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馭從外麵迴來,趙連娍正在屋子裏吃茶,陪著兩個孩子。


    趙連娍見李行馭迴來,便吩咐奶娘將孩子們帶出去了。


    “娘子這是在等我?是不是要過年了,和我商量商量過節的事宜?”


    李行馭含笑,在趙連娍對麵坐了下來,端起她吃茶的茶盞嘬了一口。


    其實,他想趙連娍陪他迴鎮國公府去過年。


    但思來想去的,還是不曾開口。


    他不想趙連娍好容易適應他天天在,天天粘著她的狀態,轉頭又歸零了。


    這關頭實在不宜有什麽變動。


    但萬氏那裏,已經派人來催他好幾次了。


    老鎮國公父子對他恩重如山,此事,實在是……為難。


    趙連娍對此早已習以為常,並未放在心上,鄭重的看著李行馭道:“八哥要成親了。”


    “嗯。”李行馭點頭:“他運了不少財物迴來。朱平煥已經在打他的主意了,數次試探他與我之間的關係。眼下,朱平煥差一個契機,將八哥拉攏過去。


    婚宴上,咱們正好推他一把。”


    趙連娍遲疑道:“娘舍不得八哥,今日和我商量,說要送一份重禮給八哥,那是不是不成?”


    “你很為難?”李行馭沒有迴答她的問題,反過來問她。


    “當然。”趙連娍並不隱瞞他:“娘雖然疼我,但並不影響她對八哥的感情,畢竟親手養到這麽大。我若是阻止娘給八哥送東西,娘雖然不至於記恨我,但心裏總歸會不舒坦的。”


    “嗯。”李行馭含笑注視她:“那我舍不得叫你為難,你讓娘送吧,想送什麽都成。”


    “真的?”趙連娍將信將疑的看他:“不會影響大計?”


    李行馭看她可愛,抬手撫她腦袋:“你信不過我?”


    趙連娍推開他的手,讓遠了一些:“那就這麽定了。”


    李行馭自然會做好萬全的準備,他說可以,就是可以。李行馭仇恨嘉元帝,但這麽多年,他在嘉元帝麵前行走,卻從未失手過,這足夠說明李行馭的本領。


    趙連娍總結出來的結果是,李行馭這人人品雖然不怎麽樣,但做事卻是靠譜的,暫時值得信賴。


    *


    年二十九。


    街上鋪子都歇業了,趙連娍給掌櫃和夥計們都賞了銀子,給他們放假,讓他們都迴去過個好年。


    她自個兒埋頭在一堆賬本之中,盤算著今年一年的進項,越算越算開懷。


    年底這一個月頂上從前一年的進項都不止,她的釀酒大計照這麽下去賺個幾年,她養一支精銳侍衛都夠。到時候就算沒有李行馭,她也能刺殺狗皇帝。


    雲蔓和雲蓉在一旁,看她高興也跟著高興。


    “夫人。”雲燕進了屋子。


    趙連娍沒有抬頭:“什麽事?”


    “萬氏來了,還帶著孩子。”雲燕道:“大夫人和二夫人請您過去。”


    “萬氏?”趙連娍抬起頭,怔了一下才想起來萬氏是她名義上的婆母:“她來做什麽?”


    “奴婢不知。”雲燕搖頭:“但送信的婢女說,看她樣子,像是來興師問罪的。”


    “興師問罪?”趙連娍擱下筆起身:“我平南侯府能有什麽罪?便是有罪,也輪不到她來問。”


    話是這樣說,她淨了手,還是往前頭去了。


    *


    “老夫人,您別生氣,吃口茶吧。”


    正廳裏,鍾氏正對萬氏好言相勸。


    萬氏坐在客位上,抬著下巴,一副孤傲清高的模樣:“我不用吃茶,我今日來就是問問兩位親家母,我兒子不是入贅在貴府,貴府一直將他們留在府上住是什麽意思?”


    李寶崢站在她身旁,也看著鍾氏二人。


    鍾氏正想開口解釋,彭氏忍不住了,朝鍾氏擺擺手,偏頭看著萬氏。


    “李老夫人這話說的奇怪,鎮國公是我們家的女婿,女婿跟著女兒迴娘家來住,那不是尋常事嗎?聽李夫人的意思,難道還要我們娘家人將他們二人連帶著孩子們趕出府不成?”


    彭氏也就是麵對兒女時,迴軟下心腸。平素在外,她可是個頂厲害的。


    “也沒人教你們趕人。”萬氏生氣道:“隻是這過年了,你家的女兒終究是嫁到我們府上去的,你們難道不該提醒她,跟著夫君迴鎮國公府去過年嗎?”


    彭氏正要說話,趙連娍從外頭進來了:“我母親早提醒過了,隻是我不想去鎮國公府過年。李老夫人可以將您兒子接迴府上去過年。”


    萬氏一見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哪有你這樣不守規矩的?成了親的人,不在婆家過年,跑迴娘家待著,不知情的還以為你被休了呢!”


    趙連娍真真是氣死她了。


    之前,嫁過去數次給她添堵,李寶崢的生母發落到庵裏去了,也就不提了。她不問他們的事總能安穩度日了吧?


    萬氏想著,無論怎麽忍氣吞聲,也要借著李行馭的勢頭,將嫡親的孫子養大成人。


    趙連娍可倒好,自己滾迴娘家不夠,還連帶著李行馭也搬過來了,她已經幾個月沒有看見李行馭了。


    雖然李行馭平日也讓人送了東西給她,可李行馭總這樣不歸家,她心裏怎麽能踏實?畢竟,李行馭不是她親生的,老鎮國公父子對李行馭的情義,說不準哪日就被耗盡了,她還是要將李行馭留在鎮國公府才能安心。


    “李老夫人得將您兒子接迴去,別人才能這麽以為啊。”趙連娍笑著在萬氏對麵坐了下來。


    萬氏坐直了身子:“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已經數次和李行馭說,請他迴鎮國公府去,但李行馭不願意。”趙連娍含笑望著她:“李老夫人若是有法子,便將他快些請迴去吧。”


    她說的是心裏話,她不想看見李行馭天天在她跟前晃。


    要是萬氏有法子讓她和李行馭和離,那她更是感激不盡。


    “要不是你留著他,又生了他的兒子,他難道還能上趕著你不成?”萬氏忍不住諷刺。


    李行馭的性子她知道,李行馭迷戀趙連娍她也知道,但這都多少日子了?李行馭就算再上頭,也該過了迷戀趙連娍的那一陣子了。李行馭從前後院裏多少女人,她又不是不知道。


    萬氏覺得,一定是趙連娍用了什麽手段,才能留李行馭在平南侯府這麽久。


    “壞女人!”


    李寶崢見祖母不高興了,跟著罵了趙連娍一句。祖母說,都說這個趙連娍壞事,要不然二叔如今還好好的在鎮國公府待著呢,都是這個女人用兩個孩子騙走了二叔!


    趙連娍瞥了李寶崢一眼,笑了一聲:“個子倒是長高了不少,可惜就是不長腦子。”


    “娍兒說誰不長腦子?”李行馭從外麵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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