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馭心裏頭開懷的很,麵上卻絲毫不顯,冷著臉跟著趙連娍上了馬車。


    趙連娍坐下,俯身從抽屜裏取出一個小藥箱,口中朝他道:“上衣脫了。”


    上了馬車,有上頭的琉璃燈照著,她才看清李行馭身上的情形。這傷委實不輕,流出來的血,將他半邊衣袍全都染紅了。


    李行馭聽話的解了衣裳。


    趙連娍拿著紗布和傷藥,湊過去看他傷口,血流的太多了,她一時竟不知該從何處下手。


    “十三,倒些水來。”她朝外吩咐。


    十三應了一聲,很快便端著個小銅盆遞了進來,順帶悄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主子這迴可是因禍得福了,夫人親自給主子處理傷口呢。


    或許,這一次郴州之行,主子和夫人能徹底和好?


    趙連娍擰著帕子,將李行馭傷口處的血跡擦幹淨了,這才看到這傷在李行馭腰間的皮肉處插了個對穿,沒有傷到肺腑,但這傷並不輕。


    擦掉血跡還能看到,傷口處有血絲絲縷縷的往外溢著。


    “還在流血。”趙連娍看得一陣心悸。


    “沒事。”李行馭側身看了一眼:“你將藥粉灑上來,我捂著一會兒就止住血了。”


    趙連娍看他無所謂的樣子,不禁想起重生迴來,她和李行馭見的第一麵。


    那時候李行馭赤手拿起燒的紅亮的金印,後來她看到他受了好多次的傷,偶爾也是為她。他從來沒有皺過眉頭,好像不知道痛一般。


    她忽然有點好奇,李行馭之前到底經曆了什麽,會變成後來的樣子?


    她默默的將藥粉厚厚的撒在了他的傷口上。


    李行馭用手摁著,見她一直皺著眉頭,便道:“沒事,過兩日就好了。”


    趙連娍抬眸看了他一眼,將傷藥放在一旁的藥箱裏,合上了蓋子。


    “是我不好,不該輕薄你。”李行馭坐了下來,垂下眸子道:“以後你不願意,我不會那樣了,你別生氣了。”


    他看著趙連娍皺著小臉的樣子,又有些不忍心。想起韓潤庚之前和他說,他對不住趙連娍,若是想長久的走下去,還是該讓著趙連娍。


    他知道自己性子不好,忍不住怒火,明明是他欠趙連娍的,也想好了隨便趙連娍如何他都不生氣。


    可真的事情擺到麵前,他又忍不住。大概這就是所謂的“江山易改,秉性難移”吧。


    趙連娍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問他:“這次的刺客,你看像是誰派來的?”


    “不是嘉元帝,就是朱平煥。”說起這個,李行馭沒了方才的溫潤,沾著血的手在下巴處抹了一下,眸子裏泛起狠厲。


    “倘若他這一路都這麽派人行刺,我們接下來的路就難走了。”趙連娍有些憂慮。


    “不必擔心。”李行馭胸有成竹:“我已經派人迴去加派人手過來了。


    再有三四日,就要抵達郴州附近了,朱平煥養些死士不容易,今日又被我的人殺死了那麽多,他不會輕易讓那些死士到郴州去送死的。”


    “嗯。”趙連娍點頭讚同:“郴州的瘟疫,人人聞風喪膽,以朱平煥的精打細算,自然舍不得將人派過來。


    但是嘉元帝呢?”


    “嘉元帝怎麽了?”李行馭笑起來:“你以為他是皇帝,他手底下的人就多了?之前,他十分信任我,將整個武德司都交給了我,整個大夏伸手最好的好手都在武德司。


    禁軍裏麵一大半都是我的人。


    他跟前倒是養了幾個,但都是對我生出戒備之心之後,才開始培養的,他手裏的人還不如朱平煥多。”


    “朱平煥不也是後來才起的野心嗎?”趙連娍不解。


    “那是朱平煥自己。”李行馭笑著解釋給她聽:“嫻妃和康國公早在他落地之後,就在給他籌備了。


    隻不過,那麽多年他一直都沒有想接手。”


    趙連娍明白過來,點點頭:“但也還是要小心一些,武德司再厲害,也比不得邊關的幾十萬大軍。


    萬一惹惱了嘉元帝,他狗急跳牆,將人調迴來對付你,咱們就得不償失了。”


    “我有數。”李行馭說起這些事,身上自有一股頂天立地的氣概:“嘉元帝那裏,還有邊關,我早派人盯住了,嘉元帝不會有機會的。”


    他會慢慢的收網,將嘉元帝網在其中,以報當年之仇。


    “好。”趙連娍知道他的能力,也沒有過多質疑。


    兩人坐著說了半晌的話,算是恢複了之前的狀態,氣氛還算融洽,沒有誰也不搭理誰了。


    *


    福王府。


    朱平煥正在和康國公說話。


    門口,侍衛統領呂義聰滿身狼狽的走了進來,身上除了塵土還血跡斑斑的,臉上也都是血痕。


    “屬下拜見福王殿下,拜見鎮國公。”呂義聰拱手行禮。


    朱平煥瞧見他,一下站起身來:“呂義聰,你怎麽弄成了這樣?”


    呂義聰跪了下來,苦著一張臉道:“殿下,屬下無能,調虎離山之際並未成功。”


    “你帶的人數,足足是李行馭所帶之人的雙倍。”朱平煥麵上有了驚怒之色:“為何不能成功?就算不能成功,你也不該這般狼狽!”


    “屬下帶了一半人前去誘敵,可李行馭並不上當,屬下特意退的很慢,但他們並不追上來,反而圍到馬車邊,守著趙連娍。”呂義聰如實道。


    “既然不成功,你將人帶迴來就是了,為何還弄得這樣狼狽?可是折損了不少人?”朱平煥皺眉看著他。


    呂義聰低下頭:“屬下見調虎離山之計不成,怕殿下責罰,便想仗著人數眾多,殺了趙連娍。


    屬下沒有料到武德司的人這樣勇猛,許多人以一敵數人都不落下風,兄弟們這次……這次折損了半數……”


    “該死!”朱平煥氣得將手前的茶盞砸在了地上:“呂義聰你這個該死的東西,你知道這些人花了母妃多少心血嗎?你一下子就折了一半!”


    呂義聰低頭不敢說話,還有受傷的沒說呢。


    “你立刻革職,給我下地牢去反思!”朱平煥指著他。


    呂義聰不敢辯駁,低頭退了出去。


    “該死的東西!”朱平煥焦灼的走來走去:“原本我的人手就比不上李行馭的數目眾多,而且身手也遠不如武德司的那些人。


    麵對李行馭我一直都是讓他們避其鋒芒的,呂義聰這個蠢貨,一下子折掉我這麽多人!”


    “殿下,事情已經發生了,您先別著急,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康國公安慰他:“通過這件事情,我們至少能知道李行馭比我們想象中更在乎趙連娍。


    從前,李行馭從來不管什麽窮寇莫追,但凡是對他動手的,他全部都要衝上去趕盡殺絕。這次咱們雖然失敗了,但算是徹底的摸到李行馭的軟肋了。


    這次不得手,總不會次次不得手,以後有的是機會。”


    朱平煥被他勸的稍微平靜下來,還是滿麵愁緒:“一下子折了這麽多人,以後要用人零食到哪裏去找?”


    康國公想了想道:“殿下不是在試探潘玉橋是不是真心歸順您嗎?您叫人將他請來,就說李行馭的人無故屠了您手底下一半的人手。


    潘玉橋如今手裏有銀色,他若真心歸順,自然會替您想法子。若他隻是打個哈哈,那恐怕就不是真心的了。”


    朱平煥聽了深覺有道理,朝外招手:“來人,去給潘府下帖,請主家明日中午來福王府小酌。”


    門口的小廝應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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