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有什麽高見?”趙連娍不耐煩的瞥了她一眼。


    “可離不得。”賈姨娘往前湊了湊:“娍兒,姨娘說了,你可別生氣。


    你原本就拖著個小葫蘆不好找人家,幸好鎮國公要了你。


    現在又生了鎮國公的兒子,你再和離,還有誰能要你這樣拖著兩個孩子的殘花敗柳?你以前就臭名遠揚,到時候外麵的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再說鎮國公有什麽不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在帝京城唿風喚雨的,再沒有比他更好的去處了,你聽姨娘的,千萬不能和離,你已經占了大便宜了……”


    “你,你在說什麽!”趙連娍氣得臉色發白,伸手指著她:“你到底是不是我親娘?”


    她知道賈姨娘不疼她,怎麽也沒想到賈姨娘竟然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說她是“殘花敗柳”沒有人要?臭名遠揚?


    這若不是她親娘,她一個巴掌便要扇上去了。


    “姨娘話說的是有些難聽。”賈姨娘還在絮叨:“但姨娘說的都是實話,是為了你好,你想想你離開了鎮國公,誰還會要你……”


    “你,你出去!”趙連娍尖聲嗬斥,抓起枕頭朝她砸過去。


    賈姨娘實在是太惡心人了!


    “出什麽事了?”


    李行馭和鍾氏幾人聽到動靜不對,推門衝了進來。


    賈姨娘趁著躲讓枕頭,已經坐在了地上,此刻轉頭流下淚來:“大夫人,我不過是說帶著兩個孩子不容易,勸她不要想著和離,誰知她就發這麽大的脾氣……”


    彭氏瞧見趙連娍氣得渾身顫抖,心中的怒火一下便上來了,上去一腳踹在賈姨娘身上:“滾出去,來人,給我拉出去打煞了!”


    “別,別。”鍾氏攔著:“弟妹你別衝動。”


    真打死賈姨娘,趙連娍心裏也不會好過。


    彭氏顧不上別的,上前心疼的摟過趙連娍:“好孩子,別聽她放屁,咱們以後不要她了,二嬸娘做你的親娘。”


    賈姨娘真是氣死她了,來之前千叮嚀萬囑咐的,還是將娍兒氣成了這樣,這事也怪她瞎了眼了,以為狗能改得了吃屎。


    趙連娍靠在她懷中,渾身發抖,卻沒有掉眼淚。


    “好孩子,你要是心中難受,就哭出來。”鍾氏上前:“哭出來心裏要好受一些。”


    李行馭捏著拳頭在一旁看著,他真想代替彭氏,將趙連娍摟在懷中好生安慰,但他若是接近,趙連娍隻會更惱怒傷悲,他隻能這般眼睜睜看著彭氏她們寬慰趙連娍。


    眼角餘光瞥見坐在地上的賈姨娘,他煩躁的吩咐:“拖出去。”


    “送迴去,關在院子裏不要出來了。”彭氏氣惱的補了一句。


    賈姨娘很快便被帶走了。


    *


    李行馭有召,江茂鵬不敢晚來,很快便到了鎮國公府。


    此時,趙連娍的情緒已經在彭氏和鍾氏的安慰下,逐漸平穩下來。


    “麻煩江院正好生給看看吧。”鍾氏憂心的拜托道。


    “大夫人客氣。”江茂鵬上前:“都是下官應當做的。”


    他的手,搭在了趙連娍的脈門上。


    趙連娍一動不動,任由他診脈。


    過了片刻,江茂鵬收迴手,又仔細看趙連娍的臉色。


    “江院正,我侄女如何?”


    彭氏忍不住問。


    “身子骨沒什麽事。”江茂鵬轉身道:“是不是心緒不太安寧?”


    彭氏欲言又止。趙連娍何止是心緒不寧呢?


    江茂鵬其實心中有數,招唿道:“夫人隨我來,我開個寧神的方子吃著,用不了幾日便好了。”


    彭氏會意,跟了出去。


    李行馭也跟了出去,合上了門。


    江茂鵬放下藥箱,看向他:“敢問國公爺,國公夫人近日可是煩躁易怒,不思飲食,睡眠不穩,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


    “是。”李行馭點頭。


    彭氏補充道:“兩個孩子她都不想理,小的那個那麽可愛,她硬是抱都不願意抱一下。”


    江茂鵬點點頭,歎了口氣:“國公爺,請問國公夫人是否有什麽心事?”


    “這話如何說?”李行馭反問。


    江茂鵬道:“夫人這是產後鬱燥,肝氣鬱結,說白了是心病。”


    “如何醫治?”李行馭單刀直入的問了一句。


    江茂鵬搖搖頭:“心病還須心藥醫,國公爺要多順著夫人的意思來,夫人這還不算嚴重的,但若是再不重視,也會越來越嚴重。”


    “嚴重了會如何?”彭氏忍不住問。


    江茂鵬麵色沉痛道:“會覺得活著了無生趣,沒有活下去的勇氣和意念。”


    這話已經夠直白了,李行馭和彭氏的臉色齊齊變了。


    江茂鵬道:“我開個緩解肝氣鬱結的方子,但湯藥隻能輔助,主要還是靠親人陪伴開解。”


    *


    深夜,萬家燈火逐漸滅了,四周一片死寂。


    躺在床上的賈姨娘坐起身來,她摸黑換上了一身夜行裝,沒有點蠟燭,那樣會驚醒她守門的婢女。


    她平日“體弱多病”,門口守著的婢女也就是個擺設而已,誰也想不到她還有這樣的一麵。


    黑暗中,她輕輕打開了屋子的後窗,悄無聲息的翻了出去,靈活矯健的身影與黑夜融為一體,再沒有平日的孱弱。


    深宮,惠妃正等在禦花園的一角。


    “賈靜拜見娘娘。”


    賈姨娘自黑暗中出現,上前行禮。


    惠妃所在之處,沒有懸著燈孔,不遠處的遊廊下光亮透過來,隱隱照亮了惠妃的側臉。


    她道:“免禮。”


    “謝娘娘。”賈姨娘站起身來。


    惠妃問道:“如何?”


    “奴婢按照娘娘吩咐,沒有去探望趙連娍,直到鍾氏派人找過來,我從不主動,她們從始至終也沒有懷疑過我的身份。”賈姨娘迴道:“果然如娘娘所說,我越是不喜歡趙連娍,趙連娍反而越想得到我的認可。”


    “嗯。”惠妃點點頭,這是她意料之中的事:“趙連娍怎麽樣了?”


    “屬下聽彭氏說,趙連娍想和李行馭和離,李行馭不同意,趙連娍好像氣得狠了,十分的煩躁易怒,屬下不過說了幾句話,便將她氣得夠嗆。”


    惠妃滿意的笑了:“做的很好。”


    “如果不是娘娘有吩咐,奴婢完全有機會一刀捅死她。”賈姨娘胸有成竹。


    惠妃搖頭:“她對我兒子那樣狠心,我讓她輕易死了,豈不是便宜她了?


    她如今這症狀,倒像是產後鬱燥,若是你發揮的好,完全可以讓她自盡。”


    “屬下一定竭盡全力。”賈姨娘立刻表忠心。


    惠妃看著她頓了頓:“我倒也不是信不過你,隻不過你行事小心一些,若是叫他們查到端倪,你就不能留在平南侯府了,到時候也就不能時常見到你兒子了,更別提認迴來了。”


    “娘娘,屬下已經想通了。”賈姨娘道:“屬下一無所有,就算認迴孩子,也不能給他什麽。


    而彭氏就不同了,彭氏有大把的銀子,可以好生培養屬下的孩子,屬下何樂而不為?


    隻要孩子有大好的前程,他又何必非要跟著屬下呢?”


    “你倒是想得開。”惠妃笑了:“隻是平南侯府倒了,他又怎麽辦呢?”


    “平南侯府倒了,也不會影響到我的孩子。


    那彭氏向來看不慣屬下。”賈姨娘低頭道:“正好讓屬下的孩子鳩占鵲巢,讓她女兒自盡而亡,她還不蒙在鼓中,豈不美哉?”


    惠妃聽著這話,忍不住笑起來:“確實痛快。”


    “不過,血脈親情著實神奇。”賈姨娘道:“屬下看著,彭氏確實對趙連娍不一般,疼的跟眼珠子似的。”


    “這樣豈不更好?”惠妃笑道:“越是疼愛,到時候失去就越痛苦,讓平南侯府的人痛苦,不正是你想要的嗎?”


    “是。”賈姨娘也忍不住笑起來:“接下來,娘娘有什麽計劃?”


    惠妃思量著道:“你說,李行馭不肯讓趙連娍走嗎?”


    “是。”說到這,賈姨娘抬頭:“李行馭有點奇怪,他對趙連娍,好像不是一般的耐心。


    他這樣的人,也會真的愛一個人嗎?”


    “費那麽大的勁把人找迴去,自然是倍加珍惜的。”惠妃臉上的笑意收斂了:“不過,這對於我們來說,倒是個好機會。”


    “娘娘請吩咐。”賈姨娘上前,附耳過去。


    惠妃抬手,掩在她耳邊,如此這般的說了一陣。


    賈姨娘點頭:“娘娘這一招厲害。”


    惠妃眼底恨意與得意交雜:“狗咬狗,我倒要看看哪條狗更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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