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師在前幾天由於擔心自己,很認真聽、記,後幾天他是怎麽也靜不下心來聽講了,時不時地去瞧幾眼那個代課的年青女教師。有時趁人家不注意目光直勾勾地盯著不離開。不湊巧時,他還與女教師坐的不遠,他旋轉腦袋的動向會進入她擴散出去的那微弱的餘光中。轉過的淺色部位那一定是臉了,由於色變又能將她的餘光多拉走一些。乃至想把全部的目光掃射過來,看看他此時在看誰。


    女教師被這扭來扭去,黑黃交替出現的影子弄得怎麽也不能集中注意力聽講,還是瞧他一眼吧,如不是看自己就不用再瞎想了。她悄悄把目光移向那淺色部位,他有備無防與射過來的目光撞了個正著,不好意思的他趕緊抓撓那擺在正麵的半邊黑發。女老師被他這麽一弄思路也不集中了,主光線時不時地與側邊餘光並到一塊去了。


    在這眾多的年青人中,他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影響。不由地她很想了解他的情況。他在那場尷尬後,不但沒有迴避她,而是為了裝沒事故意頻頻在她麵前出現。每次下課後,總要給她捎上一杯水來。她對他的舉動,出於年青人那是非常敏感的,她的心開始為之所動,為了來往她也積極向他麵前遞了水。她了解了他,覺得他有資格與自己交往。他們的關係不同一般了。


    這次的輪迴聽課,給兩個年輕人帶來難以平靜的心情。張老師那圓乎乎的小腦袋,扁扁的麵骨,修長的身段,幹淨整潔的儀表和含笑走近遞水的動作,時時浮現在女老師的眼前。


    張老師迴來坐在那椅子上,腦袋枕在那椅背上,仰麵朝天迴想著女老師那雖不如任潔漂亮,但很有氣質並且風度翩翩的身影。她真不虧是大家閨秀,與農家女子就是不一樣。也不知她內心是否有我的影子,她對我的好是迴敬,還是有點那個意思!


    他無心去對象家了,晚上也沒有去吃飯就躺下了。


    第二天中午,他也沒去對象家。任潔知道他迴來了,可中午也沒來吃飯,就自己去請了。一走進門聞到一股方便麵的香味,她笑著對對象說:“饞方便麵了,小孩子似地。”


    張老師無精打采地說:“我這幾天跑的特別累,不想走了。你迴去吃吧。”任潔感到有點意外,女孩子麽,還想在對象麵前撒一下她的嬌脾氣呢,故意什麽話也不說就走了,張老師也沒給予搭理。


    晚上,他實在是不想做飯了,就又去對象家吃飯了。任潔也沒前和他說話,他為了能順腸子吃下這頓飯就恢複了往日的常態。就這樣張老師吃著這邊的飯,想著那邊的人。


    每有個星期天這張老師就想著如何能見到那女老師,有時候裝作到鎮上買東西,沿街溜上一會兒,看能否有個巧合碰到女老師。就這麽跑了好幾星期天也沒有個天作之美,這次他有點灰心喪氣,看來是無緣的結局,決定以後再也不這麽冒失來徒勞一遭。


    他正掃興而歸,可騎到了供銷社門口,正巧女老師和一個女子從商店出來,他沒有向那邊看,隻顧低頭瞎想。忽聽的有一個不太熟悉聲音在喊:“張老師!”他迴過神來,忙順著聲音望去,哎喲,真是高興極了。他忙不迭地下了自行車,說:“哎喲,沒想到在這兒碰上你了。”


    女老師問:“你來幹啥了,來采購了?”


    他笑著說:“是的,這生活用品,好像不時地就需要買,不是沒這了,就是沒那了。從來就沒有個休息的星期天。”他這是在暗中約她呢。


    女老師為了不冷落他就說:“啊,沒什麽,你騎著走吧,時間不早了。”


    “那好我走了。”明裏是出於禮貌,暗中是希望的,他又說了一句:“有空到我們學校抖一圈。”


    “行。”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這趟總算沒有白來。他把信息傳遞給了她,她惹有意也會向他這麽做的,反之則無意了。他靜待下一個醒期。


    張老師仍然去任潔家吃飯,隻是沒有以前那麽對任潔火熱了,好像很鄭重其事地樣子。任潔以為他是受自己的感染穩重起來。這樣她反倒挺喜歡,心想:到底這長大了跟過去不一樣,挺像個男子漢的,這才是人們所喜歡的男人呢。


    他倆個人的笑臉少了,本分的模樣占據了大部分時間。張老師多麽希望下一周來的快些,可這想象歸想象,這幾天他是度日如年,他似乎急煩了,對於孩子們的吵鬧,他簡直忘記自己是個老師。神頭鬼臉地喝斥著學生們,就像大哥哥鎮壓弟妹們一樣。學生們對老師的反常情緒大惚不解,都迴家向父母親反應,“這兩天張老師也不知道怎了,盡拿我們出氣。”、“張老師每天是個黑頭臉,嚇得我們笑都不敢笑。”、“張老師說話聲音很重,好像誰該他多少錢似地”……有的家長認為“那是為了不讓你們淘氣。”、“那是怕給你們三分顏色讓你們開了染房。”、“那是張老師聽完課後學迴來的做法。”……


    總算是到了周日。今天他仍然早早地起來了,收拾完了自己和屋子就坐在爐子旁邊等候天亮。冬天天短夜長給了他又一種煩惱,七點了天還不亮,他急得坐臥不安。特別地,這昏暗的煤油燈光,照個鏡子都困難。裏麵總是模糊不清的,究竟這裝束如意與否也不能清楚地看到。他總想喊一聲,天呀,天呀,快點亮吧,又覺得有點可笑,最後,編著個曲子把文字套進去。後來就糊糊塗塗地哼開了,大概是編不出什麽詞了。他絲毫也沒敢因為坐累了去上床躺一下展展腰,生怕把那整理好的頭型給壓扁了,弄幹淨的深藍色套裝弄出褶子或沾上白毛毛,寧可這麽累著。


    外邊,天上的星星逐漸減少,大地上的顏色慢慢變白。人們家的公雞也察覺到天氣要放亮,喊出了它那尖尖的一嗓子。張老師聽到金雞報曉,一股熱流湧上心頭,這是緊張的神經痙攣造成的。他興奮極了,馬上就能上路了。女老師能否與己交往就決定今天了,她如果想和我有一見就能把我說的話當迴事。他心裏暗自祈禱著:上帝保佑保佑我吧!


    外邊公雞們是像傳口號一樣,一個鳴完一個鳴。一個寂靜的世界被它們攪豁的不得安寧。張老師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拎兜準備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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