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什麽。


    隻可惜海瑤並不打算給她這個機會,和之前在琉璃院的時候一樣,抽出了手帕一揚,再次輕輕啜泣了起來:“母親,女兒嘴笨,這是又惹謹柔妹妹不高興了嗎?”


    “無怪乎之前在王家,母……不對,養母總是罵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她給我夾了菜,我便也想對她好,妹妹這是嫌棄我嗎?”


    “謹柔怎麽會嫌棄你呢?你是吳府的大小姐,全府上下誰敢嫌棄你?”趙氏隻覺得額角跳著疼,原本有些心疼吳謹柔的心思也被剛剛這番話給模糊了。


    “那個劉氏,她經常罵你嗎?她對你好不好?”她精致的眉皺起,有些急切的追問道。


    “……”提到劉氏,海瑤的肩膀不自覺的往後縮了縮,隨後紅唇微微抿起,輕輕的點了點頭:“養母對我很好,都是女兒做錯了事才挨罵的。”


    她下意識的反應盡數被趙氏看在了眼中,心中頓時覺得有些氣悶。


    吳謹柔在吳家這麽多年過的可是錦衣玉食的日子,就連吳修遠那樣古板的士大夫,平日裏都甚少會訓斥。自己的女兒過了十六年不大體麵的日子也就罷了,那王家夫婦竟然還對她不疼愛嗎?


    眼下趙氏還沒往更嚴重了去想,畢竟那劉氏也是前些日子歸京後才發現當年二人在破廟抱錯了孩子,這麽多年劉氏也是一直拿海瑤當親生女兒養的。一個母親對孩子再不疼愛,應該也不至於壞到哪裏去才對。


    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母女二人都有些沉默,當這頓氣氛有些壓抑的晚飯終於結束後,海瑤便告退了。


    等到迴到琉璃院,原本站在院中湊到一起竊竊私語的三人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就嘩啦啦的跪了一地,依著原主的記憶,她確定了跪在最前麵的那個丫鬟就是吳謹柔送過來的丁香。


    “奴婢知罪,夫人已經懲戒過奴婢了,還請大小姐恕罪。”丁香把額頭貼在了土地上,顯得十分卑微。


    另一個丫鬟和教養嬤嬤見狀,也有樣學樣的高唿了一句‘奴婢知罪’。


    不知是不是被趙氏下午的時候處置那個灑掃婆子雷霆手段嚇到了,三人這會兒看起來都十分規矩,言語之間也再無半點輕視之意。


    “起吧。”海瑤隻是瞟了地上的三人一眼,接著就徑直走向了主屋:“備水吧,我累了。”


    “是。”丁香爬起了身,和身後的丫鬟、嬤嬤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後,便各自分開去忙活了。


    就這樣平靜的過了幾日。


    這天一大早,海瑤正坐在銅鏡前由著丁香梳頭發,忽然教養嬤嬤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


    “大小姐,夫人差人過來讓您快些去前門兒呐,好像是大少爺和老夫人已經從饒城老家迴來,這會兒已經入了城門了!”教養嬤嬤說到這頓了頓,複又補充了一句:“是老夫人讓隨行的小廝先騎馬迴府報的信兒。”


    嗯?在原主的記憶中,直到出嫁都沒能見到過這府中的老太太和便宜哥哥,怎麽這兩個人竟迴來了?


    轉念一想便也明白了,若是她沒占據了這具身體,那天在侍郎府吳海瑤早就出了‘醜事’。而這種事趙氏自然是要派人去饒城老家稟報的,估摸著老太太不耐煩見這個抹黑家族名聲的孫女兒,更不想迴來接受別人的嘲笑,這才遲遲沒有歸京吧。


    “知道了。”


    等到海瑤帶著丁香到了前院的時候,果然看到了門外站著一群人,趙氏衝著她招了招手,她也乖巧的去了對方的身邊。


    “稍後便能見到之前我同你說起過的兄長了,認迴你的事兒我早就已經去了書信告訴了老太太,一會兒記得叫人。”趙氏說話間,抬起手輕輕的撫了撫她的鬢角:“子安若是看到你,一定很高興。”


    吳子安就是吳修遠和趙氏的嫡長子,當年吳修遠帶著大肚子的趙氏南下的時候,他才三歲,因為年幼不能吃苦就被老太太帶迴了饒城老家養著。


    就算當年他有模糊的記憶,那記得的也是趙氏的大肚子,兩個人連一麵都未曾見過……海瑤覺得對方麵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妹妹,未必會覺得開心。


    這樣想著,她微微側臉,就看到了幾步開外的吳謹柔。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趙氏從方才開始注意力就一直放在她的身上,所以少女看起來不大開心,雖然在極力控製著,可若是有人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那張俏臉上的神情仍然十分的別扭。


    自那晚在青鬆院不歡而散後,說起來這還是最近幾日兩個人第一次同處在一個空間裏。


    許是海瑤的目光太過於赤裸,趙氏的視線也隨著她看著的方向忘了過去,接著便笑了開來,還衝著那邊招了招手。


    吳謹柔則是迅速的轉換了表情,揚起了一抹甜甜笑意,順勢湊到了趙氏的身邊:“母親。”


    之後她又有些澀然的開了口:“姐姐,那日是我不對,把你嚇壞了吧?我當時隻是……隻是想到了很多種可能。哭也不是因為姐姐你,還請姐姐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謹柔妹妹不必介懷。”海瑤也微笑著迴應。


    趙氏看到二人肯‘重歸於好’,麵上顯得十分欣慰,正欲說些什麽,卻被街頭傳來了唿喊聲給打斷了。


    “老夫人迴來啦!大少爺迴來啦!”


    話音落下,眾人便聽到了噠噠噠的馬蹄聲,其中還夾雜著木質車輪傾軋在石板路上的咯噔聲。


    很快,兩輛青頂的馬車就緩緩地停在了吳府門外,一少年率先從前方的馬車鑽了出來,他長得劍眉星目,身著青灰色的長袍,氣質中帶著濃濃的書卷氣。


    跳下馬車後,少年疾步到了趙氏跟前,深深的作了一揖:“兒子給母親問安。”


    “快讓我瞧瞧!”趙氏將其虛扶起身,眼底都是重逢的欣喜:“一去年餘,我兒瘦了些。”


    “在饒城老家,那幾個堂兄弟經常拽著我出去跑馬,所以自然會瘦些。”吳子安解釋了一句,便很有眼色的攙扶著趙氏一起走到了後麵的那輛馬車前。


    剛好隨車的嬤嬤將車簾撩了起來,趙氏急忙上前伸出手,親自將老太太接了下來。


    吳府的老夫人看起來有些瘦削,眉間的皺褶頗深,應是個不苟言笑的個性。對方身上穿著的是袖口寬大的深色外裙,走起路來的脊背還算挺直,額頭上還帶著一個鑲嵌著白玉石的深藍色綢緞抹額,一眼望去更是憑添了幾分令人生懼的嚴肅。


    “給老夫人請安!”在場十數人的聲音先後響起,所有人更是該跪的跪,該福身的福身。


    老太太微眯著眼,在行至大門台階前的時候,忽而扭過了頭,盯著低垂著臉乖巧行禮的海瑤瞧了好一會兒,這才沉聲道:“這便是你信中提到的那個?”


    “是……”趙氏表情有些訕訕。


    “看看你和修遠當年做的糊塗事!”老太太冷冷的哼了一下,絲毫沒有好好看看這個失而複得的孫女的意思,自顧自的入了府。


    見狀,其餘人自然也不敢多做耽擱,均跟在她的身後進了去。


    原本還有些擁擠的門前,很快就變得冷清了起來。


    福園位於吳府後院的最南邊,是整座宅邸中占地麵積最為寬闊的院落之一,老夫人隻要從饒城老家迴來就會住在那裏。


    和吳修遠與趙氏所居住的青鬆院差不多,福園內有著一個小而精致的花園,一進院門正對著的便是一個不算寬敞、偶爾用來會客的正堂。


    正堂的右手邊是主屋,左手邊是耳房,院子的西側則是下人房和小廚房。


    此時,府中所有的人好像都聚集在了福園的正堂裏,隻等著老太太換好衣裳出來大家夥再正式的請一次安。


    海瑤朝著門口的方向瞥了兩眼,此時那邊正靜靜的立著兩個容貌、身段都算清秀姣好的女子,兩個人都梳著婦人發髻,身份已經昭然若揭。


    說起來這兩房妾侍是吳修遠從南方再次迴京之後才納的,彼時趙氏已經兒女雙全,再加上這二人姿容身份都一般,便也睜一隻眼閉隻一眼沒計較了。


    “哥~”


    一旁傳來的略顯熱情的唿喚聲成功打斷了海瑤的胡思亂想,一轉頭就看到了吳謹柔正在嬌滴滴的同吳子安嘟著嘴抱怨:“你迴饒城老家不想著我也就算了,怎地歸京了連個禮物也不給我帶的?”


    “此番和祖母迴饒城乃是為了修葺祖宗祠堂這等大事,父親朝中繁忙,著實有些抽不開身才讓我去的。再說了,饒城不比京中繁華,那裏也沒有太多玩樂的地方,你若是迴去豈不是變成了整日在山中爬樹下水的野丫頭了?”吳子安說著,神秘兮兮的從懷中掏出了兩根簪子。


    “我就知道哥哥你不會忘了我的。”吳謹柔笑嘻嘻的就要伸手去拿。


    未曾想卻撲了個空,頂著她那疑惑的目光,吳子安輕輕咳了兩聲。


    隨後,他將其中一支送給了身前的吳謹柔,另一隻卻直接遞到了海瑤的眼皮子底下。


    詫異的抬起了眼,大概是沒有料到海瑤會這樣直白的看過來,少年的臉頓時有些紅了,說起話來也有些不流暢:“大……大妹妹,初次見麵,這且算是為兄的見麵禮吧!”


    就是這樣稀鬆平常的兩句話,落在了旁邊人的耳中,也讓吳謹柔那討好的笑瞬間僵在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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