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算了吧。”趙氏率先一步出言婉拒:“別院當中大多都是田地,又有勞什子可看的。還不如趁著天色尚早,快些趕迴城中去。”


    最近經曆的太多,以致於女人的神經變得十分的敏感,心中的思量自然也要比之前複雜的多了。


    可惜宋氏注定不能夠理解,反而興致勃勃的道:“如此也好,畢竟難得出城一次,要我說你也理應放瑤瑤出去見見世麵,免得日後不好議親。正好今日珍姐兒也在,還能替她引薦一番,過去之後好歹也能幫著照應一二。”


    語氣中是掩蓋不住的倨傲,她一向以司馬府公子的丈母娘自居,今兒也算是親眼看到了女兒是如何的受寵,是以過去一段時間壓抑著的高高在上便瞬間又冒了出來。


    往日一直堵在心頭的那股子惡氣終於找到了一個宣泄口,她也跟著洋洋自得了起來,大學士之女又如何?如今不還是得靠她的珍姐兒提拔一番?


    趙氏皺了皺眉,似乎不大讚同的正要再一次拒絕,卻恰好接收到了海瑤的一個眼神。


    接著遲疑了兩秒,最終她也隻能在宋氏的拉扯下,一步三迴頭的走出了涼亭,身影漸漸的消失在了附近的小路上。


    “既然母親和嬸母都已經走了,那咱們不若也出發去那詩會之上吧?”吳謹珍收迴了望向小路盡頭的視線,有些迫不及待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邁開了腳下的步子。


    然而在她走了兩步後,卻狐疑的轉過了身,盯著原地不動的那道身影,麵露不解:“大堂妹?”


    海瑤像是沒聽到她的唿喚一般,最後幹脆示意春喜擦了擦亭中的石椅,隨後一屁股安穩的坐了上去。


    吳謹珍抿了抿唇,努力維持著表情不想露出什麽破綻的上前兩步:“大堂妹,那詩會已經開始許久了,你要是再不過去,我也無能為力了呀!”


    “說來也很有意思,珍姨娘許是不知道方才大伯母之所以能見你一麵,在八角樓內的時候到底是費了多少力氣。”海瑤嘴邊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眼神也並沒有看向此時略有些焦急的吳謹珍,反而將臉側了過去,像是在欣賞附近的好風景似的。


    “司馬夫人可說了,司馬府的規矩極為嚴格,妾侍是不能夠隨便和娘家人相見的。結果珍堂姐這邊又說,你一個妾侍竟然能出現主家舉辦的詩會上……我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相信誰好了。”


    “還不是因為三公子格外喜歡我……”吳謹珍臉上有著被人戳穿的尷尬,卻依舊試圖挽迴一些顏麵。


    “貴族有貴族的規矩,不是什麽事就能用得寵就能夠掩蓋過去的,就算三公子破天荒的允了你前往詩會伺候,你又有什麽臉麵和本事能夠在那些子少年和小姐麵前說上話?”海瑤語氣譏諷,緩緩抬眼看了過去。


    “迴頭告訴司馬揚一聲,有些手段用爛了也就不稀奇了。”


    話音落下,海瑤搭著春喜的手起了身,作勢就要走。


    可卻在經過吳謹珍身邊的時候,猝不及防之下被人扯住了衣袖,一扭頭就看到了一張梨花帶雨的臉。


    對方的臉色愈發的不好了,原本就透出些青白麵龐這會兒更是布滿了恐懼和絕望:“大堂妹,算是我這個做姐姐的求求你,你放心,我不會害你的。隻是一個詩會罷了,眾目睽睽之下三公子又能把你如何?”


    海瑤沒說話,隻是略微垂了眸,目光在拽住自己衣袖的那隻略顯瘦削的手上及對方的臉上來迴。


    不知道是不是被看的有些心底發虛,吳謹珍微微避開了的她的視線,隻是嘴上依舊央求著:“今日算我這個做堂姐的欠你一個人情,日後有機會定會加倍的補償給你!”


    “巧了,我這人一向不喜歡和別人之間有什麽人情往來。”海瑤堅定而又緩慢的抽迴了衣袖,頭也不迴的就準備走出這涼亭。


    吳謹珍眼瞧著什麽辦法都沒用,心下焦急,雙膝一軟竟‘噗通’一聲跪在了又硬又冷的岩石地麵上:“大堂妹,你發發善心吧!咱們好歹算的上的親近,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不知是被這聲哀嚎驚了住還是因為別的什麽,總之海瑤在快要走出涼亭的時候堪堪停了下來,再次望過來的眼神裏充滿了不解:“珍姨娘這話從何說起,你眼下可是司馬揚最為寵愛的妾侍,怎的竟把死啊死啊的掛在嘴邊?”


    “……”吳謹珍聞言,隻覺得有苦難言。


    司馬府的日子當然不像是她預想般的那樣富貴又舒適,司馬揚平日裏甚至都懶得正眼看她,各種身體、精神上的羞辱更是不分晝夜,就算她一心討好,對方也不曾心軟過半分。


    “司馬揚他不是人!”吳謹珍雙眼一閉,幹脆說了實話,雙手顫抖著將自己那寬大的衣袖挽起,露出了手臂上那密密麻麻、猩紅而又恐怖的傷痕:“大堂妹,我在司馬府的每一天都似生活在阿鼻地獄裏,我若是不能把你帶到那詩會之上,三公子怕是會直接要了我的命啊!”


    其實在進了司馬府不久的時候,她就隱約察覺到了司馬揚和海瑤二人並非如她想象的那般有什麽私情,她多半是被海瑤給算計了。


    但那會兒她還覺得無所謂,以為依靠著自身的美貌,總能讓司馬揚拜倒在石榴裙下。萬萬沒想到,司馬揚卻是個性情殘暴、喜怒無常的瘋子,她身上的傷就沒恢複過,拖著這樣的身體,又如何能夠迷惑男人呢?


    隱蔽的藏起眼底迸射出的恨意,吳謹珍繼續顫抖著:“大堂妹,救命之恩我定不會相望的。”


    這會兒海瑤已經折了迴來,正站在她麵前不遠處細細打量著那一身的傷痕,微微蹙了蹙眉,聲音裏透出了些許的憐憫:“司馬揚竟敢如此對你?那剛剛為何不同大伯母說出實情?你受了這樣大的委屈,父親母親也不會坐視不管,定會想辦法讓你從司馬府中脫離出來的!”


    一邊的春喜聞言細聲細氣的也開了口:“珍姨娘許是覺得出嫁了理該從夫,不想家醜外揚吧……”


    “名聲重要還是命重要?”海瑤不讚同的反駁:“這樣吧,隻要珍姨娘點頭同意,我可以去同父親母親說。”


    說話間,她略微蹲下了身,直直的盯著女人的眼睛看。


    她可從未想過置人於死地,雖說在善緣寺那晚之前就曾給了吳謹珍無數次的機會,但剛剛這一見也知這人屬實是吃了不少的苦頭,隻要其能夠真心悔改,她倒是不會介意順手拉上一把。


    主仆二人這一唱一和,仿若在吳謹珍那所剩不多的自尊上瘋狂的蹦迪,她知道對方既然說得出這話就做的到,便隻能迅速的搖了搖頭:“隻要大堂妹答應去詩會,就是對我最大的仁慈了。”


    慢吞吞的揚了揚眉,海瑤重新站直了身體,語氣也染上了不大明顯的譏誚:“你明知司馬揚是個殘暴之人,他想盡辦法想讓我過去詩會一定心懷不軌,結果你還要我主動過去送死?”


    吳謹珍一哽,接著慌張的搖了搖頭,竭力解釋著:“司馬揚也不會蠢到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對你如何的,更何況……更何況大堂妹一向聰慧,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保護自己的!”


    反正就是不管怎樣,這個詩會她都必須要去。


    垂下眼皮掩住了眸子裏的失望,海瑤不是沒有料到吳謹珍會坑自己,隻是未曾想這人在司馬府遭受了如此非人的對待後,首先思量著的竟不是先脫離司馬揚那個畜生,反而是打算用賣力做事來證明自己,妄圖借此改變司馬揚對她的看法,以在司馬府站穩腳跟。


    合著是那癡心妄想的富貴夢還沒醒呢。


    心下神奇,海瑤再次看向跪在涼亭正中央的那道人影的時候,難免有些唏噓。


    一個吳謹柔、一個吳謹珍,同一屋簷下出了兩個大冤種戀愛腦的蠢貨,多少是帶著點巧合的。


    “我是聰慧,但一向沒有什麽助人為樂的心思,所以詩會定是不會去的,珍姨娘有衝著我磕頭的功夫,不如仔細想想怎麽才能討得三公子開心吧。”言罷,海瑤任由身後之人再怎麽唿喚,也都頭也不迴的帶著春喜迅速的離開了這裏。


    開玩笑,明知道司馬揚不懷好意還硬著頭皮往上衝,這不叫厲害,而是不知輕重。


    至於吳謹珍會落個什麽下場,她又不是聖母光輝照大地,經過的蒼蠅都要救下來。


    腳下路都是自己選的,那麽後果理應自己承受才是。


    她順著趙氏和宋氏之前離開的小路,在周圍轉了好大一圈,終於在一個湖邊尋到了二人。


    宋氏對於她沒有‘賞臉’前去那個詩會,自然有著諸多的不滿和抱怨,但因著趙氏和海瑤刻意的將話題引到了別處,她也別無他法,隻能跟在她們的身後以最快的速度返迴到了馬車旁。


    等到三人迴到了吳府,天色已經暗淡了下來。


    白日裏的有驚無險讓趙氏此刻從裏到外都透著一股子的疲憊,在謝絕了宋氏前去福園給老太太請安的邀約後,便迴了自己的院子裏,她著實是沒什麽精神頭再去福園聽對方的吹噓了。


    另一邊的海瑤在將趙氏送到青鬆院後,在迴琉璃院的路上也不由得開始在心中盤算著。


    當下這前有狼後有虎的日子實在是不大爽快,都說手裏有糧、心頭不慌,是時候該為之後要走的路再做一番謀劃了。


    幾息過後,她從沉思的狀態中剝離,已然有了些想法,下意識的加快了腳上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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