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馭也知道不能步步緊逼,趙連娍能做出這麽大的讓步,已經不容易了。


    他從善如流的答應著,當即便另外拉了一條被子,躺在趙連娍身旁,果真是半分也不碰著她。


    趙連娍養了片刻的神,轉過身麵對著他:“我今日叫你在這裏休息,並不是想和你和好。


    我隻是想著,我們如今也算是同生共死了,就像你在邊關打仗的同袍一樣,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將自己熬壞。”


    “我知道。”李行馭乖的很:“我沒有非分之想,真的。”


    他眸子又黑又濃,望著趙連娍,分外真誠。


    “睡吧。”趙連娍不想被他迷惑了,閉上眼睛不理他了。


    李行馭這會兒反而不困了,不管趙連娍怎麽說,他就認為她心裏的那根弦是鬆了,不然不可能心軟,讓他躺在他身旁。


    他很興奮,他的娍兒終於有要原諒他的跡象了,他怎麽也睡不著,這份欣喜抵過了藥物的力量。


    他看了趙連娍許久,而後悄悄起身下樓去了。


    他聽到樓下有人行禮的聲音,應當是伍貴富來了,他得下去主持大局。


    伍貴富聽聞李行馭到了,飯都沒來得及吃,便帶著人急匆匆的來了。


    他雖在這遙遠的郴州做官,但李行馭的名字它是如雷貫耳,知道李行馭的厲害,不敢有絲毫怠慢。


    “那個……”他進了大堂左看右看,分不清誰是誰:“請問哪位是國公爺啊?”


    他看好幾個人都有些氣度,一時分不清哪一個才是了。


    “你是伍大人?”十三問他。


    “對對。”伍貴富點頭:“我就是郴州知府伍貴富,我已經依著國公爺的意思,把府衙能行能動的人都帶過來了。


    但也沒有多少人,一大半都染上瘟疫了。”


    “我家主子在樓上。”十三迴頭往樓上看了一眼,正看到李行馭從樓上下來了:“喏,那就是我家主子。”


    伍貴富看了一眼,心中不由一震,還是他看走了眼,還以為剛才那幾個就夠有氣度了,原來鎮國公是這樣的。


    這已經不叫氣度了,叫氣勢。


    聽聞鎮國公也染上了瘟疫,可這遠遠的看著,根本看不出,總讓他感覺此人銳不可當。


    他更加不敢怠慢了,連忙上前行禮:“下官伍貴富,拜見國公爺。”


    離近了,李行馭烏濃的眸子抬起,微微瞥了他一眼。


    他不禁渾身一顫,這眼神,像刀片一樣鋒利,難怪李行馭會有這樣響亮的名聲。


    “人都帶來了?”李行馭淡淡問了一句。


    方才雖然沒有睡著,但躺了一會,身上覺得鬆快多了,大抵還是那趟藥起了作用。當然,也因為他吃湯藥吃的及時。


    若是拖的晚,隻能像客棧掌櫃的兒子那樣,慢慢再將身子養起來了。


    “是,能來的都來了。”武貴富連忙迴答。


    李行馭掃了一眼大堂裏的人:“給你拿個藥方,分三分之一的人去抓藥,三分之一的人去周邊的城,將需要的草藥拿迴來。


    餘下的人,到外麵去挖草百裏香。”


    “是。”伍貴富見他吩咐的井井有條,不由暗暗佩服,當即便將事情都安排下去了。


    “這裏你來主持吧。”李行馭指了指放藥的隊伍,又道:“對了,把糧倉開了,等一下發完了藥,熬些粥給大家吃。”


    這裏,倒也不需要做別的措施。畢竟,郴州起了瘟疫,不可能有人為了點粥,不管自己的性命。


    “是。”伍貴富立刻應下。


    李行馭吩咐完了,便轉身施施然上樓了。娍兒好容易肯他上床了,這機會他要好好珍惜。


    他迴到房中,趙連娍還在安靜的睡著,神色平和,不像從前總是皺著眉頭。


    李行馭看著她笑了笑,伸手在她額頭上摸了摸,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自言自語道:“都不發燒了,真好。”


    他又看了一會兒趙連娍,這才上了床,小心翼翼的往趙連娍身邊靠了靠,輕輕嗅了嗅她身上淡淡的鳶尾香,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睛。


    之前和趙連娍鬧的不愉快,他白日裏沒去找過趙連娍,其實夜晚入睡,他都是偷偷睡在馬車裏的。


    離開趙連娍他睡不著。


    昨夜,怕趙連娍染上瘟疫,他是真的忍住了,沒有來找趙連娍。他就一夜都沒睡著。


    誰知道陰差陽錯的,趙連娍還是染上了這玩意兒,早知道昨夜就不忍著了。


    他這樣想著,鼻子幾乎埋在趙連娍的發絲裏,很快便睡著了。


    趙連娍是熱醒的,李行馭將她緊緊摟在懷裏,整個人像個大火爐似的,烘得她都出汗了。


    她睜開眼,懵了一會兒,用力推了一下身後的人,氣惱道:“李行馭!”


    “唔……”李行馭還在睡夢中,聽她喊了一聲,還沒醒來,反而將她抱得更緊了。


    “李行馭!”趙連娍掙紮著轉過身,麵對著他,兩隻手推他胸膛。


    “年年,別鬧……”李行馭實在乏得厲害,便是這般,他也還是沒有醒,反而近乎本能的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


    “李行馭,你放開!”趙連娍氣得臉都紅了,什麽叫得寸進尺?這就是!


    她一巴掌拍在李行馭腰間的傷上。


    那傷口尚未完全痊愈,李行馭一疼,頓時痛唿了一聲,睜開了眼,莫名其妙的看趙連娍:“怎麽了娍兒?”


    “叫你自己蓋一條被子!”趙連娍咬牙。


    李行馭這才察覺,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鑽進了趙連娍的被窩,還將人摟在懷中了。


    難怪今日睡的好香。


    “我睡著了不知道。”李行馭依依不舍的鬆開手,口中同她解釋。


    趙連娍也看他確實睡得沉,不是故意的,並沒有說什麽,撐著身子坐起來:“你感覺怎麽樣?”


    李行馭怔了一下,迴道:“又香又軟的,和從前一樣。”


    他不明白,趙連娍不是生氣嗎?怎麽還問他什麽感覺?


    “李行馭!”趙連娍才稍稍平複的臉再次爆紅:“我問你感覺藥效怎麽樣!身上是不是不難受了!”


    氣死了,李行馭腦子裏到底裝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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