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恥?」溫念冷哼一聲:「保護心儀之人,何恥之有!你們這些,自詡鋤強扶弱,自詡心懷天下的長老,遇到事情還不是紛紛推到一個晚輩的身上!你們匡扶正義,但每次真正替百姓解決問題的,隻有阿洛一人而已,你們不過是把自己關在豪華的宮殿裏,點上名貴的香料閉目打坐,等著她迴來告訴你們結果,之後隨便賞幾句好話,賞個讚賞的眼神。所謂大道,不過是說說而已,有幾個為之親力親為了!不過是都等著漁翁之利罷了!」


    「我修魔不假,但我沒害過人。我雖修魔,但我做的也是利民之事,我無愧於心!」


    「我所為的!」溫念悄悄迴頭沒把最後一句話含在的了心裏:「不過是為了她罷了。」


    那時候,她還不叫溫念。她無數次看見,表麵上腰杆筆直,儀態翩翩的洛清越,實際上背上傷的血肉模糊,甚至偶爾會隱約見到白骨。而她從不讓人知道自己的傷痛,都一個人迴去泡在竹苑的藥泉中獨自療傷。


    以至於,每次泡完藥泉後,那泉水都是一片血紅,要來迴流轉個好幾天才能漸漸消散下去。


    那時候她就下定決心,一定要變強,一定要保護她,不再讓她受那麽重的傷。


    她開始努力修行,可偏偏天不遂人願,無論她如何努力,境界就是不見提升。於是……她決定另闢蹊徑。


    反正目的是保護心儀之人,不論用什麽方法,哪怕搭上自己的命,她也要說到做到。


    修魔之初未見起色,那時候她也曾懷疑過,自己是不是同樣不適合這條路。她甚至想過修鬼道,想過以身飼鬼。甚至用自己的血肉養了一隻綠色的小鬼。但後來,隨著修魔,她的修為就開始突飛猛進,成倍的增長。於是她開始全新全新修習魔道。


    她不想家國天下,不想稱霸天地,更不想身居萬人之上,她隻想保護心裏的那個人而已。


    那個潔白的一塵不染的人。


    用自己的一身汙泥,換那人永遠平安純潔,她覺得值。


    「好啊,好啊!竟似乎不知悔改!」城樓上的眾位長老皆是坐不住了,溫念當眾說他們不謀實事,他們定是留不得溫念,一個個紛紛拍案而起:「徐賢侄,此等不知悔改的畜生,你們雲海之巔就任憑她在這裏妖言惑眾麽!還不快快關起來,擇日問刑!」


    「不!」洛清越想要攔住關押溫念的幾個弟子,但肩膀被徐皓川攬住的她,隻能眼睜睜看著溫念被人從自己眼前帶走。


    「師兄,求你,你放過她,她不是這樣的。」或許別人不知,但洛清越心裏清楚。這兩年溫念一直跟在自己身邊,自己下山除祟,她總是跟在自己後方。若是遇見危險她定是第一個衝上去。


    或許她真的修魔,但她不是眾人口中殘害百姓之人。溫念為蒼生做的,或許別人不知,但她看到了。


    「不是這樣的師兄,她一直跟著我,我可以為她證明,師兄你們不能這樣判定她。」洛清越身子發軟,卻還是臉上掛著淚珠,倔強的想要保護溫念。


    「阿洛。」溫念被壓下去之前,最後一句話是:「你替我說話,我很高興。」


    「不——」


    「師妹!」徐皓川將洛清越攬在自己的懷裏,握著洛清越的手:「師妹,我明白你心裏難過,但修魔她自己都承認了,好在現在大家還沒有牽連到你,你就別幫著那個邪魔外道了。」說著,他招唿來了謙和:「扶洛師姐迴去休息。」


    謙和這個人在洛清越麵前和徐皓川很像,一直是溫文爾雅的樣子。一路上,他都在安撫這洛清越,將她扶到寢殿後,還不忘給洛清越掖好被角。


    「師姐既然身體不舒服,還是早些休息吧。」謙和說:「師姐,關心你的不止那個邪魔外道,你也該迴頭看看,有很多人都在支持著你,關心著你。」


    「你是九天翱翔的鳳,理應和人中龍騰之人在一起,而不是那個修習魔道還殘害百姓的小人。」


    洛清越徹底沒了力氣,她勉強翻了個身,把臉藏在謙和看不見的位置,不去理會他。


    但在謙和看來,洛清越的動作是因為自己的話她聽進去了,所以在反思,於是說得更加起勁。


    「師姐有所不知,上一次玲瓏大會,我早看出她不是什麽好人。隻怪她運氣太好,僥倖通過了考試。不過師姐你放心,我是相信你的。你定是被那歹人用什麽上不得台麵的法術迷惑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重新……」


    「你出去吧。」洛清越終是打斷了他:「我累了,想靜一靜,你出去的時候幫我把門帶上。」


    饒是再不知輕重,謙和也聽出來了,自己的話讓洛清越不開心了。他微微嘆了口氣,雖然現在洛師姐不理解自己,待她過了這一陣,迴想起來就會了解,自己是為了她好。


    「那……師姐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關上門之前謙和不忘留下一句:「若師姐有何吩咐,盡管傳音給我,我一直都在。」


    待到晚上,洛清越的身體才漸漸恢復力量。


    打開窗戶,沒了那股山茶花的香氣,夏季的夜晚不僅寡淡無味,還多了燥熱與煩悶。洛清越傳音給謙和,說想吃山下一種青色的果子,酸酸甜甜的很是開胃。


    但謙和有所不知,洛清越既不喜歡吃酸,也不喜歡吃甜。她吃的東西永遠都是寡淡無味,清清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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