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易興衝衝返迴,立時將這消息告於嶽霆。嶽霆仔細聽了茹伊之諾,總覺的其中有些蹊蹺。但看沐易興高采烈,也樂得見他能不再消沉,就懶得多問了。

    沐易自此每日用功讀書,不再玩耍。嶽霆知兄弟之誌,也強打精神,起用功讀書。倆人彼此切磋文章,倒也有番滋味。

    隻是沐易愈是用功讀書,愈是不見長進,每月試總是退步少許,隻得更加用功。嶽霆倒是進步不斷,還經常指點於他。

    很快就到了秋季鄉試之時。書院眾秀才結伴前往靈州城趕考,舟車勞頓自是不提。

    待秋闈桂榜下來,沐易和嶽霆又是榜上無名,而茹伊竟考中匠科第,高中解元,嚇了沐易和嶽霆跳。

    嶽霆還好,反正沒抱什麽希望。可沐易知茹伊中舉後,將去京城國子監學習,以後怕是再難相見,不能解相思之苦了,心中煩悶不已。

    茹伊入京之前,還特意把沐易叫去,鼓勵他繼續苦讀,日後定也能桂榜高中。沐易聞此心中大振,許諾定早中舉人,前去京城與茹伊作伴。茹伊聽了這話有些哭笑不得,歎這傻小子還真是執著,不知多久才能忘了自己。

    等茹伊立冬時分趕赴京城,沐易又頓覺不安,茹伊既能高中解元,想必考中進士也不是什麽難事。待其金榜題名,怕是就要嫁於旁人了。自己雖刻苦求學,卻不進反退,苦悶之下就找嶽霆傾訴。

    嶽霆向來機敏,立時想到個對策:“老弟你不善文科,但兵科天賦甚佳。文、兵、匠三科俱可參加殿試,金榜題名。你何不棄文從兵,仿那古時班超投筆從戎的典故,想也是件妙事。”

    沐易皺眉苦笑道:“我以前就有這打算,隻是父母不許,怕戰場兇險,恐有不測。聖人又雲:‘父母在,不遠遊。’我也擔心父母年事已高,無人照看。”

    嶽霆不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俗話說得好,‘自古忠孝難兩全。’你即使文科高中,也不免被遣往邊疆為官,何必拘於此念。你若想娶茹伊為妻,怕也隻有這條路行得通了。再者說,‘官場如戰場。’每年官場傾軋,被抄家殺頭的也數不勝數,怕也不比戰場好上許多。”

    沐易聞此覺得有幾分道理,再加上思念茹伊,咬牙跺腳,就決定偷偷棄文從兵。他也是個果決之人,當下就撇開了四書五經,開始專攻兵科。

    自此,除卻每日必去趙老夫子處聽兩個時辰課外,其餘時間沐易都隨李之賀學習兵法,《鬼穀子》、《孫子兵法》、《

    司馬兵法》等皆倒背如流,舉反三。李老夫子也大為滿意。

    “寒雪梅中盡,春風柳上歸。”沐易半載苦讀,開春竟迎來了天大的好消息。夏國皇帝六十大壽,破例要開恩科。本來這科舉按例是三年次,沐易還愁三年後茹伊會忘了他呢。這下倒是遂了心意。

    秋闈鄉試,遠在靈州城舉行,沐易倒是不怕被父母知道自己考的是兵科。不過兩日考試,把他考的有些暈頭轉向,出場後難免有些心中惴惴不安。

    待得放榜之日,沐易竟然真的中了兵舉,雖隻排名倒數第,做官無望,但沐易並不在意,他誌在金榜題名,有資格參加會試就行。

    沐易迴家後道出實情,沐老爺子氣的渾身發顫,將他大罵了頓。沐易也頗不服氣,他自覺不是文科的料,以兵科中舉也是為了以後能高中進士,遂了父親的心願。父子二人言語不和,沐易負氣出走,去了嶽霆家暫住。

    沐易中了舉,嶽霆卻依舊沒上桂榜。他本來就沒有中舉之心,隻打算在書院混個年頭,出去當個私塾先生就好。不過沐易就要趕赴進京城求學了,念及此事,二人也不免傷心,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從秋闈結束到進國子監學習,中間還有兩月的間隔。沐易住到嶽霆家後,倆人無事便四處遊曆,過的也頗為自在。

    他二人之前總在書院學習,在外遊曆月餘後,聽聞的都是遊俠懲強除惡的事跡,這才發現這世間竟還有另番天地,心中也頗為向往。

    大夏朝共有九州,靈州位於大夏北端,自古海盜出沒,民風頗為彪悍,遊俠成風。這些遊俠快意恩仇,不服王法,雖不專門與朝廷作對,但卻難以掌控。當今皇帝建折威軍,方麵是清繳盜匪,另方麵也是為了震懾遊俠。

    這日,二人遊曆到大俠歐陽春的故鄉,聽聞當地人流傳的“北俠”歐陽春的英雄事跡,不由欽佩不已。

    嶽霆聽完說書先生講的段《北俠傳》後,向沐易感慨道:“他日若是成不了教書先生,我去做個遊俠也不錯啊。”

    沐易笑道:“我之前還算跟著錢教頭練過幾天拳腳,你這白胖的身材,去當遊俠能做甚,當個夥夫倒是不錯。”

    嶽霆撇嘴道:“你莫小看哥,想歐陽大俠手下盜聖懶龍,就沒學過什麽武藝,依舊健步如飛,翻牆入室如入無人之境。身肥膘就如軟墊般,從牆上滾下也不會發出半點聲響。”

    “你可莫胡說八道,身肉膘從牆上跌下,不得砸出個坑來啊,你聽哪家

    小子亂說的。我倒是聽說那懶龍雖說沒什麽正經功夫,可身材瘦小,狗洞都鑽的進去,你可學不來。”沐易哈哈大笑。

    嶽霆強辯:“貓有貓道,狗有狗道。雞鳴狗盜之輩都有用處,何況是我這個大活人呢。”

    沐易也不理會嶽霆的言語,隻是奇道:“都說那大俠歐陽春能葦渡江,日行千裏。縱就是十餘丈。可我見錢教頭所教武藝,也不過是些強身搏擊之術。上躍不過丈,日行五十裏怕也得累死。如何能到這些遊俠的境界。”

    嶽霆想了想道:“想必都是說書的瞎編出來的吧。”

    沐易搖頭道:“我看也未必,‘事不目見耳聞,而臆斷其有無,可乎?’”

    嶽霆點頭說:“既是如此,我倆尋到個遊俠不就知道了。”

    沐易歎道:“這談何容易,遊俠們來無影去無蹤。倒是地方豪族,能有機會跟這些遊俠們打打交道。”

    “那等你成了大將軍,肯定不愁見不到遊俠了。”嶽霆笑道。

    “大將軍?”沐易哈哈大笑,“不錯,待我日後做了大將軍,還怕沒有遊俠來投靠啊。”

    沐嶽二人白天四處遊曆,晚上就迴屋讀書聊天。隻等立冬時節沐易上京讀書。

    這晚,二人在沐易家後屋高談闊論,忽聽窗外有打鬥之聲,沐易頗為好奇,就想出門觀望。

    嶽霆忙拉住他,吹滅蠟燭道:“不怕死啊,萬是賊人,你我可活命不得。”說罷將窗紙捅出個窟窿,向外望去。沐易照樣學樣,在旁邊也戳個窟窿,瞪大眼睛往外瞧。

    二人煞有介事地窺探半晌,卻也不見異常。沐易扭了扭酸痛的脖子,埋怨嶽霆道:“你從哪學的這招,什麽都看不見啊,還白白把這剛裱的窗紙捅出倆窟窿。”

    嶽霆嘿嘿笑道:“城裏說書的不都是這麽教的麽。”

    倆人看屋外沒啥動靜,就出去四下裏望了望,也沒什麽人。嶽霆道:“估計是遊俠打鬥,瞬息就千裏之外了。”

    沐易借著月光細細查看,卻見地上血跡斑駁,心中打了個突,忙低聲道:“你看地上這麽多血跡。”

    嶽霆尋著血跡望,才發覺牆角好像躺著個人。二人壯著膽子上前查看,卻是個十二三的小孩,聲黑色勁裝,頭上挽著個髻,腳上雙布鞋,還打著綁腿。因為天黑,五官看不甚清楚,身上還有四五處劍傷,兀自流血不止。

    沐易對嶽霆說:“救人命勝造七級浮屠,看這小

    孩比咱倆還小,也不該是奸邪之徒。不如抬到後屋為他包紮下,看能否救他性命。”

    嶽霆也點頭稱是,二人把人抬到後屋,換下血衣,包紮好傷口。沐易又灌了些糖水,剩下的就隻能聽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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