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夜。


    藍亓兒疼痛的醒來,感覺全身仿佛散了架一樣,撕裂般疼痛,迴想起白天發生的一切,還在陣陣發冷,還沒晃過神來,腦子裏又想起小時候的一件事情來。


    “滾開!”對視良久,十歲的花蕊遲夜開口,冰冷的聲音帶著不符合年紀的老成。十歲的花蕊遲夜,濃黑有型的眉毛,挺立的鼻梁,燦若星辰的黑眸,還帶著未擦幹的晶瑩淚珠,分外惹人疼愛。


    比他小的藍亓兒,長的粉雕玉琢,煞是可愛,見他這樣,呆訥了一會,然後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似的,抱住花蕊遲夜,“遲夜哥哥,你別難過啊。”


    “我讓你滾開,髒死了,不準碰我。”一把推開身上的八爪魚,嫌惡的擦著她碰到的臉。


    “啊?”被推到的藍亓兒一下子傻眼了,小心的靠近他,扯了扯他的衣服道,“遲夜哥哥~~~”


    “啪。”地一聲,語音未落,小遲夜不領情的打開她的手:“滾!~~~”


    “遲夜哥哥,老夫人是為你好啊,你應該~~~”


    “閉嘴,你以為你是誰,本少爺不需要你來教。”花蕊遲夜惡狠狠的盯著藍亓兒,小小年紀,渾身上下就散發出拒人千裏之外的威嚴。


    小時候的事啊,感覺好遙遠,遲夜,什麽時候長成這樣乖張惡劣了。


    藍亓兒不知道為什麽會想起小時侯的事情,想想那時候也真是大膽,竟敢去惹花蕊遲夜,現在看見他恨不得逃的遠遠的。


    同一個人,不同的年齡,性格卻從沒有改變過。也是,高高在上的他,高貴的他不會為誰而停留,不會為誰而改變。落雪兒,他又能為你停留多久呢?我真想看看有一天他不在愛你,你生不如死的樣子。或者換一換,哪天你仰視他仰視的脖子都快要斷了,終於忍不住愛上別的男人了,然後是花蕊遲夜生不如死,對你又愛又恨的樣子,想想都解恨。


    這兩種無論出現哪種,都覺得令人期待。


    何必呢,如此整我,我藍亓兒也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人,依花蕊遲夜的性格,他如果真的愛你,武陵王妃的位置遲早是你落雪兒的,我也不是那種死心眼的人,非要成為花蕊遲夜的女人不可。


    藍亓兒想想都覺的累人,這麽簡單的關係弄得這麽複雜。


    還死活追到大草原,跑都跑不掉。


    宇文家的人都是不正常的,都是帶抽風的。


    身下是精美的貂裘大衣,藍亓兒趴在上麵,因為全身的疼痛,根本無法動彈,臉頰貼著貂裘大袍,盡管旁邊就是篝火,仍能感覺到陣陣寒氣。不遠處,那群人正圍著篝火烤肉喝酒,空氣了飄來酒肉的香氣,但氣氛卻壓抑著,沒人敢說一句話。


    但最奇怪的並不在此,本來近百的人,但舉目而望卻不到二十個。藍亓兒思忖著應該是找到自己,花蕊遲夜命人迴去了,隻留下二十多人,這麽多的人行走在漠北,不引來麻煩才怪,如此謹慎,這才是他的作風。


    咦?!他呢?花蕊遲夜人呢?難道也迴去了?


    在篝火的另一邊,藍亓兒發現了花蕊遲夜。


    一陣沮喪,他若不在,再逃跑也簡單些。


    花蕊遲夜身著圍肩長袍,係鑲金玉帶,褲腳紮在絡縫烏靴中,越加顯得雙腿修長,他坐在貂裘大衣上,他將酒倒在刀上,然後擦拭著,他麵容冷漠,好像這世界再也沒有他在意的事,英挺俊美的身材,倨傲冰冷的下巴,貴族般冷漠倨傲的氣質,令人覺得他仿佛天生就該是王者,霸者,而別人隻能仰視他,崇拜他,不能反抗他。


    風輕輕掠過,寒意徹骨,仿佛極薄的刀子劃過肌膚,另有一種痛苦,絲絲扣扣,撕扯著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那是誰在疼痛?


    今夜,注定無眠。


    今夜是壓抑而冷寂的,似乎所有的生命都屏住唿吸,靜靜等待著黎明的到來。


    手臂上,皮鞭留下的傷痕異常醒目,藍亓兒看著它,恨的牙癢癢。


    她望向花蕊遲夜,他依然冷漠的擦著刀。


    空氣中,酒氣很濃,濃的好像一個人說不出的痛苦。


    突然,她摸向脖頸~~~玉佩,不見了!


    戴了十六年的玉佩,不見了!


    玉佩本身不值錢,可那是與親人相認,能證明自己身份的唯一的信物。


    它不能丟!


    藍亓兒艱難的撐起身體在身下的大衣細細搜尋,眼前突然出現一雙烏靴,藍亓兒順著烏靴望上去,花蕊遲夜那雙漆黑,望進去是無邊無盡的黑暗的眼眸就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醒了?”


    藍亓兒嚇得直向後挪,花蕊遲夜見此冷笑一聲,竟俯身下來,與藍亓兒平視,“你怕我?我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知道怕了?你向天借膽了,敢推到落雪兒,然後離開玉筆宮,你真以為我抓不到你,我告訴你,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上天入地一樣可以抓到你,還敢拿刀子對著我,是不怕我還是想我死?”


    “--------”


    “藍亓兒你得明白一件事,不是你是我的王妃,我就把你當做一迴事,你也別把自己太當做一迴事了。”


    你不把我當迴事,我還不把你當迴事呢,藍亓兒心裏開始咒罵道。


    “可~~~可我不認識你~~真的~~”藍亓兒小聲的辯解道。


    “不認識?果真愚蠢,以為裝作不認識就一了百了了,我就會放了你,你太天真了。”


    “我不叫藍亓兒。”藍亓兒不怕死的來了這麽一句。


    “你不叫藍亓兒?那你叫什麽?”花蕊遲夜居然還很有耐心的問道。


    “我叫裏櫻。”


    “哦?是嗎?裏櫻?”藍亓兒沒想道前一分鍾還含笑著,後一秒鍾臉就驟然變冷,他從地上將藍亓兒拽到胸前,“還扭不過來了是不是?你要叫裏櫻是不是?要不要我送你投胎讓你重新再取一個?越說你還越來勁了!”


    他冰冷的臉上那兩顆黑玉般的眼眸正冷冷的盯著她,“說,你叫什麽?!要叫裏櫻還是藍亓兒?!”


    “~~藍亓~~兒~~”藍亓兒顫顫巍巍的答道。


    “還逃不逃?”


    “~~~~“


    “還逃不逃?我說過再逃就要了你的小命,說!”


    “不逃了。”這次她倒迴答的很幹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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