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元帝定了定神,又看了看李行馭。


    李行馭一臉無辜,茫然地迴看他。


    “你確定,是福王?”嘉元帝再次詢問那個禁軍。


    “是。”那禁軍點頭。


    “太子去看看。”嘉元帝吩咐了一句。


    惠妃忍不住上前道:“陛下,臣妾也想去看看,臣妾不相信福王會做這樣的事情。”


    嘉元帝迴頭看她,喝道:“你退後一步。”


    他本就是個疑心病極重的人,自從朱平煥開始進朝堂之後,因為惠妃的緣故,他對朱平煥一直印象挺好的,以至於有些偏愛。


    朱平煥在他麵前,也時常是一副孝子的模樣,以至於他被這對母子迷惑了,這會兒像是幡然醒悟一般,看眼前的惠妃,也覺得不對勁了。


    “陛下,臣妾……”惠妃紅了眼圈,試圖解釋。


    “陛下。”李行馭在一旁道:“不如您和臣等一起去,遠遠的看一下,是不是福王,也好做個見證。”


    “禁軍都在抓叛賊。”嘉元帝左右看了看。


    他不敢。


    他怕一出去,就成了刀下鬼,誰知道李行馭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李行馭看著他倉皇的樣子,眸底諷刺更甚,讓這樣一個膽小鬼在皇位上坐了這麽多年,真是大下無人了。


    “陛下不必害怕,要不然,讓臣走在最前麵好了。”李行馭往前走了兩步,迴頭看他。


    嘉元帝猶豫:“武德司的人呢?”


    他現在相信李行馭了。


    李行馭剛才在裏麵說的話沒錯,如果李行馭想要他的命,現在就可以衝上來,畢竟李行馭腰間就配著劍,想殺他輕而易舉。


    他又想依靠李行馭了。


    “沒有陛下的命令,臣怎麽敢隨意帶武德司的人進宮?”李行馭攤了攤手,無奈地道:“臣隻帶了一個隨從,十一。”


    他招唿了一聲。


    十一從他身後走了出來,拱手行禮:“陛下,主子。”


    “禁軍還能不能調到人手?”嘉元帝問。


    “人都在抓捕叛賊了。”那禁軍道:“隻有陛下這裏,還有一對人馬。”


    “讓他們出來。”嘉元帝鬆了口氣。


    方才太緊張了,忘了這一層,無論什麽時候,護駕的禁軍不會被調用,隻會留下來保護他的。


    很快,那隊二三十人的禁軍走了出來。


    “走。”


    嘉元帝看到人,才壯起膽子,帶著群臣往外而去。


    出了大慶殿的大門,就看到外頭火把耀耀,蓮池的水倒映出火光,照的四周一片透亮。


    嘉元帝一眼就看到,那一堆叛軍眾星拱月的,正是他的好兒子朱平煥。


    朱平煥還未察覺到嘉元帝的到來,揮手吩咐著:“給我仔細搜,一個都別放過,全都找出來。”


    今夜,隻要能從宮中找出武德司除了朱平煥和十一以外的人來,李行馭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更何況,李行馭一下子將武德司所有的人都叫來了。


    武德司的人就算再厲害,宮裏能藏身的地方也就那麽多,他就不信揪不出來。


    “陛下,這下您不懷疑臣了吧?”李行馭側眸笑看著嘉元帝:“福王無緣無故的,弄了這麽多人進來,在宮裏四下搜殺,這是陛下親眼所見,證據確鑿,請陛下下令處置吧。”


    其餘官員也都議論紛紛。


    其中有不少,是朱平煥和惠妃的人,也想幫朱平煥說話。


    但這會兒,嘉元帝的憤怒都寫在臉上,他們沒有人敢開口,生怕觸黴頭直接被處死了。


    求情也要看嘉元帝的臉色的。


    所以,群臣一麵倒的譴責朱平煥。


    “朱平煥,你在做什麽!”嘉元帝越聽越惱火,憤怒的眼睛都紅了。


    他想過太子會謀反,也想過李行馭會謀反,萬萬沒想到,一臉和善平日對他孝順有加的朱平煥會謀反。


    虧他還動了想在百年之後將皇位傳給朱平煥的心思。


    “父皇?”


    朱平煥聽到他的聲音,不由驚訝。


    他還想著將武德司的人拿下一些,進到大慶殿裏去,跟嘉元帝邀功領賞。


    好讓嘉元帝處置李行馭。


    卻不想,嘉元帝居然帶人出現在他身後了。


    “別叫朕父皇,還不如讓他們住手!”嘉元帝憤怒的吼他。


    “都先住手!”


    朱平煥吩咐了一句,臉色忽然變了。


    他看到了站在嘉元帝身旁的李行馭,察覺大事不妙。


    李行馭去謀劃讓武德司的人都潛伏進來,尋找趙連娍了嗎?怎麽會在這裏?


    李行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眼底的嘲諷明晃晃的。就憑朱平煥也想跟他玩這些,這都是他玩剩下的。


    嘉元帝憤怒未消,大聲吩咐:“來人,替朕將朱平煥拿下!”


    “父皇!”


    “陛下!”


    朱平煥和惠妃都大吃一驚,兩人齊齊開口。


    “閉嘴。”嘉元帝扭頭瞪了惠妃一眼:“你再求情,就去陪他。”


    惠妃嚇得不敢再說話。母子二人,總要有一個在外麵,好周旋這些事情,要是都被拿下,誰會替他們母子奔波?


    康國公倒是真心實意,可沒有那個腦子。


    朱平煥被兩個禁軍押到嘉元帝跟前。他此刻已經意識到,他是上李行馭的當了。


    他毫不遲疑,“噗通”一聲朝著嘉元帝跪了下來:“父皇饒命,請聽兒臣解釋,兒臣對父皇絕無反擊,今日有此舉動,也是為了保護父皇!”


    嘉元帝被他氣笑了,抬手指著他帶進來的那侍衛:“你告訴朕,你帶著這些人闖入宮中,和禁軍廝殺,亂殺亂砍,是如何保護朕的?”


    他才從惶恐之中走出來,疑心病大漲,朱平煥的鬼話,他一個字也不信。


    “父皇,要謀反的人是鎮國公啊。”朱平煥指著李行馭:“兒臣正是聽到他讓武德司的人都進了宮,才帶人來圍剿他們的。”


    “福王殿下。”李行馭麵帶微笑,一臉無辜的望著他:“我知道,因為娍兒做了我的妻子,你對我一直懷恨在心,這我都能理解。


    但是,你不能公報私仇,更不能睜眼說瞎話吧?


    我方才一直和陛下在一起,哪來的時間和機會,去吩咐武德司的人?”


    “李行馭,你少裝像。”朱平煥氣憤的看著他:“你是先假裝透露那個消息給我,騙我上當,你才好栽贓我。”


    “福王殿下急於撇清自己,我也能理解的,但你說話也要講邏輯。”李行馭抬手指了指那些廝殺過的地方:“不說別的,你讓他們去清點一下,看看他們所殺的、所傷的裏麵有沒有武德司的人?”


    “陛下!”


    禁軍統領身上沾著血跡匆匆而來,正好聽到李行馭的話,他拱手一臉悲嗆的道:“福王殿下無緣無故帶人闖入宮中,殺了臣手下數百名禁軍,請陛下替這些冤死的人做主!”


    “你胡說!”朱平煥大急:“那些人都是武德司的人假扮的!”


    “福王殿下從哪裏看出來,那些禁軍是武德司的人?”禁軍統領道:“單說身手,武德司的人能讓福王殿下的人這麽輕易的就殺死這麽多嗎?”


    朱平煥啞口無言。


    當時,他隻聽屬下迴報說,那些人像武德司的人假扮的,便命人上去解決了。


    事情具體如何,死了多少人,他都還沒來得及了解。


    禁軍統領見他無話可說,不由抬眼看李行馭。


    李行馭唇角微微勾了勾,給了他一個眼神。


    宮裏的事情,都是禁軍統領幫他安排的,才這麽一會兒功夫不可能死這麽多人,禁軍統領也就是虛報了一下而已。


    這次不給朱平煥留點教訓,朱平煥還當他是好欺負的呢。


    “陛下,證據確鑿,讓人將福王下監吧。”李行馭笑著和嘉元帝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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