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姐的視線自然也跟著一起投射過來。


    「她是來捉你的!」張小姐大喊一聲:「二狗快跑!」


    那狐狸倒是不慌,眼睛一眨,眉間出現一抹紅色的印記。洛清越知道,那是屬於狐妖獨有的徽記。


    偏是此時,一股莫名的燥意從心底深處翻湧而已。她之前閉關三年,曾經有過幾次相似的感覺,她以為是空氣太過憋悶,唿吸不順導致。每次推開窗戶,任由窗外的山茶花香流進屋裏,就會有所緩解。可此刻,自己明明是在戶外,為何還會覺得胸口像壓著一塊巨石一般憋悶,渾身無力,握著劍的手也微微顫抖。


    狐狸似乎是發現了洛清越的異樣,抬起爪子就投來一記銀白色的靈力。那靈力極強,且速度又快,洛清越根本無力招架,看著銀白色的光直奔自己心口處而來之時,一抹紅色的身影擋在了自己身前,抱住了自己,擋下了那一記傷害。


    伴隨著熟悉的花香,胸口的巨石似乎一瞬間就被粉碎開來。


    落地後,溫念抹去嘴角若隱約現的血跡,惡狠狠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拇指:「這畜生還真有兩下子。」接著縱身向狐狸奔去。


    狐狸雖然修為不低,但畢竟受了傷。且意識到對方是急了眼,滿目猩紅盡是殺意。趕緊朝樹林深處逃竄。


    洛清越見張家小姐也要溜,趕緊上前握住張家小姐的衣袖:「張小姐沒什麽想說的麽?!」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溫念提著那狐狸的尾巴,從樹林中走了出來:「果然是個狡猾的狐狸,被我追得滿山跑,最後竟躲進兔子洞!」


    她將狐狸一把扔在地上,倒是張家小姐動作快,接住了小狐狸。別看那毛團兒平日裏高高在上,麵對溫念齜牙咧嘴,偏是到了張家小姐的懷裏,就變得一副乖順的模樣。還綁著繃帶的小爪子輕輕觸了觸張家小姐的胳膊,臉也一個勁往人家手臂上埋。


    「你怎麽對二狗這般粗魯,它身上有傷的!」


    「二狗?」溫念冷笑一聲:「張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怕是不了解。在下給您解釋解釋,你懷裏的這個,是一隻九尾狐!並非你口中的——狗!」


    「九尾狐?難怪這麽漂亮!不像尋常的狗,土裏土氣的!」張小姐的反應令在場所有人皆是一驚,畢竟狐狸可不像貓狗一類,這種動物生來就帶著有種貶義詞的含義。


    「張小姐。出於對您的安全考慮,您還是將她交給我吧。」洛清越說。


    「我不要!」張小姐抱著狐狸的手又緊了幾分:「我不要,我要留著它!」


    「為什麽?你不怕它傷了你?」


    「它在,那個姐姐就一定會迴來的。」張小姐目光堅定。


    「喂,那狗!」溫念嗬斥一聲:「你也這麽想麽?」


    那狐狸垂著耳朵,像是做出什麽決定一般,突然,尾巴在張小姐麵前一掃,張家姑娘就直接倒了下去,像是睡著一般。


    不過在她倒下之前,狐狸很敏捷地躥出她的懷抱,匍在地上,張小姐倒下之時,頭正正好好枕在狐狸的身上,她倒是毫髮未損,倒是狐狸被意料之中的壓力,砸的眼眶微微濕潤,緩了好久才勉強從她身下出來。


    據狐狸自己交代,她叫瑤檬,是一隻等待飛升的狐妖,於一個月前歷經天劫。偏偏當時歷劫失敗,原本嫵媚的人形,被天雷轟得滿臉黑灰,不偏不倚,剛好落在張家後山,被在後山對著流星許願的張小姐所救。


    張家小姐以為那日救下的姐姐不告而別,獨獨給她留下了一隻狗。她相信,有朝一日,姐姐一定會迴來。迴來看這隻狗。


    狐狸沒有說下去,其實張家小姐真正希望的是,那位姐姐能迴來看看她。


    「既然如此,你便跟我們走吧。張家小姐隻是一個普通的凡人,你的妖氣會傷了她。」洛清越跟瑤檬一點點講道理。


    「我不以人身示人,就傷不到她了!」妖精若是以本體示人,那便隻是一隻普通的動物,但缺點是不能運用靈力,換句話說,大大延緩飛升的速度,甚至是飛升無緣。


    「你不想飛升了麽?」溫念一遇道破。


    「我……若是我願意呢?」瑤檬說:「凡人的壽數不過拜年,我縱是飛升也不差這點時間。」


    「你不替她想想麽?」洛清越問:「一輩子不能嫁人,隻能與一隻狐狸相伴,縱是她願意,她的父親呢?她要承擔多少人的流言蜚語?遭受多少白眼,你想過麽?」


    瑤檬低頭盯著自己的爪子,還有爪子上,那個並不漂亮的蝴蝶結。其實她的傷已經好了許多,即便是尚未痊癒,但肯定是用不上繃帶的了。且這繃帶戴了許久,已經微微泛黃,剛剛在兔子洞裏還沾了許多的土,髒汙不堪。


    但不知為何,她就是捨不得摘。


    迴頭看看躺在一旁的小姑娘,眉眼清秀,偏偏眼下泛著烏青,看來是許久都沒有好好休息了。


    「好,我跟你們走。」瑤檬終於嘆了一口氣:「但我有個請求,明日是乞巧節,能不能過了明日再帶走我。」


    「多留我一日,讓我報恩。」


    *


    乞巧節的夜市十分熱鬧,洛清越和張家小姐,肩並著肩走在一個個攤位前。越過人群,來到渡口的緩台上。


    「洛姐姐,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二狗呢?你們把它帶到哪去了?」


    「你別急,二狗她很好。」洛清越安慰道:「酉時一到,那邊會有焰火,能先陪我等等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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