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生得意地看著劉一龍,將笑容收斂,看起來嚴肅無比的樣子:


    “沒什麽,隻是有些感概罷了。”


    他欲言又止,沒有繼續說下去。


    劉一龍見他很高興,原想附和幾句,卻突然有一種心悸衝了上來。


    他不自覺地看向了遠處,那裏好像有一種獨特的力量在窺視在他。


    這無關功力深淺,隻是一種發自本能的懼怕,仿佛他命中注定的克星盯住了他一樣。


    他突然打了激靈,發現一切如常,不由得笑話自己多疑,將不該有的情緒盡數驅趕了出去。


    就在他注視的那個方向,遙遠的一個小山坡上。


    韓休拍了拍邱劍文的肩膀。


    “不用著急,接下來我們有的是機會。你不想著沉冤昭雪嗎?”


    邱劍文搖頭:“迴公子,對屬下來說,真相也好,清白也好,都不重要了。他們既然以為陰謀能決定一個人的前途,那他們也得有承受反噬的覺悟。”


    韓休笑道:“那樣的話,好辦多了。我等著看一場好戲。”


    邱劍文恭敬道:“屬下一定不會辜負公子的期望。”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


    天劍門一行終於迴到了中州的地界。


    王振生和劉一龍等人不表,但其他人確實有了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在京城的時候,那種壓迫力實在太強了。


    強到讓他們所有人都有窒息的感覺。


    如今迴到自己的地盤上,那種熟悉的空氣一下就讓他們又重新放鬆了下來。


    在迴到總壇後,劉一龍等隨行的年輕弟子便相約儀器,到山下尋樂。


    天劍門總壇山腳下不到五裏的路程,有一座名喚楓葉城的大城。


    這裏原本隻是一個自發形成的集鎮,後來天劍門有一名天才弟子困在法相境,一直無法突破。


    他便想著做點別的什麽,看自己能否從其他地方找尋一些靈感。


    於是他來到了山下小鎮,接手了這裏的管理。


    幾十年的時間,這座小鎮逐漸變得繁華,規模也變得龐大起來,變成了附近有名的大城市。


    而那名弟子也奇跡般地晉級到了歸真境。


    這種獨特的經曆,讓整個江湖的人都為之驚歎。


    有一些困在當前境界很久的人為了尋求突破,也學著他的方法試行。


    不過可惜的是,隻有極少數的人成功了。


    最初做出這樣奇葩行為的天劍門弟子仍然不失為一代傳奇。


    可惜他在天劍門一次生死存亡的大戰中殞落,否則的話,說不定能夠衝擊到更高的境界。


    但無論怎樣,楓葉城被視作天劍門的禁臠。


    無論是前朝還是當朝,都隻是象征性地在這裏設立了一個機構,官員都是由天劍門自行挑選。


    直到前段時間,大雍設立鎮武司,才開始在這邊進駐人員。


    不過,人手不足與側重方向的原因,進入楓葉城的鎮武司並沒有采取過激的行為,很像直走過場的樣子。


    劉一龍帶著人踏入了楓葉城中,隨處都可以見到本門的弟子在巡邏。


    相互打過招唿,他們登上了城裏最出名的醉香居。


    這是一個極為獨特的青樓,裏麵的姑娘很特殊,都是一些被天劍門滅掉的門派中俘虜而來的女眷。一些姑娘還曾是一派天驕。


    她們被設下了種種限製,屈辱地在被迫接客。


    以往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仙子突然得觸手可及,尤其那特殊的身份,都是令人向往的存在。


    不過,這裏的收費並不要通用的貨幣,而是一些修煉資源。因此這裏麵的常客都是江湖中人。


    幾人進了包廂,很快便有人安排了酒菜和陪酒的女子。


    談笑了一陣後,忽然外麵發生了騷亂。


    劉一龍端著舉起的酒杯一下僵住了,他不悅地瞧了瞧外麵,微慍道:


    “什麽人竟敢在醉香居鬧事!”


    他一下子想到了在京城受到的憋屈感。


    難道在天劍門腳下,還有人敢造次?


    有人笑道:“劉師兄不必介懷,想是那些江湖中人爭風吃醋罷了。要不了多久,執法隊的人就會讓他們消停下來。來,大家一起喝酒。”


    說著,得意地看著懷裏的女人笑。


    這女子原本是喚風堂一名真元境的武者,名叫嚴語琦。因為門派被天劍門所滅,在戰鬥中不幸被俘,便被送到了這裏來。


    她的內力被封,行動被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屈辱的生活早已讓她麻木,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將來若能脫困,一定要徹底毀滅這個地方,毀滅天劍門。


    這也是在座所有不幸女子的共識。在生死不由己,又每天遭受屈辱的情況下,她們意外地團結。


    不得不說,能夠在武道上有所建樹的人都是心誌相對堅毅。


    即便在遭受了這等噩夢般的經曆後,短暫的低沉過後,她們很快就振作起來。據說在天劍門內還囚禁著法相境的女子,作為一眾高層的禁臠。


    聽到有人鬧事,在場的女子們突然來了精神。


    雖然天劍門勢大,衝突往往隻存在於酒客之間,從不針對天劍門,往往執法隊的人一出現,衝突就立即煙消雲散。


    但哪怕是讓天劍門有一丁點的麻煩,她們也樂此不疲,這幾乎就是她們最大的精神慰藉。


    不過這一次,這場衝突變得格外的持久。


    按照常理,這個時候執法隊的人已經到了。


    但是今天,衝突的雙方顯然沒有賣天劍門的麵子,喧嘩聲越來越大,衝突在不斷地升級。


    這場意外讓包廂裏的眾人有些奇怪。


    “好像有點不對勁,張師弟,你出去悄悄怎麽迴事?我就不信!在天劍門的地盤上,還有人敢捋虎須”


    劉一龍意外地瞧了瞧大門的方向。


    不是猛龍不過江,很顯然外麵過了這麽長的時間還沒有平息這場騷亂,鬧事者不是莽漢,就是有備而來。


    陪酒的眾多被俘女子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一抹幸災樂禍的揶揄。


    沒過多久,張師弟就返迴包廂,臉上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


    “劉師兄,下麵打起來了!不知道哪門哪派的人發了酒瘋,指名點姓要冉星塵陪酒!花師兄好言相勸,他非但不服,還一連打傷了多人!”


    真是來鬧事的!


    眾人眼裏湧現出荒謬的神情。


    冉星塵出身於一個中等規模的門派,名叫星羅院。


    她天生麗質,資質出眾,比天劍門的法相境弟子早了六年進入了這個境界。


    當時在中州甚至引起了轟動。


    在星羅院這樣的門派裏能夠出這樣的人才,意味著機遇的同時,也帶來了危機。


    天劍門便開始向這個門派索要此女。


    如果隻是正常收入弟子,星羅院和冉星塵迫於天劍門勢大,也就順從了。


    畢竟在這個世界,有著相同做法的門派不少。


    星羅院甚至還能獲得一些補償。


    不過,雖然王振生卻是一個貪花好色的人,在得知冉星塵的美貌後,便提出要將其納入房中。


    但凡人傑,都有心高氣傲的一麵,冉星塵自然心裏不願。


    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她的師門竟然將她製住,送到了天劍門中,從此成了王振生的禁臠。


    此事在整個中州江湖屬於人盡皆知的事,但是礙於天劍門的顏麵和威勢,大家基本都對此絕口不談。


    畢竟在這世道上,這樣的事屬實正常。


    如今,竟然有人當麵索要冉星塵,這不僅僅是在打王振生的臉,也是在打天劍門的臉。


    嚴語琦等人眸子變得更亮了,不是猛龍不過江,難道她們期待已久的,能夠製裁天劍門的人出現了?


    在座的天劍門弟子麵如土色,在這個節骨眼上門挑事,隻怕來者不善啊!


    劉一龍陰沉著臉,難道是鎮武司指示的人?


    畢竟韓休等人才剛剛在京城發威,鎮武司的人相比要借著這場東風,向著天劍門發威吧?


    眼下也沒有了尋樂的興致,當即說道:“我們先出去看看!”


    說著,便推開身邊的女子,向著門外走去。


    其他人同樣心情鬱悶,跟著他一起出門。


    被粗暴推開的女子們彼此交換了一下眼色,都看到了心底升起來的希望。


    嚴語琦道:“我們跟著去瞧瞧,希望這次真的能讓我們如願以償。”


    眾女子跟了出去。


    此刻大廳已經亂成了一團,許多恩客都已經站了出來,滿懷興致地看著這場騷亂。


    畢竟天劍門太過強勢,想看他們倒黴的人不在少數。


    大廳地麵橫七豎八地躺了多人,正是被放倒的天劍門人。


    一個瘦削的男子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眼睛斜視著眾人,吊兒郎當地說:


    “我說,你們天劍門叫個人出來就這麽難嗎?我又不是不給東西。一枚九轉還心丹還不足夠要那冉星塵陪我一宿?”


    “閣下此言太過欺人,難道不知道那是我門掌教的小妾嗎?”


    劉一龍帶著人走了出來,麵色不善地盯著來人。


    眾人見到劉一龍等人出麵,心裏頓時安心了不少。


    劉一龍可是天劍門這一代的雙傑,一隻腳已經踏進了法相境。


    等閑人根本不是他的敵手。


    不過他們並不知道,他們遇上了真正的硬茬子。


    來人正是韓景,由於韓虎要管理幫派,韓景此人最喜熱鬧,便懇求韓休帶著他出來走一遭。


    韓休見錦州無甚大事,便同意了他的請求。


    韓景在邱劍文那邊得到了天劍門的信息後,便和對方商量了複仇的步驟。


    他這邊的任務就是單純的挑事。


    他武學天賦本來就高,又有韓休這個外掛,早已經超越了同輩的武者。


    在這醉香居挑事,自是手到擒來。


    一般來說,除了一些江湖怪客外,真正的高手是不會做出這樣市井氣息十足的事情。


    不過在韓景這邊,完全不存在。


    如果實力夠的話,他都直接來幹單人滅派的事情了。


    聽到劉一龍說話,他斜眼一瞥,不屑地說:


    “哪個歪把子不小心把你放了出來,老子說話,有你插嘴的份?”


    “你敢辱我?”


    劉一龍大怒,淤積的怒火早已衝天而起。


    食指做劍,隔空朝著韓景一揮。


    這一式正是天劍門絕技心劍訣的一式。


    最是淩厲迅捷,作為起手和偷襲都是絕佳選擇。


    在劉一龍心中,對方敢來鬧事,必定有人撐腰。


    在摸不清楚情況如何之下,他將目標放在了韓景的右肩。


    這一擊隻求讓韓景武力打折即可。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韓景就這麽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任憑那道劍氣打在身上。


    護體真元自動而發,並沒有反彈,隻是將劍氣消融。


    他的衣服甚至都沒有出現一點褶皺,看起來輕鬆至極。


    “哦,這就是你們天劍門的武功?好像撓癢癢一樣,來再用點勁!”


    韓景撓了撓頭發,不以為然地說。


    劉一龍一下呆住了,隻是這一手他如何不知道遇上了自己不敵的對手。


    這個人比他想象中還要厲害多了。


    看樣子,他還隻是一個先鋒。


    後來站著什麽樣的高手,他還真有些驚懼。


    想到這裏,他立馬將臉上的憤恨、囂張等較為激烈的情緒收斂,換上了一副自認為和善的表情,以一副近乎討好的口吻說:


    “以閣下這身手,便是放眼天下,同輩之中也難見得。不知閣下高姓大名?”


    他想先摸摸對方的身份,順便拖延時間,等待支援過來。


    畢竟在天劍門腳下鬧事,而且這麽長時間還沒有解決,門中的長輩必然會過來瞧瞧。


    韓景罵道:“我叫什麽,管你屁事!今兒就這麽一句話,我剛才說的事,成還是不成?你們天劍門扭扭捏捏的,就沒個痛快人嗎?”


    說話的同時,他又掃視了一圈。每個天劍門弟子與他對視後,都不敢直接看他的眼神。


    嚴語琦等女見此情景,頓時有種說不出的解氣。


    韓景這麽一說,劉一龍就是明知要吃虧,也再不敢用懷柔的方式了,否者的話他以後在師門中會被人看不起的。


    畢竟別人都是明麵上侮辱了整個天劍門。


    他大喝一聲:“各位師弟,此人侮辱我天劍門,罪不容誅!我等不必與他講江湖道義!大家並肩子上啊!”


    他這一說,眾人齊聲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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