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兒,原本是貧窮人家的孩子,自幼因父母死於疾病。又沒有什麽親戚。流浪街頭。十二歲那年在一個寒冷的大雪天,因饑餓暈倒在一景姓大戶人家的門口。身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積雪,此時,大戶人家的管家領著下人出來正要掃雪。看著隆起的一小堆雪,這才發現已經凍僵的月牙兒。管家急忙向主人稟明情況,主人隨管家來到宅外,看到了一身破爛臉色灰白的月牙兒。


    主人看了看問道“還有氣麽”。


    管家說道“夠嗆”。


    主人“唉,真讓人心疼。管家,待會去太太那裏支倆錢給這孩子買件衣服換上,送到東頭的義莊去”。說完就轉身迴院裏。剛要踏進門口。月牙兒也許是最後一口氣用盡了身的力氣,睜開了眼,唿了一口氣,管家看到嘴裏冒了口熱氣,急忙說道“老爺,這閨女還有口氣。”


    主人收迴腳三腳並兩步來到月牙兒身邊急忙叫到“閨女,看看我。”月牙兒用盡力氣朝老爺看了一眼。


    主人忙吩咐下人“快,抬到南屋去。把火爐燒旺些。再做些小米粥”。下人都知道老爺太太都是菩薩熱心腸的人。從不虧待下人。其實誰都明白在這個年代凍餓死街頭的很常見。這個孩子能不能救過來很難說。但是總得試試吧,萬一救過來了呢,豈不是做了一件功德無量的事。管家吩咐一個身體健壯的年輕人把姑娘抱到了南屋。


    月牙兒第二次醒來已是三天後的事了。當月牙兒睜開眼,此時眼睛明亮了些,看到自己是躺在床上。一絲微光透過木窗。但仍然無法照亮屋裏的一切。屋裏也沒人。此時月牙兒覺得身上輕快了許多,身上也暖和了許多,月牙兒以為自己死了,嘴裏迷糊地叫著爹娘,因為爹娘死之前都告訴過她,人死後會到天上去,那裏四季如春,有吃不完的好吃的,沒有壞人。月牙兒此時以為到了天上。這和爹娘告訴她的差不多。


    月牙兒迷糊著喊著爹娘,許久,有人推門進來。推門進來的是這家伺候太太的丫環叫翠兒。翠兒是奉太太的命來看看的。正好看到月牙兒迷糊地叫著,忙過來點上燈,來到床前,看了看月牙兒,透過微弱的燈光,看到月牙兒臉上透著些許的紅色,翠兒明白這個姑娘大難不死,救過來了。翠兒輕聲唿喚著“姑娘?,你好點了麽”。月牙兒將目光投向了唿喚她的翠兒。


    月牙兒用微弱的聲音說道“我這是在哪,你是誰”。


    翠兒驚喜的說到“我是翠兒,這是景府,你三天前暈倒在大門外,大雪壓在你身上,正好去掃雪才發現你,老爺看你還有口氣,叫我們把你抬進來,熬了三天,你可終於醒過來了。姑娘你命太大了”。翠兒一口氣簡短的把這幾天的經過說完。


    月牙兒看著翠兒,又看了看周圍,想了半天,才知道原來自己沒有死。此時的月牙兒高興又無力,雖然大難不死,但也和廢人差不多。喘口氣都困難。更別說坐起來。


    月牙兒掙紮著想要坐起來,但是好無力,翠兒看到月牙兒要起來忙過來將攙扶月牙兒。翠兒使盡身力氣,將月牙兒倚靠在床頭上,月牙兒輕輕地靠在床頭上,緩了一會兒,看著翠兒問道“我這是在哪,是你救了我麽”。翠兒又把剛才的話說了一遍“這是景府,我是這裏的丫環,叫翠兒,是老爺救了你,你睡了三天三夜了,都以為你救不活了呢。你先坐會,我給你倒杯水,你睡了這三天,太太吩咐我撬開你的嘴給你灌水和小米湯。把你救過來也算大功德一件。你叫什麽”。


    月牙兒喝了一口水慢慢咽了下去用微弱的口氣說道“我叫月牙兒,我今年十二了,家裏都沒人了。我是到處要飯活著的。好幾天沒吃飯了,加上下大雪,所以就暈倒了,謝謝翠兒姐”。說完月牙兒低頭啜泣著。


    翠兒此時的心情也十分難過,即為月牙兒的不幸遭遇感到可惜,也為月牙兒大難不死感到高興。翠兒安慰道“月牙兒別哭了,你現在身體還很虛弱,別太傷心了,你能活過來,你命大,造化大,遇上了我們家老爺太太。這年頭哪有管閑事的。我比你大三歲,今年十五了,你叫我姐吧,我和你一樣,我家裏人也都沒了,是老爺太太收留了我,我在這府上待了有五年了。我住在後院,這個房子是放雜物的,臨時清理了一下,你先住著,我把你身上的髒衣服扔了,你先穿我的,還有幾件,都是我穿不上的”。


    月牙兒借著燈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一件帶小花的棉襖。穿在月兒身上是那麽合身,就像是量身定做的,是那麽暖和,那種溫暖自從父母走後是再也沒有感受到的。


    月牙兒閉上眼睛,靜靜的享受著此刻的溫暖。翠兒慢慢挪到月牙為身後把枕頭立了起來,輕輕地將月牙兒往後挪了挪。月牙兒順勢一躺,抬頭看著翠兒。


    月牙兒仔細的端詳著翠兒,翠兒長得眉清目秀,紮著一根粗粗的大辮子,留海下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的像是會說話,纖細的鼻梁,櫻桃唇,尖尖的下巴。再看翠兒身上的打扮,一點都不像下人,像是大家閨秀。


    翠兒把被子往上蓋了蓋,兩邊掖了掖,歎了口氣,仔細的打量著月牙兒。這幾天翠兒一直照顧著月牙兒,原本髒兮兮的身上,被翠兒收拾得幹幹淨淨,頭發也用紅頭繩綁了起來,換上了翠兒的花棉襖,臉上也有了顏色。月牙兒常年流浪,吃不上飯,營養不良,臉頰幹黃消瘦,眉毛稀疏,兩眼灰色無神。


    翠兒看著月牙兒這般模樣,心情更加的難受。當年翠兒落破時幾乎也是這等境況,不過翠兒是無奈抵債到景府的,翠兒的父母原本中等富裕的家庭,翠兒從小也是不愁吃喝,還讀過私塾,隻因父親遭人陷害,家道中落,母親也在父親死後半年因鬱鬱而死。


    那年景府的於大管家去收租金,正好遇見翠兒家被債主催債,被趕到街上,要債的見無利可圖便將店裏家裏洗劫一空,於管家於心不忍,平日裏翠兒父親和於管家也都屬於心善之人,所以於管家見此情形便以抵債之名,將翠兒帶迴了景府,景老爺膝下隻有倆子,且常年不在身邊,平日裏甚是寂寞,太太見到翠兒甚是可愛,年紀小卻知書達理,太太雖有倆子,卻喜歡女孩。一下便喜歡上了翠兒,將翠兒留在了身邊做了丫環,但對待翠兒就跟閨女一樣。


    就在翠兒入府後不久,母親便去世了,一切後世是太太吩咐管家處理的,翠兒年紀小不好和她說,翠兒也是在一年後上街買東西時才知道的。就這樣翠兒便安心地待在太太身邊做了一件小棉襖。翠兒聰慧伶俐深的府中上下的喜愛。相處的十分融洽。


    翠兒喂了些吃的給月牙兒,月牙兒吃完之後覺得身體正在慢慢有勁了,翠兒見月牙兒逐漸能吃飯了也是很高興,翠兒說“你先睡一覺,明天我來叫你起床,你就安心的住著吧,等你好得差不多了,我再領你去見老爺太太,到時候看老爺太太怎麽安排,一切聽老爺太太的”。月牙兒含淚點點頭,既是感激的眼淚,也是對以後的日子沒著落的眼淚。一切都是那麽渺茫,月牙兒將身子慢慢往下溜了溜,蓋了蓋被子,閉上了眼睛。翠兒見月牙兒想要睡覺,便吹滅了等燈,輕輕地退了出去,把房門掩過來,迴屋也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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