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吐出一口濁氣,韓休凝神靜氣,抱元守一,周圍靈氣已經完全被抽空了,他緩緩睜開眼睛。


    昨日與師父切磋,文季同的全力施為,讓韓休感受到了宛如鴻溝一樣的差距。


    名如其實,道源境的武者已經能夠調動天地規則的某個碎片,能夠以己身化作橋梁,在體能耗盡前,連接天地,運用天地宏力。在一方天地之下,宛如神明一般,難以戰勝。


    “以我現在的水準,想與道源境的武者比試,非得切斷了他們與天地間的聯係才行。可要做到這一點,勢必要擋住第一波的攻擊。可我目前的狀況想要擋下第一擊,基本是癡人說夢。”


    想了一陣,也沒有得出想要的答案,韓休啞然失笑。


    “我真是太貪了,這麽短的時間裏就想超越別人上千年的修為。可我如果不邁過當前這道坎,我又如何來應對四年後的大劫?誰!”


    韓休突然扭頭,看向無人的空地。平靜的身軀下,猶如湖水一般平靜的力量突然變得像是即將噴發的火山,龐大的靈力不加掩飾地爆發出來。


    空氣一陣扭曲,一個清麗的雪色人影出現了韓休麵前。


    狂暴的力量輕易被打散,像是石沉大海。


    “你就是這樣對付自己的未婚妻?”


    風夜藍緩緩走出,一身白衣一塵不染。


    韓休心裏頓時驚詫無比。


    風夜藍雖然強得出乎意料,但他並不在意。


    真正讓他吃驚的是,風夜藍使用的力量與他如出一轍。


    他第一次見到有人能夠和他一樣,直接使用靈力。


    “不用驚訝,我用的並不是武功。”


    風夜藍的話仿佛重錘直接印在了韓休胸口。


    他表麵不動聲色,眼神卻直勾勾地看著風夜藍。


    “不是武功,那是什麽?”


    “不用驚慌,我沒有惡意。


    你試圖以一個謊言來掩蓋另一個更大的謊言。


    可惜的是,我一開始就知道你的一切,比你想象中知道的更多。”


    風夜藍走上前,與韓休不足三十厘米的距離,幽幽清香入鼻。


    雖然軟玉在前,但韓休卻感到有一把利劍懸在頭頂,仿佛他隻要有半點異動,就會遭到致命的打擊。


    “從某方麵來講,我算得上是你的師姐。”


    “師姐?”


    韓休臉色一變,難道她是娘收下的弟子?


    “你猜得不錯。可惜我雖然是當世唯一一個繼承了她絕學的人,但我終究無緣成為夫人名義上的弟子。”


    風夜藍臉上充滿了惋惜,


    “你不必感到惋惜,夫人之所以不讓你練武,也不教你修真,是因為夫人不想你被她的想法和框架束縛住了。”


    韓休笑了笑,道:“這說法顯然站不住腳跟,我難道不會拜其他人為師嗎?”


    “你對道源境的武者真的懷有敬畏嗎?”


    風夜藍直視韓休的雙眼,認真地說,


    “爹爹那一輩和夫人的差距,就像是凡人與道源境的差別一樣。不對,應該來說,這個比喻限製了你對夫人實力的想象。”


    韓休一愣,他很快反應了過來。


    的確,他剛才研究的不正是擊敗道源境的方法嗎?


    他忽然明白了風夜藍的意思,但是明白歸明白,他依然心裏有些許不滿。


    “我本可以走得更快更順。”


    風夜藍微微一愣,隨即說道:“但是你會因此失去思考的過程。”


    “難道獲得傳承的本身就不用思考了嗎?”


    韓休嗤之以鼻,


    “既然要將這麽沉重的包袱交到我身上!為何又不能完全地信任我!你知道嗎!我們所有人都隻還有四年的時間!四年!你們明白嗎?”


    風夜藍再度發愣:“你是從哪裏得知還有四年的?”


    “這是我的事情!”


    韓休認真地說,


    “我想說的是,如果你們還按照娘的指示,按部就班地一步一步來。我不一定有足夠的時間成長到你們想看到的樣子。”


    “你想做什麽?”


    風夜藍沉默了許久,方才說道。


    “這麽多年來,娘培養了許多人,也想過了許多方法,但顯而易見,她最後都放棄了。”


    “不錯,哪怕我將夫人教我的東西練到了極致,我也比不過夫人的!更不用說麵對未來的大劫!除了武祖和你,夫人培養的人我都見過。最多五年,我就能全麵壓製住他們每一個人!可是你現在告訴我,還有四年的時間!”


    風夜藍古井無波的臉上現出了一絲癲狂,


    “當年夫人說過,我比武祖還要特殊一些,超過他隻是時間問題。可是她最後依然放棄生命,選擇了成全你!我想知道,我究竟差在哪裏!”


    “我並不想和你動手!”


    韓休皺了皺眉。


    風夜藍臉色變得堅決:


    “我知道,但你沒得選擇。”


    韓休搖了搖頭:“誰說的,你將娘教你的,全都教給我。我會讓你見識一下,你學得根本不到家!”


    風夜藍愣了愣,下意識地拒絕:“夫人並不想讓你學修真。”


    “誰說的?娘隻是不想我跟她學修真!而不是不想我學修真!如果不能見識一下修真的奧妙,我又怎麽在這基礎上推陳出新,想象出克製那域外魔頭的辦法!”


    韓休寸步不讓,


    “你交也得交!不願也得交!”


    風夜藍歎了口氣:“你果然比夫人更加地強勢!”


    “這不叫強勢,而是執著!我有自己要保護的東西!任何人阻擋在我麵前,都是我的敵人!我不管娘做出了什麽樣的安排!但她陪我的時間太少了,她根本來不及了解我的潛力!”


    韓休認真地說,


    “現在擺在你們麵前的有且隻有一個選擇,就是將你們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地告訴我!讓我自己來選擇,下一步該如何做!該怎麽做!


    這是我該麵對的,而不是你們該麵對的!所以,千萬不要阻擋我!”


    風夜藍自嘲似地笑了笑:“所以爹爹那一代人的努力!包括我也一樣,我們就像養分一樣,費盡心血,費盡心思,也隻是為了你的成長,等待著你成功的那一天!”


    “你們也可以自己去抗爭!但前提是我需要知道我一切想要知道的東西,我需要所有的人都配合好我!”


    韓休認真地說。


    靈力突然波動,一個玉簡憑空漂浮在韓休的額前。


    “這便是當年夫人留給我的秘籍!以靈力灌入,它會自動將你想要了解到的東西輸入你的識海!”


    韓休點頭:“很好,這很修真!”


    “明天一早,你和我離開京城,到翼州星象門總部去。”風夜藍說道。


    “幹嘛?真要將星象門給我!”


    韓休疑惑道。


    “怎麽?你怕了?”


    風夜藍略帶嗤笑。


    韓休冷哼一聲:“有什麽好怕的!真正局勢不明的是京城吧。你們要對付北鬥教?還是大林寺?”


    風夜藍驚歎著看了看韓休:“不愧是夫人的兒子,你對局勢的洞悉超過了大部分人。表麵上是對北鬥教動手,但是真正的目標,還是大林寺。”


    “其實我也看那幫和尚並不順眼!”


    韓休搖了搖頭,


    “但是既然被我看明白了。相信能夠看明白的人,也不是沒有。你們就不怕大林寺魚死網破。比如勾結西晉餘孽!或是直接和北燕聯盟!”


    風夜藍道:“你所顧慮的,爹爹他們早已經考慮清楚。說不得便要動用夫人當年留下來的神兵!”


    “我娘留下來的神兵?”


    韓休攤了攤手,


    “看吧,我居然什麽都不知道。”


    “別揪心,夫人給你留下來了一把神兵。不過現在的你完全駕馭不了她。”


    風夜藍淡淡地說。


    “哦,那是什麽?”


    韓休追問。


    “到時候,你自然就明白了。”


    風夜藍臉上忽然出現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慌亂。


    韓休忽然搶上一步,將兩人之間的距離縮得更短。


    “明白什麽!”


    他的目光便如刀子一般,狠狠地紮向了風夜藍的雙眼。


    突然,韓休感到一抹淩冽的劍鋒出現在了襠部的位置,一股冰寒之意直透脊柱。不知什麽時候,那裏生出了一柄氣劍。


    強烈的戰意湧向韓休心頭。


    他很想知道,上個紀元的修士們又是如何戰鬥的?


    靈力瞬間湧出,橫在他襠前的劍鋒立即崩碎。


    可就在這一瞬間,風夜藍的身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韓休凝望著她離去的方向,思緒紛飛。


    有那麽一瞬間的失神,但他很快就調整過來了。


    修真紀元的修煉法門,他期待已久的東西。


    將靈力輸入玉簡,海量的知識湧入腦中。


    他不得不驚歎,這手法比張虛慎的高明多了,也柔和得多。


    他好像憑空多了無數年的時間,讓他將附著的內容牢牢地印在了腦中,而且沒有短時間裏對精神的衝擊。


    這個過程感受起來很長,但實際上僅僅是一個唿吸之間。


    不過,雖然記憶完全,但並不意味著韓休就徹底掌握了上麵的內容。


    修真完全是另一個賽道,對於韓休而言,同樣是驅動靈力作為燃料,武功和修真就像是兩種不同的引擎。


    有了實際的對比,韓休並不認為武功就一定比修真差。


    至少他所修煉的武功潛力巨大,像半部九霄驚雷劍訣,若能化為一劍,威力絕不會遜色於修真手段。


    至於他自己的武功,說實話到現在為止,他本人也沒有完全挖掘出其中的潛力。


    他並沒有棄練轉習修真的想法,他母親的經曆已經告訴了他,僅僅憑借修真是很難擊敗未來的大敵。


    所以,他還是得走出自己的路才行,走一條前人從來沒有走過的道路。


    “先以真武六道為骨,吸取各種武功修真的優點吧。


    現在的我,連接觸這個世界的規則都做不到。


    我必須得盡快將實力提升到道源境的水準才行。”


    武者紀元的武功與韓休印象中不同,是他母親根據被更改過的規則所創。


    究其根本,畢竟與修真同根同源,韓休理解加修煉並不是難事,尤其是他的肉身就是世界意誌的化身,在這個世界裏,他甚至能夠改變所有的規則,但目前韓休根本沒有挖掘出自己的潛能,他還差得老遠。


    不過新的修煉體係已經讓韓休對未來的道路心生明悟,他很清楚下一步該如何去走。


    翌日清晨,韓休正在晨練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


    他隻是眼神一凝,天地間的靈氣自然而然地發生了變化。


    無形的靈力就像突然間有了主人一般,頃刻間匯聚一團,形成了無數的繩索,將四周的某一處空地徑直席卷過去。


    一圈漣漪波動,風夜藍突然憑空出現,化作繩索的靈氣頓時崩碎,消散在四周。


    但在一瞬間,天地靈氣再度成型,分裂成了無數的刀槍棍棒錘鐧,包裹著風夜藍,蓄勢待發。


    風夜藍臉上帶著難以置信的神色,聲音帶著些許顫抖:


    “一個晚上的時間,你竟然掌握到了這種程度?”


    韓休搖頭:“不比驚慌,不要訝異。對於我將要麵對的挑戰來說,這根本不足為題。”


    風夜藍美目異彩連連:


    “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麽夫人要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你的身上。你的確有著常人無法理解的天賦,所謂的天之驕子在你麵前就如同頑石相比美玉,螢火相比皓月。”


    韓休眉毛一挑:“不會吧,你這麽快就服氣了?”


    風夜藍搖了搖頭:“我的意見並不重要。或許你說得對,不僅僅是我們,就連夫人也低估了你的潛力。四年的時間,短到讓人絕望,但你或許真的是這個世界的希望。”


    韓休打斷道:“錯了,我不是這個世界的希望。我隻是為了保護身邊的人,以及自保。”


    “隨便你怎麽說。現在,你準備怎麽做?”風夜藍問。


    “你們說得對,這場道源境之間的戰爭並不屬於我。我會跟著你們前往翼州,星象門的武功,以及星象門的勢力都是我所需要的。”


    武祖創下的武功,從某方麵說,也是這個世界法則的一種映射。


    韓休可以通過其中,更加深入地了解這個世界的奧秘。


    在他看來,他必須得超脫這個世界,才有對抗那域外魔頭的能力。


    在這之前,他需要完完全全地明白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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