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滾!”


    李行馭指著外麵,對十三輕斥。


    “是。”十三忙不迭的轉身要出去。


    “等一下。”李行馭抬手揉著太陽穴:“去,讓他們把付姨娘帶過來。”


    十三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那麽久了主子都沒有碰過付姨娘,夫人離開個把月,主子這就忍不住了嗎?


    可是付姨娘是福王的人啊,而且付姨娘的身子已經不幹淨了!


    “主子若是需要,屬下可以替主子去物色……”


    十三小聲提議,他不能眼睜睜看著主子誤入歧途。


    “你在想什麽?”李行馭快給他氣笑了:“快滾!”


    十三不敢停留,一溜小跑去了。


    片刻後,付念娘進了內間,她對著李行馭行禮,語調婉轉:“奴婢拜見國公爺。”


    她拿捏著嗓音,聲音聽起來幾乎與趙連娍無異。


    福王派人傳了信給她,這幾日隻要得了機會,便要迷惑住李行馭,對福王那邊來說,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她也打聽了,李行馭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府裏下人都說他又像從前那麽難伺候了。這不是正是她蠱惑李行馭的最好時機嗎?


    李行馭倚在床頭的闌幹上,抬起黑眸盯著她,神色裏看不出喜怒。


    “國公爺做什麽這樣盯著我?”付念娘擰著纖細的腰肢,一步一步走上前。


    十三在門口看得幾乎忍不住喊出聲來,主子瘋了?真打算讓整個奸細近身?


    “站那。”李行馭忽然開口。


    付念娘頓住腳,迷茫地看著他:“國公爺,怎麽了?”


    “你有沒有什麽小名?”李行馭依舊望著她。


    付念娘分辨不出他的喜怒,也想不出他到底為什麽問這個,頓了片刻,按照朱平煥教她的道:“小名是有,但是很久沒有人叫過了。”


    “是什麽?”李行馭追問。


    付念娘低下頭:“念念。”


    李行馭聞言,忽而笑了一聲。


    付念娘心裏一跳,好奇地看著李行馭:“國公爺笑什麽?”


    “十三,將她綁了。”


    李行馭不理會她,徑直吩咐了一句。


    “是。”


    十三迴話比任何時候都響亮,當即一揮手,喊進來兩個下屬,一擁而上,將付念娘五花大綁了。


    “國公爺,奴婢做錯了什麽?您要這樣對待奴婢……”付念娘淚水漣漣,不敢置信的看著李行馭。


    她起先嚇了一跳,以為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但片刻之後她便冷靜下來。


    她想起李行馭的喜怒無常,大概明白了,“念念”二字觸及了他心裏的那個女子,所以李行馭怒了。


    但李行馭不是已經把她當成“年年”了嗎?為什麽還會有這樣的舉動?


    看來,李行馭還不完全相信她是“年年”。


    李行馭懶散的靠在闌幹上望著她,一手扶著膝蓋,姿態隨意。


    付念念被他看得心裏發毛,曲起膝蓋跪了下去,哭得梨花帶雨:“國公爺,奴婢不會伺候,不知哪句話冒犯了您……


    奴婢求您,看在之前那麽多夜那麽恩愛的情分上,繞奴婢一迴吧……”


    李行馭嗤笑了一聲:“‘那麽多夜’?你看見我的臉了?”


    付念娘聞言,一下停住了哭泣,抬起頭來看他:“國公爺……國公爺這話是什麽意思?”


    她不禁想起,那麽多晚上,李行馭從沒一次是亮著燈的,難道那根本不是李行馭?


    緊接著,她心裏生出了更可怕的想法。


    “什麽意思,你聽不懂嗎?”李行馭起身,蹲在了床前的踏板上,含笑俯視著她。


    付念娘看到他的笑,宛如見鬼一般哆嗦了一下:“你……你……那些夜裏都不是你,那是誰?”


    “是誰?”李行馭看向十三:“告訴她。”


    這件事他當初是吩咐十三去安排的,他也不知道是誰。


    十三撓了撓頭:“兄弟們都挺辛苦的……”


    “說人話。”李行馭不耐煩的打斷了他。


    十三眼珠子轉啊轉,語速飛快:“武德司的兄弟們,誰有興致就換誰來……”


    “什麽……”付念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時間驚的連學趙連娍的聲音都忘了,暴露出自己原本的聲音。


    她想的沒錯,難怪她覺得有時候感覺不同,原來那些居然都不是一個人!


    饒是李行馭,聽了十三的話,也是額前青筋直跳:“這麽多天?”


    “也不是每天都換人。”十三想了想:“一個也就十個八個吧。”


    “啊——


    我殺了你!”


    付念娘聞言,崩潰的尖叫了一聲,便從地上站了起來,瘋狂的掙紮著要和十三拚命。


    當初,她來委身李行馭,是有朱平煥的囑托,且朱平煥應允了她,隻要李行馭倒台,絕不會虧待她。


    她心裏一直抱著以後會和朱平煥在一起的希望,沒想到,她在毫無察覺之中被玷汙了這麽多次!


    “聒噪。”


    李行馭厭惡的後退了一步。


    “吵什麽?”十三扯過一塊帕子,上前堵住了付念娘的嘴:“你想害死我們夫人,還想害我們主子,這麽對你算是客氣的了!”


    他說著偷偷打量李行馭的臉色。話當然是故意這麽說的,就是要讓李行馭想起之前付念娘是怎麽對夫人的,這樣他才不會挨罰。


    因為李行馭雖然對外一直是一副為所欲為的形象,但其實李行馭治下極嚴,從不許下屬傷害無辜之人。


    但在他看來,付念娘不算無辜吧?畢竟她是衝著覆滅鎮國公府來的。


    付念娘又掙紮了片刻,終於安靜下來。


    “朱平煥交代你今日又來刺探什麽?”李行馭坐迴去,再次看向付念娘。


    十三俯身抽去付念娘嘴裏的帕子:“我們主子問你話呢!”


    誰料那付念娘如同瘋了一般,張嘴便對著他手咬過去。


    好在十三反應快,一下便躲開了,口中罵了一句粗話。


    “她服毒了!”


    李行馭豁然起身。


    可惜,為時已晚,付念娘眼見沒有咬到十三,便咬破了口中毒藥,吞了下去。


    “主子,這可不怪我!”


    十三忙撇清。付念娘死的太快了,別說他了,恐怕主子都沒想到,付念娘會死的這麽幹脆!


    “休想從我口中套出任何……消息。”付念娘口中溢血,笑得猙獰:“李行馭,福王殿下會替我報仇的,這次你……你就等著……滅門吧……”


    她說著話口中溢出不少鮮血,渾身抽搐了一會兒,便徹底不動彈了。


    “倒是個剛烈性子。”十三嘀嘀咕咕。


    “每一個忠心的人都值得敬佩,可以對付他,但不要羞辱他。”李行馭目光凜凜,看向十三。


    十三麵色一凜,忙拱手:“是,屬下記下了。”


    主子這是嫌他做事不靠譜了,他以後得改了。


    “拖下去處理了。”李行馭疲憊的靠迴床上:“屋子裏清理幹淨一點。”


    他閉上眼,想見趙連娍知道這屋子裏死過人那嫌棄的表情,唇角抑製不住的往上勾了勾。


    與此同時,趙連娍正靠在竹椅上,優哉遊哉的吃著十四買迴來的茶酪,和兩個穩婆說著話。


    這兩個穩婆,被接過來已經有半個來月了,和趙連娍很熟稔了。


    因為,趙連娍貼了她們一筆銀子,抵她們平日裏做營生幾年了,且也不限製她們出入,隻要趙連娍叫她們時,來閑談著說說話,這何樂而不為?


    “夫人白日裏也該多走動,這樣等到了日子才好生養。”


    王姓的穩婆,生的胖胖的,生性愛笑,話也多,沒什麽心機。


    “是啊。”


    吳姓的穩婆人瘦,性格也沉穩,幾乎可算寡言了。


    “第二個孩子也要多走動嗎?”趙連娍問她們:“不是說,第二個都好生養嗎?”


    “有些是,有些不是。”王穩婆笑著迴她:“之前,我們臨村還有生第四個孩子難產的呢,這都難說。”


    趙連娍點點頭,話鋒一轉:“那這些年,你們手裏有沒有接過難產而死的婦人?或者是孩子活下來了,但母親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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