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這周三伢子,辦事還真是利落。他原先做過百夫長,在軍中作威作福,大多兵士對他甚為懼怕。他又有沐易的手令,不到半個時辰就整理好靈州軍的名冊,趕迴了沐易營帳。

    沐易對他頗為滿意:“做的不錯,不知你是安川哪裏人氏,家中老小有幾人。”

    周三忙道:“小人就住在安川縣城中。上有父母二人,下有兩名孩童,加上賤內共有五口。若算上兄弟姐妹,足足有三十餘口。小人家父乃安川大牢的牢頭,跟將軍令尊也是同僚,平時來往也頗多。”這周三心中懼怕,趕緊拉拉關係。其實沐老爺子和這周牢頭雖都在安川為吏,但素無瓜葛,來往也不多。

    “那好,你可知安川縣人氏中,做過千夫長,百夫長,十夫長的有多少。”

    “迴將軍的話,小人雖沒啥能耐,但消息可是最為靈通。咱這安川人中,不曾有人做過千夫長,做過百夫長的除小人外還有九人,做過十夫長的五十餘人。”

    “你那可知這些人在安川是否都有家室老小?”

    “迴大人,我等同鄉每年都要結伴迴鄉探親,這些當過職的小的也最為熟悉,他們在安川確是皆有老小妻室。”周三這會也明白了,沐易是拿家人威脅他們呢,當即頭上汗水直流,不敢再有半點別的心思。

    “你將這些人帶來見我,就說本將軍有封賞。”沐易見敲打的也差不多了,就吩咐他道。

    “是,將軍。”周三明白了沐易的意思,轉身迴去叫人。

    嶽霆見此,也嘖嘖稱讚:“我說老二你也蔫壞了,把他們全家人都壓上了,自然不怕他們有什麽心思。”

    沐易嘿嘿直笑:“這不也是沒辦法麽,你要讓懶驢拉磨,不在後麵拿鞭子抽著,前麵再弄根胡蘿卜吊著,哪有那麽容易。”

    不多時,這幾十號人都隨周三趕來了。做過百夫長的九人站在帳中,剩下的人擠不下,就留在賬外。

    沐易看帳中九人也算是英武不凡,頗為滿意,但他有意設十個千夫長,還差人,就打算到帳外再挑選人。

    這些人知道沐易定要提拔他們,個個興奮得臉紅脖子粗,挺直了腰杆,希望沐易能看上。

    沐易眼掃過去,都還不錯。正沉思該如何選擇之時,發現人在後麵躲躲閃閃,不由來了興趣,分開眾人就到了此人跟前。

    這人也就二十七八歲,麵目兇悍,虎背熊腰,極其魁梧。按理說應該是個悍勇之人,卻在沐

    易麵前兩腿打顫,不停地哆嗦。

    “劉福貴,你抖什麽,平時唬人的架勢哪去了。將軍大人是看在同鄉的份上,要提拔我等,不用害怕。”周三忙提醒這劉福貴,生怕他給自己丟人。

    “是,是。”劉福貴嘴上答應,身子卻猶自發顫。

    沐易深感奇怪,道:“你是安川哪裏人氏,可曾見過本將軍?卻也不需如此害怕吧。”

    這劉福貴支支吾吾,半天說不清楚。周三忙幫他介紹:“他是安川城外吉橋村人氏,父親也在縣衙當差,母親是個穩婆,家裏還有三個娃娃。”

    “哦,”沐易突然心中動,“莫非他父親叫劉二?”

    “對,對,大人也知道這劉二啊,莫非跟將軍有什麽過節?”周三聽沐易有此問,心中恍然。

    原先這劉福貴正是劉二的大兒子,當初劉二的妻子張氏為沐易母親接生,中途因怕海賊就跑了,害的沐易差點胎死腹中。沐老爺子後來也跟沐易提起過這事,其實也不算什麽仇恨,沐老爺子隻是希望沐易知道自己生來不易,應多加努力而已。

    劉福貴當時已有七八歲,對這件事早就記在心裏。剛才被沐易打的半死的幾人,正好就是劉福貴帳中之人。他聽這幾人說,沐易是因為幼時被幾人欺辱過,才報複將幾人打的半死,還要拉去喂野狼,差點把他嚇尿了。當年父母可差點要了他的命啊,這還有好啊。

    等周三叫他去見沐易,劉福貴還以為沐易要找他算賬,嚇得六神無主,平日裏兇猛的勁早沒了。

    沐易此時也明白劉福貴怕什麽了,心中有了主意,直接將他喚入帳中。

    “今日,我就封你等十人為千夫長,歸周三統領,至於麾下人手劃分,會你等可與周三商議。你們這個萬人隊,不設校尉。隻歸你們統領。如果此次出征大獲全勝,我保你等校尉之職。”

    帳下十人聽此,喜出望外,不設校尉,就意味著這支軍隊就是他們的了。而日後能封他們校尉,更是覺得不可思議。沒有進士功名能封官者,少之又少。

    “但是,”沐易提高了嗓門,環視了下帳下的十人,“如果你等作戰不利,手下兵士不聽我的指揮,你們就以逃兵論處。大夏律法,人逃兵,全家連坐,想必你等也知道。”

    周三等人心中凜,夏國律法規定,旦他們當了逃兵,全家都要流放為奴,甚至處斬。沐易這手,也算毒辣。

    但俗話說的好;“福貴險中求。”沐易給

    他們畫的蛋糕實在太誘人了,幾人當即就拍了胸脯,擔保就算掉了腦袋,手下也不會後退步。

    沐易滿意地點點頭:“那你們下去,將帳外的十夫長都選到手下做百夫長,不夠的話,你等自行選定。劉福貴留下。”

    眾人領命告辭而去,隻有劉福貴心中惴惴不安,雖然也料到沐易應該不是找他算賬的,卻也惶恐不安。

    其實沐易單獨留下劉福貴另有深意,他以前也聽沐老爺子聽說過這劉福貴是個忠厚之人,如今他身邊沒有親兵,就有意讓著劉福貴當這親兵隊長。

    “劉哥別來無恙啊。”沐易笑道。

    劉福貴雙腿軟,刷的就跪下了。他剛才聽說沐易毒打那幾人,還有個原因就是他們竟敢跟他稱兄道弟。

    “將軍饒命,將軍饒命,當初父親時糊塗,才會做出那等事,連累將軍差點喪命,這跟小人無關啊。”

    沐易哭笑不得,趕緊把他扶起來:“我豈是那等睚眥必報之人,劉大哥你誤會了,我是有事相求。”

    “大人有事吩咐便是,小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怎敢與將軍稱兄道弟。死罪死罪。”

    沐易哈哈大笑:“現在帳中又無他人,稱兄道弟又如何,你看我這還有個兄長呢。”

    嶽霆嘬著牙花子道:“瞧你那沒出息的樣,站直了,他是想讓你當親兵隊長,你可願意。”

    “願意,願意。”劉福貴滿頭大汗,不住點頭。

    “那就好。劉哥何必害怕,當初家母難產,若不是你母親為我接生,哪有沐某今天。”沐易安慰道。

    劉福貴這才放下心來,俯身拜道:“將軍大人言重了,今日能為將軍效力,才是小人的福分。”

    “好,我現在就命你為本將的親兵隊長。待會我讓周三給你挑選最精銳的千兵士,由你統領。你再去選十位百夫長,定要靠得住的人。”

    “是,小人立刻去辦。”劉福貴喜出望外,忙辭別而去。

    “二弟,沒想你這籠絡人心,倒是有套啊,以往真沒看出來。”嶽霆伸了伸大拇指。

    沐易有些小得意:“這算什麽,這些年的兵書,我也不是白看的啊。對了大哥,明日把咱們帶的連弩,火雷都拿來,我也好分給這些親兵,也算是多了層保障。”

    “行,不過你怎麽不從玄甲軍中選人。這些玄甲軍雖然老了些,但個個都是精銳,比這些折威軍不是強多了麽。”

    “大哥有所不知,這些玄甲軍名為我的手下,實則還是忠於那夏文淵。我日後哪能指揮的動。折威軍組織極為鬆散,沒這些麻煩。這些親兵,我打算直培養在左右,也算自己的親信了。”

    嶽霆連連稱是,隨後出帳準備連弩火雷去了。

    第二天早,沐易就將這萬靈州軍集結起來,將原先靈州軍中的校尉們都安排到別的隊伍,隻由周三等人統領。隨後,又想盡辦法,到劉遠山那裏要了五千匹馬,雖然都不算好馬,但也算多了五千騎兵了。沐易優先給自己的親兵和靈州軍配備了些。

    嶽霆帶來的連弩,共千具,正好夠親兵配備。火雷也有六千餘枚,每位親衛都攜帶六顆。自此,這隊親兵也算是支精銳了。

    沐易整頓了軍務,也感覺信心增加不少,隨後便隨軍出征了。

    沐易與石虎各率大軍出城尋找吐火羅軍,石虎在前清剿,沐易從後麵接應。開始倒是極為順利,清剿了三四股流軍,雖然狼騎兵機動性強,大多都逃走,但也殲滅了兩萬人。石虎不禁有些洋洋得意,大軍也逐漸南去,離幽州城越來越遠。

    沐易看情形不對,就派人叮囑石虎莫離城太遠,可這石虎反倒譏笑沐易膽小,若是害怕自己迴城即可。沐易身負接應石虎的責任,也沒法丟下他自己走。隻得邊跟著他走,邊不停派斥候四處偵查敵情。

    就這樣行了數日,斥候發現四周逐漸都有狼騎兵的蹤跡,沐易大急,忙告訴石虎恐有埋伏。石虎自然不聽勸告,隻道是沐易找借口要迴幽州,當下也不理會沐易,猶自帶兵南下。

    沐易心中叫苦不迭,如若繼續下去,定會落入圈套,全軍覆沒。可石虎又不聽勸告,他不過是個正四品將軍,也無可奈何。難道就眼睜睜地羊入虎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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