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臭丫頭!嫌命長了是吧?”眼前站著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剛甩完藍亓兒一耳瓜子,見對方怨恨的瞪著自己,正要左右開弓賞她個滿堂彩,一巴掌剛要下去,還沒碰到藍亓兒,突然殺豬一般亂叫起來,他的手從手腕處被人齊齊斷去,正捂著斷手在地上打滾,痛得哇哇亂叫,叫得那叫一個慘烈,


    他的右手算是廢了。


    拓跋也喘著粗氣,右手執著箭尾,箭頭已然斷裂,此刻正躺在地上,同時一隻斷掌在旁,那男人眼睛猩紅的瞪著他。


    “廢物。”拓跋也將斷箭丟往一邊,神色冰冷的道。


    手被廢了的那個男人頓時大怒,齜牙咧嘴的搶過同伴的刀,舉刀砍向拓跋也,臉上惡毒的神色,恨不得將拓跋也抽筋扒皮,而拓跋也似乎剛才動手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眼見者刀口向著自己而來,卻半分反應也無。


    眼看著刀口離拓跋也越來越近,藍亓兒眼皮一跳,那一刻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從地上胡亂摸到一把斷刀,也不講章法,對著他就亂砍一氣,這才將那人給逼退。


    拓跋也這時居然還顧及著她,趕緊將她扯到自己跟前。


    藍亓兒近看才發現拓跋也的傷有多嚴重,胸口的那條傷痕血淋淋的,觀之駭人,最嚴重的是還大出血,照著那種流法,支持不了多久。


    “我沒事--”拓跋也低聲道:“一會我想辦法拖住他們,你趕緊離開。”


    一聽這話,藍亓兒眼淚就落了下來,突然一發狠,握緊手中的刀,就衝向明修,心裏頭有個念頭告訴她,決定不能輸,她要保護拓跋也,鉗賊先鉗王,隻要製服了他,就會有一線生機。


    “藍亓兒,住手!------你不是------他------”拓跋也剛開口便吐出一口血來,出聲阻止的時候藍亓兒已經衝上前去了,他強忍著疼痛準備爬起來,卻一瞬間天旋地轉起來,然後便重新倒在地上,他動不了,卻急的心急火燎,斛律須達的身手他是知道的,她就這麽衝上前去,難道天真的以為是女人就會手下留情嗎?


    事情就發生在一瞬間,眼中的震驚表露無疑,他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一切。


    深秋,陽光疲軟的照射在突厥胡山,一束鮮血在陽光下異常醒目,晃的人眼睛生疼,藍亓兒愣愣的站在原地,眼中不知置信的神色與拓跋也如出一轍,她的雙手握著斷刀,斷刀直插進斛律須達的胸口,她有些不能相信,他傷到了斛律須達?她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衝上前的,就這麽容易得手了?


    即使心裏覺得疑惑重重,但是藍亓兒還是高興的,將斷刀拔出,她看見斛律須達眉頭輕皺了一下,剛要架上他的脖子的時候,她的手卻被斛律須達握住。藍亓兒頓時一驚,果然是有陰謀的,可是她才不會這麽容易讓他得手,剛想抽出手,趁著他受傷,來個小擒拿手將他製服,左手卻被他緊緊握住,根本抽不出來,她急了,舉刀就想給他再補上一刀的時候,斛律須達卻開口了,他的聲音清冷淡薄,低沉悅耳的嗓音響起:“你叫藍亓兒?你的狼牙呢?”


    藍亓兒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麽狼牙?”然後她雙眼睜大,有些不可確信的望著眼前的人:“怎麽知道我有狼牙?”


    “因為是我給你的。”


    “你-----是---?”藍亓兒聲音顫抖的問道。


    男人薄唇微啟:“明修。”


    她眼眸中深處滿是不可置信的震驚,再然後,驚愕的神色裏掩飾不住的喜悅,她狠命的咬住自己的唇,卻還是抑不住滿眼的淚,喜極而泣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但是藍亓兒始終是多疑的人,抑製住內心翻湧而來的情感,心裏不斷提醒自己,世上沒有那麽巧的事,再多個心眼,可是那顫抖的聲音還是泄露了她的情緒:“證明,證明給我看,你就是明修。”


    “十六年前,也就是東魏(現在的北周)興和三年,西魏(現在的北齊)大統七年,十月十八日,你出生在突厥與西魏的交界裏櫻,故小名櫻兒,你可曾聽蘇麻說起過?”


    他才說完,藍亓兒眼淚突地流了出來,再也沒有疑問,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欣喜,抱住眼前的人。


    情節急轉之下,拓跋也理不清狀況,而其他人也同樣震驚,有人低唿:“她是小姐?”剛才被拓跋也斷了手腕的男人,捂著斷手,一屁股坐在地上,眼裏驚訝的看著他家主子懷裏少女,我打的人是---?!


    旁邊有人安慰他說,你完蛋了,節哀順變。


    那一邊番,藍亓兒抱著明修,眼淚鼻涕齊流,哭道:“說過,麻姑說過,那天大雪紛飛,母親差點沒命,要是沒有那匹狼王,也就沒有我了-------哥,我找你找得好苦,我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你,狼牙被阿史那簡弘搶了-----”


    藍亓兒對親人的概念是來自於麻姑的口述,麻姑曾不止一次的告訴她,她的母親生她的時候有多辛苦,大雪紛飛,塞外的風雪是令人膽寒的,她就出生在那一天,在那破草屋裏,她差點奪去她母親的生命,麻姑說的淒苦,藍亓兒心生愧疚之餘,是對母親深深的思念,從未見過母親的她對母親充滿了生生的敬愛與向往。


    她長在玉筆宮,稍懂事的時候,她對自己的身世充滿了疑問,從麻姑口中得知自己是孤兒,麻姑說她是娘親的婢女,與娘親走散之後,她帶著自己遇上了東魏的宇文泰,就是遲夜的父親,之後被他帶迴長安,養於玉筆宮,整件事情看似合理,卻滿是破綻,首先,藍亓兒問過麻姑自己娘親的姓名,可是麻姑支支吾吾從未說利索過,此其一,其二,藍亓兒記得東魏興和三年,西魏大統七年的時候,東魏丞相高歡送東魏樂安公主嫁予阿那環之子庵羅辰,而手握重兵的宇文泰出現在送親的那條路上,還救了自己,那麽巧?藍亓兒能夠想到那個時候,邊境的那個地方,必定是東魏與西魏的戰場,要說母親是邊境的民女被牽扯如其中,也有這個可能,可是縱觀自己的長相,沒有半分草原人的模樣。


    迴顧在玉筆宮的這麽幾年,雖說沒有像遲夜一樣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是小日子也算過得順暢,宇文泰生性不苟言笑,遲夜承襲了他父親的性格冷漠,看自己的眼神跟宇文泰一個樣,冷冷的,高傲的,斜著眼睛瞟,看的人身上冷颼颼的,藍亓兒從遲夜的眼神裏看出來他怨恨著自己,所以藍亓兒盡量不去惹他,可是宇文泰,藍亓兒百思不得其解,既然這麽討厭自己,當初幹嘛將自己撿迴來,這是藍亓兒覺得奇怪的地方。其三,遲夜選妃的時候,他明明那麽討厭自己,卻選自己做他的王妃,而整個宇文族居然沒有一個反對的,自己是個來曆不明的人,是忌憚遲夜,還是當中另有玄機,這些藍亓兒都不得而知。


    當初打定主意逃出玉筆宮,既心裏極度渴望見到親人,又希望能夠弄明白自己的身世,而這一切都需要到溧陽才能知道,從麻姑的口裏得知自己有個哥哥,名叫明修,這是藍亓兒唯一一個知道親人的名字,讓藍亓兒沒想到的是那個刺殺阿史那土門,身手了得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尋找的人,如果當初身上帶著狼牙,是不是就不會饒這麽大個彎子,當初見到他能驅使白狼王就應該有所察覺,怪隻怪自己愚蠢,後悔懊惱讓藍亓兒哭的更傷心了。


    藍亓兒抱著明修,他的懷抱異常溫暖,唿吸間彌漫著帶著體溫的清香,她抬頭,對上一雙狹長的雙眸,那雙淡漠的眸子印出藍亓兒的模樣,陽光灑在他俊如刀刻的深邃側麵上,平靜無瀾的臉如壁玉無暇。


    這就是他的哥哥,不苟言笑,但那如雕刻的側臉卻冷峻異常,線條完美的不像話,他也承襲了母親的美,她似乎能夠透過這個模樣看到母親的樣子。


    “少主,還是先止止血吧。”


    有人出聲提醒,藍亓兒趕緊從鬆開明修,見胸口白衣處已經染紅了巴掌大小的一趟血,手足無措,愧疚不已:“對不起,我---”


    “沒關係。”明修的嗓音很是動聽。


    藍亓兒轉頭去看拓跋也,早已有人為他開始包紮傷口,隻是臉色有些難看,藍亓兒也放下心來,問明修道:“你還沒跟斛律恆迦碰過麵嗎?”


    有人替他答道:“我們失去了四少爺的蹤跡。”


    藍亓兒心裏有個疑問急需要解答,現在終於得知斛律須達就是明修,那麽斛律恆迦也算是自己的四哥,斛律家可算是名門望族,一下子多出這麽多的哥哥,藍亓兒興奮不已,可是心裏也難免有些苦澀,斛律恆迦第一次見到自己的時候,就認出自己的身份,卻沒任何表示,為什麽呢?如果不是不想與自己相認,就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存在,難道母親她是斛律家的一個不受寵的小妾,除了明修和自己,其他都是同父異母,兄弟姐妹太多,少自己一個不少。甚至,我的存在牽扯到北周,他寧願自己不存在,按照那隻狐狸的性情,說不定真是這樣。唉,藍亓兒哀歎不已,都怪麻姑,也不說清楚自己的身世,早知道就討好斛律恆迦,跟他搶什麽陰陽盒,他要什麽給他什麽,看當時的情形,這憂曇羅對他定是極為重要,說不定是治療他的怪病,這倒好,他不定恨死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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