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然王城比不得大夏皇城,方圓僅有數裏。草原人以放牧為生,大多逐水草而居,故而隻有沒有生計之憂的貴族才定居王城。街上雖然也是熙熙攘攘,買賣鹽巴、茶葉的牧民不少,卻遠不比夏朝天京城的繁華。

    茹伊單手托腮,望著車外身穿羊皮短襖、足蹬牛皮長靴的族人,總有種陌生感。她自小生長在大夏,早習慣了那裏的風土人情,恍惚間,竟有種身在異鄉的感覺。

    “陛下,大將軍府到了。”車外的馬夫恭敬道。茹伊拉迴了思緒,整理了下身上的掩襟棉袍,在侍女的攙扶下走下馬車,進了同是“帳篷”樣式的護國大將軍府。

    “娘,孩兒想你了。”剛看到堂中坐著的錦衣美婦,茹伊就迫不及待地衝了上去,將腦袋埋在了她的膝間。

    “咳咳,”蒙自趕緊咳嗽了兩聲,“陛下到來你不上前迎接,還坐在堂上成何體統,竟還讓陛下拜伏在你身下,快快起來。”

    那婦人白了眼蒙自,哼道:“伊兒自小在我身邊長大,我們娘倆直就是這樣。你不想看自己出去。”

    蒙自尷尬地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啥。旁邊站著的兩個侍女掩麵輕笑,看來也知道蒙自懼內。他麵子上掛不住,甩手讓侍女們都下去了。

    “娘,你最近還好嗎?”茹伊歪倒在蒙夫人膝上,柔聲問。

    “好,好,隻要你們都好,娘自然就好了。”婦人輕撫著茹伊的秀發,臉上的笑容很是慈愛。

    “娘,我不想做這個女王了。”柔然壓低了聲音,囁嚅道。

    “嗯,不想做就別做了,娘都支持你。”蒙夫人沒有點半遲疑,溺愛地說道。

    “老婆子,你怎麽能胡說。陛下我們柔然王族唯的血脈了.....”蒙自雖然年紀大了些,可耳朵好使,聽到二人的悄悄話,趕忙勸阻。

    “你叫誰老婆子。”蒙夫人臉上顯出怒氣。她雖已年過五旬,臉上卻全無皺紋,看起來也就三十餘歲,可見平時保養得甚好。

    “我...我...”蒙自有些啞口,他老夫老夫的自稱慣了,時忘了女人最怕別人說她老了。

    蒙夫人也沒繼續理他,隻是低頭道:“伊兒,咱們畢竟都是女人,就該做女人的事情。你看娘我,平日裏就是養養花,除除草,點也不顯老是吧。”

    “嗯,娘點也不老,看起來就像我的姐姐樣。”茹伊抬起了頭,笑靨如花。

    “伊兒什麽時候嘴這麽甜了,

    ”蒙夫人優雅地笑了笑,“人生苦短啊,娘我這輩子顛沛流離,算是明白了這個道理。你為柔然複了國,為你父王報了仇,已經做得夠多了,沒必要再讓自己委屈下去了,想做什麽,就去做吧。你看看,眼角的皺紋都要出來了。”

    茹伊撫了撫眼角,又摸了摸懷中,那裏裝著沐易送的那枚駐顏丹。

    “陛下身負重任,豈是你這尋常婦人可比的。切莫將你這婦人之見告於陛下,誤國誤民。”蒙自見自己的夫人竟然勸茹伊放棄王位,時間也顧不得懼內了,怒聲出言。

    蒙夫人也不動怒,轉身去擺弄桌上花瓶中的月季,把正準備大吵架的蒙自憋的滿臉通紅。

    茹伊見蒙自夫妻倆因為她快吵起來了,急忙站起了身,朝蒙自道:“蒙叔叔,我跟娘就是閑聊,您別生氣。”

    “你別理他,輩子就知道複國,可曾管過這個家。我想要個孩子都不許。”蒙夫人手指微顫,雖然她慣於修身養性,可提到這個仍不免有些激動,恍惚間竟被月季上的刺劃破了指上皮膚。

    “哎呀。”茹伊驚叫聲,“娘,你受傷了。”

    “沒什麽伊兒,根刺而已。”放下手上的花瓶,蒙夫人用手帕摁住了手指上的傷口。十指連心,雖然嘴上說沒事,她臉上還是露出了痛苦地神情,不知是因為手上的疼痛,還是心裏的。

    “那...那不是為了照顧好陛下麽。”蒙自低下了頭,眼神也有些黯然。

    “都是因為我。”茹伊眼中湧出了淚花,她知道蒙自夫婦為他犧牲了多少,這也是她不肯離開柔然的原因。

    “我不是那意思,伊兒。”蒙夫人慌忙撇開了手帕,握住了茹伊的雙手,“我隻是怪你蒙叔叔。娘直把你當親生女兒,可從沒怪過你。娘以前隻是想給你要個弟弟而已,你可別想。”

    “我知道,娘。”茹伊抹了把眼淚,“您的手指又流血了,我幫您包紮下。”

    “沒事的。”蒙夫人拍了拍茹伊的手,輕聲道,“手上的疼,疼下就過去了。心裏的疼,輩子都過不去。娘知道你的事,可莫讓自己心裏紮下根刺,後悔終生。”

    蒙自歎了口氣,沒再說什麽。茹伊低頭沉思了半晌,展顏笑道:“我明白的,娘。”

    *******

    沐易飛離了柔然王庭,徑直向西邊掠去。在海邊稍作停留後,便運足了靈氣,跨海而行。

    他如今進入了靈虛期,已不需要找礁石借力

    ,隻需禦風而行即可。疾行了約莫兩日光景,遠遠地看到了片陸地,沐易起先以為是到了新的大陸,到了近前才發現隻是座很大的海島。

    這島方圓約有上百裏,島上鬱鬱蔥蔥,滿是樹木。島中心處有片院落,附近還有些許農田,想來定是有人居住。

    沐易按下身子,落到了院子的大門前,隻見這門上用大夏語寫著五個大字:五行門。

    “沒想到竟然遇到了海上的仙山,想必這五行門定是個修仙的門派。”沐易心中有些興奮,他還是第次見到真正的修仙門派。

    沐易禦風到來,早已驚動了門派中的眾人。沐易剛剛上前叩門,大門便應聲而開,眾大小魚貫而出,立於門外。

    “前輩大駕光臨,五行門真是蓬蓽生輝。不知前輩有何要事。”為首的名灰衣老者恭敬道。沐易上下打量了番,發現他的靈氣波動也不過是化液中期。周圍其他的弟子甚至都隻有煉氣期。看來這五行門也不是什麽大門派。

    “我不過偶然發現了你們這座海島,就過來看看而已,沒什麽要緊事。”沐易出言道,他感覺到麵前這老者有些惴惴不安,想必是對他這樣的強者心懷畏懼。

    “原來如此,那還請前輩到寒舍喝杯茶水,也好解解困乏。”老者鬆了口氣,轉身讓開正門,伸手相邀。能與沐易這樣修為高深的修行者攀上交情,任何門派都是求之不得的。

    沐易本就有些困乏,對方又盛情相邀,就不再推辭,點頭同意。老者趕忙在旁帶路,將他引進了院落正中的大殿。

    雙方落定,老者命人端來茶水,殷勤道:“這是我們五行門島上特產的竹葉茶,還請前輩品嚐。”

    沐易點了點頭,他對這些填補口舌之欲的東西並沒有什麽講究,隻微微抿了口,抬頭道:“足下可是這五行門的門主?不知這海上可還有其他的門派。”

    “迴前輩的話,”老者微躬身,“小老兒隻是五行門的管事。五位門主前些日子出門遠行,尚未歸來。若說起海上門派,小老兒也是無所知啊。隻知道再向西萬裏,便是西大陸。我們五行門的法術,就是源自西大路。”

    “哦?”知道了西大陸的方位,沐易也算有所收獲。他聽到五行門有五位門主,心中閃過念,問道:“你們那五位門主是何相貌,遠行所為何事?”

    管事的老者猶豫了下,開口道:“我們五行門分金木水火土五行法術,五位門主各有專精。水火兩位門主是女子,其餘三位則是

    男子。前些日子隻說有故人相約,乘風東去,小老兒也不知所為何事。”

    沐易知道這管事有所隱瞞,不過他也基本判斷出來了,這五行門就是當日在北大陸攔截他兄弟的五人所在的門派。

    想起嶽霆的慘死,沐易不由殺意頓起,雙手緊握,竟“啪”的聲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前輩,您這是?”老者也是大驚,急忙凝神戒備,心裏暗暗叫苦,莫非今日來的竟是門主的仇家不成。

    沐易看了眼瑟瑟發抖的五行門管事,又瞧了瞧慌忙過來收拾桌子的清秀道童,略微猶豫了下,還是放下了心中的殺念。冤有頭債有主,雙方又都是受人所托。他既然殺了那五人,就已經為嶽霆報了仇,怎可枉動殺念,再波及無辜。

    長唿了口氣,沐易搖頭道:“老管事莫怪,方才突然靈氣外湧,我時沒控製住才捏碎了茶杯,想是近來修行略有偏差,致使氣息不穩所致。”

    灰衣老者這才放下心來,對方的修為遠超他們這些留守的弟子。若是對方大開殺戒,他們根本無力抵抗。

    沐易問起島上的靈物,老者忙將他引到五行門的地庫。他粗略的看了下,雖然也有不少靈藥仙玉,卻對他無用。當下便起身離去,繼續向西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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