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氏心裏有四爺,也了解四爺。


    你不要跟他搞什麽『背地裏偷偷哭,然後引著他看著你臉上的淚痕來主動問你為什麽哭』這種小白花的操作。四爺不吃這一套,反倒可能覺得這女人心思多,遮遮掩掩的不痛快,愛說不說,不說拉倒我才不問。


    四爺看重一個人的『誠』。


    所以年氏就在他跟前哭,這哭也不是裝的,而是真的難受。


    四爺上前跟她坐在一處:「怎麽了?怎麽忽然哭起來?」


    年氏也不嚶嚶嚶的裝委屈,而是痛快的開始說明原委。


    「今兒我胸口發悶閑得慌,便將兩位格格請了來說話。」


    「正好緋蘆帶著小丫鬟做了好味兒的椒鹽酥餅,我原想著給兩位格格一人裝一盒。誰知兩位格格怎麽也不肯要——明明上迴還歡喜的收了酸梅湯,姐妹們親親密密的說話來著。」


    年氏擦了擦淚:「我心裏奇怪的很。爺也知道,福晉免了我的請安,今日我沒去,原不知道正院的事兒。叫人去打聽了原委,才知道原是李側福晉說了些很不好聽的話……」


    她記性也好,把李氏的字字句句都重複的明白。


    說完後眼淚落得更多了:「這還是有阿哥的兩位格格,論年紀,論在府裏的日子,我都該叫聲姐姐的。誰知收了我一點子酸梅湯都叫人罵到臉上去,那以後這府裏還有人敢跟我說話嗎?」


    四爺的臉色已經是陰雲密布了,年氏也不拖拉,趕緊把最後的話哭完:


    「爺也知道,自打我有了身子脾氣也大,兩位格格像我的東西咬手似的不肯收,我當時是生了氣的,還使了臉色給兩位格格看,接著端茶送客了。」年氏聲音裏全是悔意:「可憐兩位格格,今日竟受了兩迴氣,爺要是見了兩位格格,好歹替我彌補一二。」


    四爺見年氏哭的小臉兒雪白,淚光晶瑩,又是生氣又是心疼,便勸了兩句。


    年氏見好就收,漸漸止了眼淚,反過來跟四爺賠不是:「爺別惱,我近來是有些沉不住氣,哭了一場叫爺擔心了。」


    四爺止住她的話:「你別多想,好好養著身子。」


    然後起身去了福晉處,李氏這般,福晉很該管一管才是。


    ——


    福晉正在用午膳。


    因昨日從佟家吃夠了氣,今晨又生了氣,她今日的午膳就隻叫了簡單的清粥小菜,讓大膳房別按著例菜上了,不然也是浪費。


    四爺到的時候,看到福晉的膳桌上竟然如此簡單,先是一愕。


    再看福晉本人——因著要用午膳,福晉早就擦去了口脂。口脂的顏色對一個人的氣色有根本的影響,福晉這兩天心情又不好,臉色頗為蠟黃,如今唇上也沒了色澤,看著真是憔悴。


    四爺就想起福晉去佟家之事了。


    作為一個正常男人,四爺對隆科多的私生活也是抱著不同觀點的——寵愛個女人沒什麽,但不能讓女人影響外頭的大事啊,官員都送賄送到小妾那去了,四爺也是沒眼看。


    但隆科多算是他舅舅,四爺也不用跟李四兒打交道,所以捏著鼻子當看不見。


    四爺這會子想起來了,自家福晉是要跟那位打交道的。


    以福晉重視規矩的程度來說,隻怕昨日身心都受到了折磨。


    四爺這樣一想,對福晉也略微有些歉疚和心疼之意。雖然從年氏處來一包氣,但還是先坐下關懷了兩句福晉,然後才奔入主題。


    福晉就明白四爺來幹嘛了:怪不得呢,自己是聽說爺去了東大院,這才擺膳的,這會子忽然衝過來果然有事。


    然後心裏又有點訝然:年氏這人一直在她密切觀察中,生怕她得寵生子再是另一個不服管教的李氏,甚至更厲害,畢竟年氏娘家更勝於李氏。


    可觀察來觀察去,年氏始終是個把四爺的心擺在第一位的人。因此,年氏極為愛惜羽毛珍惜在四爺心裏的形象,從來不頂撞自己這個嫡福晉,跟李氏之間的不對付也不肯鬧到四爺跟前去,恐四爺厭煩。


    今日怎麽忽然出手這麽利落,忽然捅了李氏一刀?


    福晉也不多想,不管年氏為什麽捅李氏,自己都要趕緊補兩刀!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放過這個機會,福晉肯定會後悔到吃不下飯。


    整理了一下思路,福晉開口了。


    年氏是眼淚長流,福晉則是端莊凝重,把今日李氏的樣子又說了一遍。在福晉的端重語氣描述下,顯得李氏的話越發難聽了。


    四爺的手「篤篤」敲著桌子,火氣很是不小。


    福晉的唇也成了一道直線,她忍了李氏太多年,一時能下刀,反而不知道該捅哪兒了。


    於是她慢慢梳理思路:「爺,鈕祜祿氏和耿氏的為人,咱們也看了十多年了,再差不了的。尤其是鈕祜祿氏,這兩年再有大事,也都不裹亂,安安靜靜的過日子。」


    這說的是上迴聖駕到圓明園之事。耿氏在金光閃閃的皇上麵前都坐不住了,想給兒子爭一爭,可鈕祜祿氏硬生生坐住了,重利在前不動身,當真是個安穩人了。


    福晉繼續道:「且她們兩個也不是尋常侍妾,生了皇孫就是正兒八經玉牒上有名的人。」


    雖不是側福晉沒有國家法定證書,但在玉牒裏,也有格格xx,出身xx,某年某月某時生xx阿哥這樣的記錄,也是留名的人了。


    福晉繼續道:「這樣的格格,李氏卻總是瞧不上,平日裏冷眼嘲語的不說,今日更是奴才長奴才短的。話裏話外還拉扯著並不在的年氏,實在不成個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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