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這話可是在說陳福長沒有教養,幾乎等同於在扇陳良平的臉。


    陳良平臉色難看起來:“國公夫人不免強詞奪理,我兒……”


    “雲燕,這裏。”趙連娍忽然打斷他的話,對著人群外招了招手。


    眾人都迴頭看。


    雲燕提著兩隻大桶,從人群中穿過,滿頭大汗:“夫人。”


    “那是什麽……”


    眾人紛紛伸長了脖子,想看大桶裏裝著什麽。


    “放這來。”趙連娍吩咐。


    雲燕應了一聲,繞過陳福長的屍體,將兩桶火油放在了趙連娍身後,自個兒就在那兒守著。


    “你這是何意?”陳良平已經聞到了火油的味道。


    “昨日之事,誰是誰非方才你們一家都說清楚了,也有陛下聖裁,這些,陳大人都承認吧?”趙連娍笑吟吟地問他。


    陳良平臉色鐵青,看著她不說話。


    趙連娍也不在意,繼續道:“至於靈魂安息這迴事,是真是假沒有定論,我隻怕陳家請了個假高僧,這般言辭隻是為了挑唆你我兩家的和氣。


    再一個,就算此事是真的,那也是陳大人有求於我和我三哥。


    我和我三哥要是答應,那是情誼,不答應那就是本分,陳大人實在不該興師動眾,還將死人抬到我家門口來,用以威脅。這不是求人的態度。”


    一中人都安靜下來看著她,誰都沒有想到,傳言中“不守婦道、不知廉恥”的趙連娍,說話竟然如此有理有據,叫人信服。


    她從來了之後,說話條理清晰,事情前因後果也交代的清清楚楚,且陳良平也都承認了。


    場中不少人,對她都有了幾份佩服之心,就是兒郎,又有幾個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侃侃而談的?


    趙連娍真不簡單。


    “你意欲何為?”陳良平死死的盯著趙連娍。


    “要麽,陳大人現在將人抬迴去,入土為安,今日之事,我隻當做不曾發生過。”趙連娍收了笑意,眸色冷了下來:“要麽,我就替陳大人火葬了令郎。”


    她說著環顧了陳良平一家,稠麗的小臉陰沉下來,氣勢竟迫人得很。


    人群中有不少人低下頭,不敢再看她。


    陳韻倩更是膽寒了一下,趙連娍這神情,怎麽這麽像李行馭,她看著就害怕。


    陳夫人則猶豫地看向陳良平,這大熱的天,她本就不想過來,奈何此事因她女兒而起,陳良平又死了兒子,在家裏發作的厲害,她隻能陪著來了。


    事情到了這地步,她希望陳良平能見好就收,她不想硬碰硬,為了個死人不值得。


    其實,她心裏也不是毫無怨言,她養尊處優這麽多年,在外麵哪裏跪過幾次?卻要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跪平南侯府的這些人,她怎會心甘情願?


    “陳大人想好了麽?”趙連娍見陳良平一直不說話,追問了一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陳良平的臉上,陳良平的拳頭握了又鬆,他心裏其實是有所動搖的,因為趙連娍身後放著兩桶火油,自然是能說到做到。


    可在這眾目睽睽之下,他若是就這麽灰溜溜的將人抬迴去了,以後還怎麽抬得起頭來?


    “看樣子,陳大人是要一意孤行到底了。”趙連娍抬手:“雲燕。”


    雲燕提著一桶火油上前,舉起來澆在陳良平的屍體上。


    “哎呀,可使不得……”陳夫人連忙抬手攔著。


    “不要……”陳韻倩見狀,也跟著開口。


    “點火。”趙連娍不理會她們,利落的吩咐了一句。


    高永吉吹著了火折子。


    “爾敢!”陳良平忽然大吼了一聲。


    趙連娍攔住高永吉:“陳大人若是反悔了,現在還可將人抬迴去。”


    她做到這種地步,已經仁至義盡了。


    “趙連娍,你不要欺人太甚!”陳良平衝過去,抬手便扇向趙連娍。


    高永吉離得近,忙往前一步護著趙連娍,陳良平一巴掌扇在他手腕上,那火折子被扇的飛了出去,正落在了火油流到的地方。


    “哎呀!”


    眾人齊齊驚歎。


    火苗碰著火油,“唿”地一聲燃了起來,不過一息的功夫,陳福長的屍體便被大火包圍了。


    “福長!”


    陳良平迴頭,心痛地大喊了一聲,就要撲上去。


    被火苗嚇退的陳夫人和陳韻倩見狀,連忙上前拉著他。


    “老爺,使不得……”


    陳良平掙紮了片刻,捂著頭大吼“啊——”,而後痛苦的蹲在地上,老淚縱橫。


    陳福長是他的第一個孩子,雖然元配妻子去了,他有了新歡也忘了舊愛,但對這個孩子,他還是打心底裏疼愛的。


    如今不僅死了不說,屍身還要化為灰燼,這叫他如何能接受?


    陳夫人也跟抹眼淚,心裏卻鬆了口氣,這下好了,屍體燒了,她再也不用跪了。陳福長沒了,再也沒有人和她兒子搶父親的寵愛了,她反而有點竊喜。


    場中起先沒有人說話,到後來眾人開始議論紛紛。


    趙連娍也不理會,隻看著眼前的屍體慢慢化為灰燼。


    “這灰,陳大人還要麽?”趙連娍看向陳良平:“若是不要,我便讓下人打掃了。”


    她語氣平靜尋常,就好像詢問陳良平要不要留下來用個飯一樣。


    陳良平起身,蹣跚著步伐上前。


    趙連娍揮了揮手,立刻有小廝送了紅布上前。


    陳良平顫抖著手,將骨灰一把一把捧到紅布上。


    趙連娍俯視著他:“陳大人,方才那火折子,是你親手扔上去的,我知你心有不甘。


    你可以把這怨恨算在我頭上,以後有事,就到無憂酒坊去找我,不必來煩平南侯府眾人,他們也做不了我的主。”


    她不想家人再受她的牽連了。


    陳良平捧完了骨灰,站起身深深看了她一眼:“國公夫人的話,我記下了。”


    他說罷了,沒有再停留,捧著紅布包轉身去了。陳韻倩母女自然跟上。


    圍觀眾人見狀,也紛紛散開了,三三兩兩的往迴走,口中議論紛紛。從今日開始,關於趙連娍的那些傳言,可要改不少了。


    “娍兒,快隨我來……”鍾氏拉著趙連娍,急急忙忙往大門裏走。


    趙廷忠和彭氏也跟了進去。


    “快關門。”鍾氏又吩咐。


    門合上,她立刻拍了拍趙連娍的手,責備道:“傻孩子,我叫你躲起來,你怎麽還特意趕來了?


    這一下可是將他得罪的狠了,可如何是好?”


    她憂慮不已,語速都比平時快了不少。


    “是啊,這個時候你怎麽能犯傻?”彭氏也跟著開口。


    “母親,二嬸娘,沒事的。”趙連娍寬慰她們,又道:“隻要他不折騰平南侯府,我不怕他的。”


    “你這話說的,他來我們也不怕他……”彭氏話說了一半,外麵傳來敲門聲。


    “大夫人,國公爺來了!”


    趙連娍轉過目光,看向大門處,李行馭龍行虎步朝她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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