的眼淚終究是落了下來。


    這一刻,她感到無力,無助,無能。而這隻是在這艘隻有十多個人的船上,要是迴到岸上,她沒法證明自己的清白,那她要麵對的,將會是怎樣排山倒海一般的絕望?


    踩著已經漫到腳背的海水,她慢慢把那些小塊的地毯堆壘起來,盡可能的弄出離地麵高些的平台,她要確保坐在上麵時,讓身子和受傷的地方不會泡到海水。


    四周一片漆黑,隻有頭頂上那個破窟窿投下的一柱月光。


    賈文君的眼睛已經很適應黑夜了,她手機隻剩百分之七的電了,她不舍得再浪費一點點電量,隻能借著微弱的月光,慢慢給自己上藥。


    她想到了遠在家鄉的父母,剛擦幹的眼淚又流了出來。


    他們現在應該知道她暫時沒事了吧,她沒法想象他們剛知道她所在的船隻失蹤時會是怎樣的擔心,如果迴家之後,他們知道自己捧在手心的女兒被人這麽誣陷,又該是怎樣的心疼。


    她的心情低到穀底,但想到被推下水的趙笛,她打了個激靈,她被人誣陷孤立排斥,但至少她現在還活著。


    賈文君吸了吸鼻子,把眼淚擦掉,不行,她不能這樣消沉下去,要是她認命了,那躲在後麵的黑手目的也就達到了。


    她不能讓對方如願,再難她也要為自己自證,她要活下去,要把誣陷她的背後黑手給揪出來!


    泄掉的氣又一點點重新聚了迴來,她透過破爛的甲板,看著外麵也是一片漆黑了。月光被烏雲遮住,雲層移動的速度這麽快,看來是起風了。


    她身上的衣服都是速幹的,但內衣褲還濕著,到底是不舒服的。


    她打開自己的箱子,忍著身上的疼痛和不便,把濕了的衣服都換下來,這才重新坐迴最高處。


    之前的傷口還在微微滲血,她忍著疼,把消炎藥膏抹在了上麵。


    做完這些,又累又渴的她一連喝了三大口水,雖然還想喝,但她最終還是沒舍得把最後幾口喝完。


    她用手捧了一掌水遞到狗子麵前,狗子立馬舔幹淨了,意猶未盡的看著她,賈文君搖搖頭,把壓縮餅幹掰了一點給它:“我們得留到明天,明天,應該就能得救了。”


    說這話的時候,她感覺水又上漲了不少,而且船體也在微微搖晃。


    今晚的風好像有點大啊。


    剛才從海上迴來的時候,她就覺得浪比昨日的要大了。


    風來了浪的波幅才變大,海上風雲變幻,轉眼間有可能就變成暴風雨。如果她沒猜錯的話,救援人員明天就能出海搜救,可要是真遇上暴風雨,那搜救的進度肯定要受影響。


    所以此時看到這樣的波幅,對於在海上的她來說並不是什麽好事。


    賈文君抬頭看著外麵的夜色,心裏的擔憂怎麽也壓不下去。


    此時在甲板上的眾人正在分著東西吃。


    麗麗已經醒了,林老師想到麗麗跟自己兒子通過電話,她便坐到麗麗身邊,細細問她跟自己兒子說了些什麽。


    看胡思想他們都圍了過來,想要知道她說了什麽,麗麗終於找到了“救世主”的感覺,她清了清嗓子,繪聲繪色說:“我接電話的時候,你兒子還以為我是你呢。我就告訴他我們的船觸礁了,現在被困在海裏,讓他趕緊幫我們報警。他叫我具體描述周圍的情況,周圍除了海水就是海水,我能怎麽描述啊?連個參照物都沒有。”


    “那我兒子怎麽說的?”林老師追問。


    “他沒來得及說什麽,信號就斷了。”麗麗邊說手邊在空氣中比比劃劃:“我當時就這樣舉著電話在頭頂亂揮,可屏幕上麵的信號搜索一直在轉。”


    “你當時應該告訴他,我們現在觸礁的這個小島,潮頂看不到這個島,潮底時才顯現除了,這不是個特征嗎?”郝潔寧埋怨道。


    “你這麽聰明,當時怎麽不去接?哦,我差點忘了,你連船都沒下,還真是個馬後炮大聰明。”


    看自己老婆要跟麗麗吵,胡思想打斷她:“行了,不說也沒事,隻要衛星電話通過話,警方就能通過信號的位置找到我們。這個東西我之前也是聽一位警局的朋友說的,就算一時查不到確切位置,至少大致的位置是可以確定的。”


    “這麽說我們明天肯定得救了?”林老師滿臉激動。


    胡思想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八九不離十,說不定他們現在已經出發了,用不了明天,搞不好今晚就來了。”


    “太好了,終於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了。”麗麗也興奮起來。


    安娜坐在不遠處默默喝著水,一聲不吭,麵上一臉淡定,心裏卻是驚濤駭浪。


    今晚就來了?取貨的人還沒來,要是警察先來了要怎麽辦?她一個人也沒法把那些貨丟進海裏,她到時要怎麽辦?


    躲在另一間屋裏的孫嬌嬌和宮大龍也興奮不已,終於得救了,總算能迴去了。


    宮大龍的傷口到現在還在流血,他臉色已經十分蒼白,整個人也極其虛弱,要是再沒有人來救他們,他可能就要交代在這了,好在天無絕人之路,明天,他無論如何也要撐到明天。


    跟那些興奮等待救援的人不同,白馬山和王老爺子坐在船頭,他們也覺察到了天氣的變化,兩人都沒說話,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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