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連娍坐到地上之後,彎腰伸手,握住了那張機關,試圖將它掰開,把腳放出來。


    奈何那機關咬得極緊,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那玩意兒卻紋絲不動。


    她臉色蒼白,疼的汗珠順著臉頰一滴一滴往下滾。側耳傾聽李行馭那邊的動靜,隻聽到一陣兵器交鳴的聲音。


    這個時候,不能分散李行馭的注意力,她忍著沒有吭聲。


    不一會兒,打鬥聲停了。


    李行馭往迴走,口中喚道:“娘子!”


    “這裏!”趙連娍疼得沒有力氣了,開口答應他,聲音卻小的可憐。


    “娘子?”李行馭在那邊,沒有聽到,不由加快了步伐:“娍兒?”


    “我在這兒!”趙連娍深吸了一口氣,拔高了聲音。


    李行馭聽她動靜不對,急忙衝了過來:“你怎麽了?”


    趙連娍還未來得及說話,李行馭就看到了他腳上的捕獸器:“怎麽弄的?”


    “一腳就踩到了。”趙連娍疼的直冒汗。


    “你忍著點。”李行馭俯身,兩手握住那隻捕獸器,用力往兩邊一掰。


    “哢哢哢……”


    那捕獸器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竟被他硬生生的掰開了。


    趙連娍忙扯著自己的褲腳,將腳挪了出來。


    李行馭將那捕獸器丟到一邊:“我看看。”


    他小心的托起趙連娍的腳,輕輕脫她腳上的繡鞋。


    趙連娍因為鞋子觸碰到傷口,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李行馭看她一眼,於心不忍,寬慰道:“你忍一忍,等會兒上了藥疼痛就能緩解了。”


    趙連娍咬著牙點頭。


    李行馭小心翼翼脫了她的鞋襪,露出腳麵上兩個血淋淋的傷口。


    他抬起趙連娍的腳查看:“腳底也有兩個。”


    那捕獸器就是這樣咬合的。


    “你等我一下。”他將趙連娍的腳擱在一旁,起身往前去了:“十四,拿水來。”


    他接了水吩咐:“你們都不用過來。”


    他不想讓旁人看到趙連娍的腳。


    十四幾人應了。


    李行馭返身迴來,握著趙連娍的腳,仔細地用清水幫他衝洗了傷口。


    隨後,他掀起衣擺,露出裏麵牙白的中衣,給趙連娍擦拭傷口周圍的水漬。


    趙連娍有些過意不去,將腳往迴縮了縮:“不用,等一會兒它自己就幹了。”


    “有什麽。”李行馭不以為意,抬頭朝她一笑:“不是我欠你的嗎?我什麽都願意為你做。”


    趙連娍轉過頭去,不看他。


    李行馭也不在意,繼續幫她將傷口周圍擦拭幹淨,從懷中取出一隻白瓷瓶,小心的將藥粉撒在她的傷口上。


    “是不是好一點了?”他一邊敷藥一邊詢問趙連娍。


    “涼涼的,舒服多了。”趙連娍實話實說。


    那傷口原本火辣辣的疼,這藥粉也不知是什麽做的,灑上去便涼絲絲的,疼痛瞬間減輕了不少。


    “那就好。”李行馭收了瓷瓶,起身將身後的衣擺拉出來,“呲啦”一聲,撕下來一道長條,俯身替趙連娍細細包紮。


    趙連娍看著他垂著長睫,一絲不苟的模樣,忽然想起才嫁給他時,他有時候興致起來了,也會幫他穿鞋。


    同樣的神情,場景好像再現了。不同的是她的心境,她現在已經完全不怕他了。


    迴想起之前的事情,她心裏不由有些感慨,那些事情好像都過了很久很久一樣,其實也沒有多久。


    “你笑什麽?”李行馭係好最後一個結,抬眸正看著她笑,不由也跟著笑了。


    “我笑你。”趙連娍看了一眼包紮的整整齊齊的腳:“從前你也是這樣蹲著給我穿鞋的,那時候我很害怕,連大氣都不敢喘。”


    “從前是我做錯了。”李行馭俯身將她打橫抱起:“我會盡我所能的彌補你。”


    趙連娍隻是笑了笑,沒有言語。


    李行馭也不在意,拉了一下她的裙擺,將他受傷的那隻腳蓋住了,這才轉身走出草叢。


    “主子,夫人怎麽了?”十四已經意識到趙連娍好像遇見什麽事了。


    “腳受傷了。”李行馭迴了一句,抱著趙連娍上前。


    “可曾傷到筋骨?”十四問。


    李行馭迴道:“我已經檢查過了,隻是皮肉傷,吃點疼痛的苦頭,沒有大礙。”


    十四問:“那……下山嗎?”


    “方才那裏,有多少人?”李行馭問他。


    十四迴頭看了看:“屬下才清點過了,二十一人。”


    “郭老夫人是不是說,他們有三十餘人?”李行馭問。


    十四點頭:“郭老夫人是怎麽說的,但是眼下,夫人受傷了……”


    他的意思是,夫人受傷了就該下山去歇著,不能繼續在這裏耽擱。


    “我的腳沒事,就是行動有些不便,要不然你們把我放在這裏,我在這等你們就行了。”趙連娍提議道:“郭姑娘還沒找到。這些山匪喜歡弄‘壓寨夫人’那一套。她一個姑娘家,若是在土匪窩裏過了夜,還不知道會遭遇什麽。”


    既然答應了郭老夫人,就應該盡心。郭老夫人也夠可憐的了,除了一個生死未卜的孫女其他的親人都死光了。


    “你說的對,不過我不放心你一個人留在這裏。我帶著你,咱們繼續往前走。”李行馭抱著她往前走,口中道:“今日,將這群劫匪全都剿滅了再下山。”


    “我藏在草叢裏沒事的。”趙連娍道:“你帶著我太不方便了。”


    “他們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莫要說我們這裏還有十幾個人了,就算是半數的人,對付他們也是綽綽有餘。”李行馭繼續往前走:“你放心好了,等找到他們的老巢,根本不需要我動手,十四自然能帶人處理了他們。”


    這話,趙連娍自然是信的。


    武德司的人,個個都是武功超群,要不然,嘉元帝也不會這麽忌憚李行馭。一般的侍衛武德司的人都能以一擋十,何況是一群不會功夫、隻有蠻力的山匪?而且,不說李行馭,十四還是高手中的高手,對付一群山匪,確實毫無壓力。


    越往前走,有人生活的痕跡就越明顯,李行馭帶著眾人,幾乎沒費什麽力氣,便找到了山匪的老巢。


    他抬頭往那山頂平坦處望去,好笑地道:“娍兒,你還真沒有猜錯,這個群山水真打算辦喜事呢,紅都掛出來了。”


    趙連娍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就看到山頂搭著簡陋而寬闊的房子,簡陋的門和窗戶上都掛上了紅色的綢帶。門口有不少人在忙碌著,殺雞宰羊,地上燒著幾個火堆,一副熱火朝天的樣子。


    “看來,他們確實打算讓郭姑娘做壓寨夫人。”趙連娍看著眼前的情形道。


    “去看看。”李行馭招唿了十四他們一聲。


    李行馭抱著趙連娍又走近了一些,那些山匪當中終於有人看到了他們的接近。


    “你們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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