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望越峰也怪,這裏的樹,即使是冬天,葉子也不會掉落,幹枯扁黃的葉片倔強的立於枝頭,倒是給了林珞他們做了很好的遮擋。


    順著記憶,林珞找到一處像是宮殿般的建築——那是她初次發現溫念的地方。


    屋裏的陳設如舊,上次那個突然斷裂的梯·子還擺在大殿內。林珞看著梯子旁的碎屑,不由得晃神。


    「施主,多謝!」老和尚對於這個可遮風避雨,有沒有風雪的地方甚是滿意,超林珞一禮。


    「嘁,謝什麽謝!要不是她,老子會連家都迴不去嗎!」薑公子冷哼一聲,坐到殿內的台基上:「隻能在這等到天亮了,祈禱日出之前之前,那東西別發現咱仨吧!」


    「我有件事,懇請先生幫忙。」林珞朝薑公子鞠了一躬:「還望先生能夠相助。」


    「可別!我可受不起洛姑娘這麽大一禮!」薑公子擺擺手:「我啊,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遊魂野鬼罷了!比不得你家那位,有事,別來求我!」


    「這件事情她一定不會幫我,所以……」


    「她都不願意做的事,憑什麽我就要做!我看你啊,還是等她迴來再說吧!老子接上你馬上到一個時辰,算著時間,她該迴來了!」薑公子說道。


    「你們接上我……」林珞懵了:「她今天沒有跟我在一起啊!我是一個人出來的!」


    「放屁!」薑公子啐了一口:「我倆把你從車上扯下來時,明明她就在你旁邊,不信你問老禿驢!」


    「莫非,當時施主看不見那位姑娘?」老和尚一如既往地柔和:「想來是那姑娘不想讓施主看見吧。」


    原來,溫念一直偷偷跟著自己——即使是自己對她發脾氣。


    林珞此時內心泛起一絲漣漪,說不感動是假的,但一想起杜亦川,那些感動就立刻被愧疚淹沒。


    「可你說那東西沖她來,她現在在哪?」林珞突然反應過來,此刻處於危險的並非自己,而是溫念。


    不論對方的目標是誰,總是是敵非友。


    這個傻子,不是為了保自己,找人家決鬥去了吧!那不是正落入人家的全套!


    「放心,她才不會那麽傻!太知道自己沒有內丹,是不會去硬碰硬的!」薑公子咂咂嘴道。


    就在此刻,一團白色的絨團兒從天而降,墜落到薑公子身上,砸得薑公子嗷~地一聲——也可能是那絨團兒叫的,反正聲源在一塊,也分辨不太出來發聲者是誰。


    「誰啊!」薑公子揉著自己的脖子罵道:「哪個不長眼的孫子!」


    「你狐爺爺!」那白色的絨團兒在地上翻滾一圈,轉身即成為以為身材窈窕的女子。


    來人正是瑤檬。


    「我說你們城裏人真會玩,大晚上的不睡覺,不是去我們那個小村子探訪,就是在這深山老林裏絕地求生,怎麽,現在集體模仿貓頭鷹啊!比熬啊!」


    「溫念呢!」林珞攥著瑤檬的小臂:「她一定跟你在一起對不對!她在哪!」


    「她啊……」瑤檬冷哼一聲:「她死了!」


    「你……說……」


    「我說,她死了!」瑤檬,一字一句,口齒極其清晰地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聽懂沒有,我說,溫念那廝,她死了!」


    「沒聽見外麵雷聲滾滾麽!她,自不量力與天鬥,遭雷劈死了!」


    死了……死了……


    隨著瑤檬話音落下,林珞覺得自己的世界一下子從彩色落為黑白。


    如果說,杜亦川,讓林珞愧疚,林珞願意用自己的命換迴杜亦川的康復。


    那麽此時,有人告訴她,溫念死了。


    她的第一想法,居然是她願意陪溫念,一起死。


    一瞬間,她的雙腳似乎變成了兩團棉花,軟軟的,完全支撐不住腿部傳來的壓力。


    「在哪裏。」林珞強撐著問道:「在哪,我去找她。」


    「找她做什麽!你不是為了別的男人,把她自己丟在家,這會兒著急了?晚了!」台基上滿是灰塵,瑤檬選了一塊相對幹淨的地方坐下:「你不覺得有點晚麽!」


    「我……我不是。」林珞手緊緊攥成拳,四片指甲深深陷入皮膚裏,掌心滲出絲絲血跡:「我隻是想,一個人,靜一靜……我沒想……」


    「沒想什麽?沒想她死?」瑤檬冷哼一聲:「現在好了,她給你的那個野男人償命了,你要不要把那個男人抓過來,再埋怨一遍啊!」


    「我就想不明白,即便此事是溫念導致他生病的,但根本原因還是你非要給人家做東西吧!要我說,要麽怪他自己倒黴,自己有病在身還不仔細著吃食,要麽,就是你非得給人家送禮!」


    「總之怨不得我們小溫就是了!」


    「我的錯。」林珞喃喃說道:「都是我的錯,杜老師,溫念,一切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許寒的媽媽說得沒錯,或許我就是個掃把星,離我近的人也好,鬼也罷,都沒有好下場。


    林珞這樣想著,眼淚不自己流了下來,終於雙腳再也撐不住身體,整個人癱軟下去。


    倒下的瞬間,仿佛世界是靜止的,周圍的一切都安靜的可怕。林珞也緩緩閉上眼睛。若是直接就這樣解脫了,也挺好的。


    起碼,她可以去找溫念了。


    這個想法的萌生讓林珞不禁苦笑一下,原來自己這麽在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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