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窗欞上兩道身影扭打在一起。


    黑衣蒙麵人沒想到,趙連娍已經中了迷藥還這麽難纏,揪著她衣襟抬手又給了她兩巴掌。


    “砰!”


    一聲巨響,門被直直踹倒。


    一柄利劍悄無聲息從蒙麵人的後心穿過,劍尖直指著趙連娍鼻尖,血噴了趙連娍一臉。那蒙麵人渾身失力,兩臂垂了下去,用盡全力側頭看向李行馭。


    李行馭雙眸猩紅,眸底滿是暴戾,怒氣滔天,猶如地底爬出的修羅惡鬼。


    眼前的情景,與腦海中從前的一幕慢慢重合,好像是無數次夢魘中的一次。


    他痛苦的怒吼的了一聲,宛如一頭暴怒的孤狼,手中使力,屍體滾落到地上,手起劍落,那蒙麵人的腦袋便滾到一旁去了。


    趙連娍連尖叫的力氣都沒有,隻能張嘴大口喘息,脖頸下裸露的肌膚沾滿了鮮血。


    李行馭收了劍,俯身將她緊緊擁在懷中,渾身微微顫抖,在她耳畔低聲呢喃:“這一次,我救到你了……”


    趙連娍眼前的光逐漸暗了,她支撐不住,昏死了過去,她第一次覺得,原來李行馭的懷抱這樣安全。


    “打熱水來。”


    李行馭俯身抱起趙連娍。


    十四答應了一聲,不過片刻去而複返:“主子,大少夫人來了。”


    李行馭皺眉望他。


    十四立刻低頭:“屬下知道。”


    “小叔……”溫雅琴進了外間。


    十四忙上前攔著她:“大少夫人,主子吩咐了,不許任何人打擾。”


    “我又不是旁人。”溫雅琴試圖繞過他。


    “主子說的是任何人,還請大少夫人不要為難我。”十四每一步都堵著她的去路。


    溫雅琴皺眉,朝著內間的方向道:“小叔,婚宴才不過一半,你不去陪著賓客,隻怕他們……”


    “他們如何?”李行馭的聲音傳出來,語氣森然。


    溫雅琴語氣柔和:“你別生氣,那些人,就愛說東家長西家短的,你可不能落人話柄。”


    若是外人聽到李行馭如此語氣,定然嚇得魂飛魄散。


    她卻是不怕的。


    她知道李行馭不會傷害她。


    “不必管。”


    李行馭迴了一句,抱著趙連娍進了盥洗間。


    他落人話柄的事多了,不在乎這一件。


    溫雅琴想知道趙連娍眼下到底是什麽情形,又與十四拉扯了一會兒,見十四當真不肯讓步,這才無奈退去了。


    李行馭又在裏頭吩咐:“屋子裏清理一下。”


    十四喚了人來收拾。


    李行馭將趙連娍的衣領拉開,隻看了一眼,口中罵了一句,將她安置在浴桶裏:“十四,叫兩個婢女進來。”


    待趙連娍換了一身寢衣,被婢女們抬出來,屋子裏已經煥然一新了。


    將趙連娍安置在床上,下人們便退了出去。


    李行馭也不客氣,沐浴後便上床抱著趙連娍聞了聞,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


    睡到半夜,他熱醒了,懷裏跟抱著個火爐似的,睜眼便瞧見趙連娍小臉通紅,唿吸炙熱。


    他抬手在她額頭上試了試,入手滾燙。


    “之前的本事呢?這點事嚇成這樣。”他眉眼裏滿是不耐,朝著外頭喚:“來人。”


    “主子。”


    雲燕走了進來。


    雲蔓、雲蓉都中了迷藥,十四怕自己不方便伺候,所以派人去將雲燕喊了迴來。


    “熬一盅羚角方來,另外取一丸受驚丸。”李行馭吩咐著,披上了外衫。


    “主子……”雲燕欲言又止。


    “怎麽?”李行馭套上了鞋子。


    “羚角方稀有,平日隻有您……”雲燕低下頭。


    那羚角方吃風寒,一吃便見效,遠勝於尋常的風寒方,羚角要正好十年的野羚羊犄角,十分難得,用一副少一副。


    再一個,她從未見主子對誰這麽好過。


    “去揚州時未帶著,否則早給她吃了。”李行馭起身,皺眉俯視雲燕:“她是我的人。”


    他很不痛快。


    “是。”雲燕臉色發白,答應一聲,退了出去。


    李行馭迴身看了看床上的趙連娍,倒了半盆溫水,擰了帕子給她擦拭。


    卷起袖子,趙連娍纖細的手臂宛如凝脂,因為發燒透著淡粉,悅目至極。


    李行馭擦了兩下又將她袖子拉了下來,這女子處處都在引誘他。


    他在床邊立了一會兒,忽然俯身嗅了嗅,大概是因為發熱,趙連娍身上的香氣濃鬱了些。


    他幹脆丟了帕子上床,重新將趙連娍抱進懷中。


    趙連娍昏睡中熱得難受,又沒力氣掙脫他的懷抱,隻將身上的喜被全踢了。


    李行馭也不管,隻是抱著她一直嗅。


    雲燕重新進門來,見到的就是這副情景。


    她垂了眼:“主子。”


    李行馭頓了片刻,才坐起身,接過碗和丸藥:“下去吧。”


    他單手捏著趙連娍的兩腮,將丸藥丟進她口中,接著將人扶起來:“趙連娍,吃藥。”


    趙連娍渾身乏力,頭痛得幾乎裂開,渾噩之中隻覺得什麽又苦又腥又熱的東西灌進口中。


    她是拒絕的,奈何喂她吃的人根本不容她拒絕。


    放下空碗,將趙連娍放平,李行馭又在她臉上捏了兩下,方才喂丸藥時發現她臉軟軟糯糯的,捏著怪舒服的。


    清早,趙連娍睜眼,看著煙青色的帳頂迷茫了片刻,陡然想起昨夜之事,


    她一驚,扭頭向身旁看去,周圍一個人都沒有,房間裏還是昨日的擺設,昨晚的一切好像從未發生過。


    她支起身子,骨子裏好似有一種風寒痊愈後的緊繃感,但並不難受。


    “雲蔓?”


    她試探著喚了一聲。


    “少夫人。”雲燕走了進來,恭敬行禮。


    趙連娍偏頭看她:“你什麽時候迴來的?”


    “昨夜,十四派人去和奴婢說,姑娘有危險,奴婢便迴來了。”雲燕低著頭迴。


    “雲蔓她們呢?”


    趙連娍打量了她兩眼,不知道為什麽,雲燕好像比之前對她恭敬了。


    之前也不是不恭敬,但不像現在這樣發自心底。


    “她們身上還沒好,估計還要兩日。”雲燕迴。


    “替我起身吧。”


    趙連娍下了床。


    她沒有問李行馭的去處,他們之間,針水不犯河水才好。


    雲燕上前伺候,心中有點失望,少夫人怎麽半句不問主子?


    李行馭提著劍進了屋子:“起來了?”


    “大人。”趙連娍垂眸喚了一聲。


    看他大汗淋漓的樣子,似乎是才練了劍迴來。


    “喚我什麽?”李行馭挑眉。


    趙連娍隻好改了稱唿:“夫君。”


    李行馭將劍歸了鞘,在架上的銅盆邊擰著帕子洗臉:“隨我去母親那裏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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