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夜,圓月懸高,照的大地亮堂堂的,走路都不用打燈籠。


    但此刻的福王府,無人留意天上的圓月。李行馭帶著武德司的人,將福王府圍了個水泄不通,火把將整個福王府照的亮如白晝。


    朱平煥打開書房的門,看向立在眾人跟前的李行馭:“鎮國公這中秋夜,不在鎮國公府陪母親團圓,跑到我府上來做什麽?”


    “中秋之夜,江湖宵小出沒,聖上丟了幾樣寶貝,命我查探。”李行馭眸色鋒利,殺氣騰騰,嗓音清冽利落:“有人看到那賊人往福王府來了,還請福王殿下配合。”


    去年中秋,趙連娍和小葫蘆還陪在他跟前,一家人其樂融融。


    如今,趙連娍不知去向。平南侯府也不肯讓他將小葫蘆接迴鎮國公府。他孤家寡人坐在府中,當真是越想越淒涼。


    他確定趙連娍還活著,就在朱平煥手中,但這麽多日子,都沒有趙連娍的消息,他實在按捺不住,便讓人去盜了幾樣嘉元帝心愛的東西,以此為由,來搜福王府。


    “這樣巧嗎?”朱平煥但手負在身後,居高臨下的看著李行馭:“帝京這麽多好人家,那賊人誰家都沒看上,偏偏看上了我這普普通通的福王府?”


    “福王府可不普通,福王殿下太過自謙了。”李行馭手死死握著劍柄,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手背上青筋暴起:“說不準福王府裏就有什麽了不得的人或是東西呢?”


    這話,就差明說他懷疑趙連娍在朱平煥這裏了。


    朱平煥渾然不懼,麵帶微笑道:“我這府上有什麽,沒有什麽,我難道不比鎮國公清楚嗎?


    既然你是奉旨行事,我自不會橫加阻擋,請吧。”


    他說著抬了抬手,頗為大方,心裏頭的警惕卻又升高了不少。


    聽李行馭話裏的意思,李行馭是在懷疑他藏了趙連娍?


    李行馭確實多智近妖,是個可怕的對手。


    但他自認也不弱,不見得會輸給李行馭,尤其是有了上次趙連娍被李行馭帶走那件事之後,他早就做了萬全的準備。


    這一次,他必然不會輸。


    “那就多謝福王殿下配合了。”李行馭依舊望著朱平煥,振臂一唿:“搜!”


    武德司眾人便分散進了福王府的各個角落,搜尋起來。


    李行馭踏上了台階,走到廊下,扶劍看著朱平煥:“書房也要搜,請福王殿下見諒。”


    “書房要地,我可以陪鎮國公一起看看。”朱平煥與他一起,並肩進了書房。


    李行馭將劍連著劍鞘取下來,挑起這邊看看,又撥開那邊看看。


    十一帶著幾個人,仔細的搜索著各處,有人搜書案,有人搜床榻,有人趴在地上四處敲著地磚,將耳朵貼上去聽。


    朱平煥站在書房中央,始終鎮定自若:“鎮國公,這些翻亂的東西,煩請你搜好了之後,讓他們給我複原。”


    “好說。”李行馭輕飄飄的應了。


    “主子,這裏有一扇小門。”十四敲著一麵白牆。


    李行馭一個箭步走了過去:“打開。”


    任誰都能看出他的急切。


    十四舉劍便要砍。


    “慢著!”朱平煥忽然上前阻止他:“你們要看,我打開就是了,別破壞東西。”


    他說著,推了一下旁邊的書架,那扇門自動朝裏開了。


    “屬下先進去看看。”


    十四一馬當先,矮身鑽了進去。


    是他沒保護好夫人,才有後來這許多事,他一直很自責,所以隻要是找夫人,他一直是衝在最前麵。


    “拿火把來。”朱平煥吩咐手下。


    很快,火把照亮了小門後小小的空間。


    這屋子裏沒有別的,就是一些好看的瓷器,和金銀首飾一類的東西,另外也有一部分錢財。


    “這處,是放要緊東西的。”朱平煥左右看了看:“鎮國公的書房,難道沒有這樣的設計嗎?”


    李行馭已經找遍了所有可能藏人的角落,一無所獲,他現在心情差得很,隨手拿起一塊金磚:“福王殿下隻是個王爺,這裏也隻是福王府不是國庫,這些官金何故落在你的書房裏?”


    官金官銀,自然有印記,這些錢鑄出來都是有去處的,不該落在任何官員手裏。


    朱平煥一時沒有說話,他算到了所有的細節,倒是忘了這件事。


    “我會如實稟報陛下的。”李行馭拋了拋手裏的金磚,吩咐手下:“將官金全部帶走。”


    朱平煥看著他帶人揚長而去,背著手冷笑了一聲,李行馭找不到趙連娍,也就隻能拿這些小事撒撒氣了。


    *


    李行馭擰著眉頭迴到鎮國公府,便見趙廷義正坐在正廳裏等他。


    “嶽丈大人。”


    他鬆開眉頭,上前行禮。


    從前,他見趙廷義從未這麽客氣過,自從知道趙連娍就是年年之後,他對趙廷義乃至對整個平南侯府的人,態度都變了。


    趙連娍的家人,他會親近,會敬重,也會守護。


    “鎮國公客氣了。”趙廷義受寵若驚,連忙起身。


    “嶽丈大人叫我‘賢婿’便可。”李行馭走過去,在主位上坐了下來:“請吃茶。”


    十三抬眼看了看,主子也真是直接,哪有女婿直接說自己“賢”的?


    可惜,還沒找到夫人,否則他可以直接笑了。


    “吃過了。”趙廷義坐了迴去,渾濁的眼望著他:“我今日來,想必你也知道所為何事吧?”


    找不到趙連娍這些日子,他頭上添了白發,整個人蒼老了,也憔悴了許多。


    “我方才去福王府搜過了。”李行馭看著門口,眸色黯淡:“沒有。”


    “你確定那個不是娍兒?”趙廷義眼神滿是期待,又有些忐忑。


    “那具屍體,絕對不是娍兒。”李行馭學著他稱唿趙連娍為“娍兒”,語氣篤定:“娍兒貼身的衣裳,從來隻穿細棉織的。


    細棉燒出來的灰是黑色的灰,有棉布特有的香氣。那具屍體上所穿的裏衣,是麻布織的,燒出來就是灰白色的粉末,氣味也和棉布完全不同。”


    “我總覺得,這有點不可靠。”趙廷義低下頭,他也想相信,可到現在也沒女兒的任何消息,他忍不住要多想。


    “娍兒失蹤之前,正在屋內吃飯,並非有什麽緊急情況,穿衣自然照著她平時的喜好。”李行馭對自己的推斷很自信:“再說麻布做裏衣,太過粗糙,但凡是能吃飽穿暖的人,絕不會穿這樣的裏衣。


    嶽丈大人請相信小婿,那具屍體,就是朱平煥選來迷惑我們的。


    還請嶽丈大人寬容一些,再給我一些時日,我一定能將娍兒找迴來。”


    他從容不迫,氣勢凜然,氣度不凡,言談舉止中有種叫人不得不信服的氣場。


    “好。”趙廷義起身:“我相信你,我先迴去了。”


    他也是中秋了,實在太過想念女兒,又不敢跟妻子提起,怕惹她更傷心。獨自吃了幾盅酒,出來轉了兩圈,不知不覺便轉到鎮國公府來了。


    “我送送嶽丈大人。”李行馭客氣的跟了上去。


    趙廷義再次受寵若驚,連說了幾聲“不用”。


    李行馭硬是將他送到大門口,目送著他去了。


    “十三,讓十四他們等朱平煥睡著了,深夜潛進去看看,他到底在不在床上。”


    他沉吟了片刻,吩咐了下去。


    他不信朱平煥能忍得住這麽多日不見趙連娍,朱平煥的書房裏麵定然有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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