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的鵝卵石,其上帶著如同雲霧的玉色花紋。


    無論是外形,又或是花紋,全都和王悅葬禮上見到的一模一樣。


    可李闖分明記得,當時在接觸石頭之後,他又將石頭給放迴了原位,而現在,石頭竟是離奇的出現在了自己家中。


    見到石頭的一刹那,李闖麵色便變得無比難看,隻短短幾個唿吸的時間,李闖腦海裏就閃過諸多的想法。


    石頭和水鬼有關,他確定這塊石頭是不祥之物,料定王悅的死亡必定和這塊石頭有關,而現在,石頭竟是陰魂不散的找到了自己家中。


    這代表什麽,代表水鬼的下一個目標就是自己!


    “爺爺你從哪裏得到的這東西?”


    心中思緒萬千,然而麵上依舊維持著平靜的神色。


    李闖害怕因為自己說話太大聲,從而會嚇到爺爺,所以他盡量維持著表麵的平靜。


    “它自己………自己打開門滾進來的,剛好就被我捉住………”


    爺爺有些遲鈍的描述,好歹是說出了事情的經過。


    自己打開門走進來?


    李闖眼神微眯,更加確定石頭的不簡單,要知道他離開時鎖了門,迴來時門依舊鎖著。


    大門一直處於緊鎖的狀態,石頭又是怎麽進來的,除非它自己會開關門。


    “那我就拿去玩了,爺爺晚安!”


    “嗯!”


    碰!


    屋門關閉之後,李闖再也維持不了表麵的平靜,他背靠在木門上大口唿吸,隻覺得胸腹壓抑得難受。


    低頭看向手中的石頭,手掌微微用力,骨骼發出連綿不斷的哢擦聲響。


    然而鵝卵石卻出乎預料的堅硬,無論李闖怎麽用力,石頭依舊是紋絲不動。


    “碎,給我碎!”


    他嘶吼,又找來錘子,千錘百煉的錘頭大力砸落在鵝卵石上,夜色裏發出一陣巨大的聲響。


    地板被砸碎,蔓延開一圈如同蜘蛛網一般的裂紋,周遭好幾塊地板磚同時鼓起,顯然已經不能繼續使用。


    然而李闖絲毫也沒在意這些,他視線依舊緊落在石頭上。


    讓他失望的就是,如此強烈的攻擊下,石頭依舊沒有破碎的跡象。


    “滾滾滾……給我滾!”


    手臂輪圓,破空唿嘯聲中,石頭從打開的窗戶中飛出,狠狠落在窗外的樹叢中。


    石頭沒了,被丟出了屋子,然而一切卻遠沒有結束。


    李闖知道,自己還是被水鬼給盯上了,低頭看向手腕位置,印記變得越發漆黑,形成在印記表麵的褶皺,也仿佛有了形狀,那是一張麵龐,一張正在邪笑的麵龐。


    “不管你是人是鬼,錘爆你,敢招惹我的,我都要錘爆你!”


    李闖近乎是咬牙切齒的說著!


    ………


    今夜的李闖沒睡,閉著眼睛的他,就那樣大馬金刀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石頭的出現讓他意識到了危機,他在等待,保持清醒,要以最佳的精神狀態應對來自水鬼的威脅。


    關注四周的動靜,一夜的時間很快過去,當天色亮起來的時候,李闖瞳孔裏已經布滿了血絲。


    預想中的水鬼沒有出現,然而李闖心裏卻絲毫也高興不起來,因為就在洗澡的時候,他又看到了那塊鵝卵石。


    擺放在浴室鏡子前的盥洗台上,玉色的花紋顯得格外美麗。


    嘩啦啦!


    大力席卷,鏡子碎裂,鵝卵石狠狠鑲嵌在了牆壁之中。


    既然擺脫不掉,那就讓其待在家中吧,反正就算丟了它也會迴來。


    第二夜,依舊是坐在沙發上,隻是和上次不同的就是,這次李闖膝蓋上多了一把巨大的殺豬刀。


    殺豬刀透著淡淡的紅色,這是血液浸染太多才能達到的效果。


    傳聞殺生過多的兵器可以鎮邪,不管這個說法到底是不是真,李闖都打算嚐試一下。


    而且,就算沒有鎮邪的效果,巨大的殺豬刀本身也是一件不錯的兵器。


    砍碎,撕裂,隻要水鬼敢來………


    這一夜又平安的過去,甚至能聽到沙發旁爺爺均勻的鼾聲。


    連續兩夜的準備,卻遲遲沒有等來水鬼,對於此,李闖心中說不上到底是該高興還是該失望。


    不過,水鬼遲遲不來,倒也給了他更多準備時間,他大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嚐試提升自己。


    …………


    “該死,查清楚了嗎,真的是那個叫做李闖的小鬼?”


    郊區荒廢的倉庫裏,暴怒的聲音忽然響起。


    聲音來自黃頭發的青年,坐在沙發上的他,臉上還有沒顯然完的青紫。


    自從上次的事情發生之後,他不止在醫院躺了好幾天的時間,連帶著還被公司訓斥了一頓,甚至開始質疑他的業務能力,要降低他在公司裏的話語權。


    他當然忍不下這口氣,而一想到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心中更是恨得牙癢癢。


    出院之後,他一直在進行調查,好在事發地在燒烤攤附近,又調取監控進行查看,如今終於是將兇手給確定了下來。


    “的確是他,無論是體型又或是衣著,已經可以確定是李闖無疑。”


    負責調查的手下小心翼翼匯報,黃毛的脾氣算不上好,現在又處於暴怒之中,他生怕對方會將這口氣撒在他身上。


    好在黃毛並沒有將他當做目標,而是狠狠踹了旁邊蜷縮在地上的男人一腳。


    大腳直接落在男人胸口,疼的他立馬慘叫起來,同時口中不斷喊叫,“沒錢了,真的沒錢了,我當初隻是借了五萬塊,現在卻要還五十萬,我已經被你們搞得家破人亡,你們………”


    “拉下去,沒錢就叫他女兒肉償,等他什麽時候鬆口再帶來見我。”


    自從見過一麵之後,他就再也忘不掉那張容顏,他決定得到她,無論以怎樣的方式。


    在中年男子被帶離之後,黃毛甩開腦海中那些奇怪的姿勢,眼睛危險的眯起,接著發出命令,“趕緊召集人手,李闖是吧,你不是很能打嗎?我倒要看你能打幾個?”


    ……


    天色黑下來之後,滿身大汗的李闖開始往家裏趕去。


    推開大門,最先看到的就是坐在沙發上的爺爺,依舊是渾濁的眼神,望著電視機的方向發呆,他應該是在等待自己。


    當視線下移,看到爺爺手中那塊青灰色石頭的時候,李闖眉頭立馬皺了起來。


    先前因為鍛煉帶來的愉悅心情也立馬煙消雲散。


    “還真是陰魂不散!”


    距離石頭出現,如今已經過去了三天的時間,三天時間裏,李闖曾無數次將石頭丟出,甚至將石頭帶到了很遠的地方丟掉,然而每次,石頭總能以奇怪的方式出現。


    就比如現在。


    李闖分明記得,就在自己出門的時候,還順帶將石頭丟到了離家很遠的一處垃圾堆當中,沒想到才鍛煉迴來,它竟是又詭異的迴到了家裏。


    甚至比李闖還要早些迴來。


    快步上前,將爺爺手中的石頭拿下,相比起前兩天時候,如今李闖得心情已經平靜了很多。


    在他看來,該來的總是會來,既然石頭無論如何也丟不掉,那便不用再去在意它的存在。


    安頓好爺爺之後,李闖這才來得及顧忌自己。


    一番劇烈的鍛煉,讓李闖全身衣衫濕透,因為太多汗漬的存在,即使現在幹涸下來,也依舊傳來陣陣不適的感覺。


    滋啦!


    推開洗手間大門,冰涼的自來水從上而下,盡情的衝刷著李闖的身影。


    大手在身體上移動,搓揉一塊塊堅實的肌肉,泡沫自腳腕流下,在地上形成一圈白色的痕跡。


    正盡情洗漱,然而就在此時,頭頂自來水忽然變小了很多,又過了約莫兩個唿吸,幹脆便再沒自來水流下!


    停水了?


    李闖洗澡的動作不由一頓,老舊的小區,經常會出現停水的情況,這種事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


    好在,因為經曆得多了,所以李闖已經養成了儲水的習慣,就在洗手間角落位置,那裏裝滿了一大桶的水。


    正要伸手去提,忽然——


    “不對!”


    閉著的眼睛猛然睜開,不顧泡沫帶來的不適感覺,李闖飛快抬頭看向了頭頂位置。


    頭頂又哪裏還有什麽淋浴噴頭?


    就見原本應該固定在牆上的淋浴噴頭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隻修長且蒼白的右手。


    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蒼白的右手就那樣停留在李闖頭頂上空,張開著五指緩緩下落,明顯是一副要將李闖抓住的趨勢。


    來了!


    眼前發生一幕,讓李闖眼皮極速跳動,自從石頭出現之後,他已經無數次預想過水鬼會襲擊自己,所以這一幕雖然來得突然,卻並未出乎李闖得預料之外。


    身軀下意識緊繃,腳掌摩擦地磚發出滋啦聲響,雙眼危險的眯成了一條縫!


    到了!


    也就在此時,大手終於降落到李闖頭頂上方,眼看就要抓住李闖——


    “給我滾下來!”


    炸裂般的爆吼從李闖口中傳出,此時他全身肌肉緊繃,一條條浮現在體表之外的肌肉,就像是一根根扭曲的鋼筋。


    唿!


    大手快速朝上揮出,不退反進,在蒼白手掌還沒反應過來的刹那,便一把將其給抓在了手中。


    極大的力量將水鬼手掌擠壓得變形,強烈的碰撞下,甚至五指都反向扭曲起來。


    放在普通人身上,這絕對是能讓人慘叫的劇痛,然而受到這樣的攻擊,手掌甚至連顫抖也沒有。


    隻有牆壁裏模糊浮現出一道黑影!


    “這是………不好………”


    下一刻,李闖麵色微變!


    他沒想到水鬼竟還有這樣的能力。


    手掌才一接觸,冰冷的感覺便沿著接觸位置朝全身蔓延,甚至在剛接觸的刹那,李闖身影還微微凝滯了片刻。


    正當李闖預感不妙,想要抽迴手的時候,潛藏在胸腹位置的熱流忽然爆發。


    潛藏在體內的熱流就像是受到了刺激,立馬如火山爆發一般朝著身體四肢遊動,頃刻間便將侵入體內的冰冷化解。


    這是強身功的另一種妙用?


    心中浮現這個想法,來不及驚喜,下一刻——


    轟!


    李闖手臂猛然用力,浮現在體表的肌肉跟著一陣跳動。


    全身力量都在這一刻被調動,超過一點的力量屬性,爆發出來的力量太過驚人。


    嘩啦啦!


    受到手臂的影響,鑲嵌在牆麵上的瓷磚出現大麵積破裂,嘩啦啦往下掉落的同時,一個類似人影的東西也跟著被扯了出來,並狠狠砸落在地麵。


    纖細的四肢,如水草一般的頭發,露出的小半張臉顯得蒼白而充滿褶皺,怨毒的眼神透過發絲看著李闖,眼中憤恨幾乎要將李闖點燃。


    他果然不是人,因為人是不可能存在在牆壁之中,而且這幅尊容,也實在是讓人反胃。


    這就是水鬼?


    水鬼顯然沒想到自己就這樣被扯了出來,他拚命扭動掙紮,想要脫離李闖的控製,然而李闖力量何其之大,抓住它的右手就猶如是緊箍,無論他如何掙紮,都不能脫離李闖手掌分毫。


    “如果是水鬼的話,那未免也……太弱了一些!”


    感受到手中水鬼的力量,李闖眼中有失望的神色一閃而過。


    除了帶著神奇的能力之外,水鬼無論是力量,又或是體魄強度,完全都不能和自己進行比較。


    虧自己先前還一直擔心,這簡直就是在浪費自己的表情!


    源源不斷的冰冷傳來,又被無窮無盡的熱氣化解。


    或許是意識到掙紮沒有作用,水鬼反倒是安靜了下來,難道是認命了?


    不過,認不認命其實也不重要,因為它很快就要被自己打死。


    眼中寒光一閃而過!


    轟!


    強烈的氣流唿嘯中,李闖直接一拳朝水鬼麵門轟了過去。


    近在咫尺的距離,拳頭刹那就出現在水鬼麵前。


    然而也就在此時,一股危險的氣息忽然從水鬼身上彌漫而出。


    “不好!”


    渾身汗毛緊縮,顧不得打出的拳頭,李闖身影飛快後退。


    也就在他做出這個動作的同時,水鬼忽然張口,從口中彈射出一條鮮紅的舌頭。


    舌頭就像是一道閃電,在空中快速拉伸變長,就如同是橡膠材質一般,頃刻間就跨越了好幾米的距離出現在李闖麵前,極致危險的感覺讓李闖心髒劇烈跳動。


    好在他終究是提前了一步!


    唿!


    舌頭險之又險的從李闖頭顱側邊擦過,尖銳的舌尖就像是一把匕首,將李闖麵頰劃出一道細小的血口。


    轟!


    劃過麵頰的舌頭轟擊在牆麵,直接在牆麵刺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破洞。


    這一幕看得李闖頭皮發麻!


    李闖雖然經曆過無數的戰鬥,但像是這樣詭異的攻擊,他還是第一次麵對。


    隻是稍微大意,便差點被水鬼擊中,而以水鬼舌頭的鋒利程度,一旦被其命中要害,最後的結果必定是被殺死。


    “不可大意,不可以常理度之,麵對這種對手,以往的經驗必須摒棄,而且更關鍵的就是,必須要做到一擊必殺,絕不給對手出手的機會。”


    眼前經曆的危機,讓李闖心中多出了很多感悟。


    唿!


    舌頭一擊不中後,正要快速收迴,但世上有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情……


    “你怕是想多了!”


    也就在此時,反應過來的李闖快速出手,在舌頭往迴收的刹那,一把將舌頭給拽在了手中。


    就像是抓住一條滑膩的泥鰍,舌頭在李闖手中不斷掙紮扭動手,很劇烈的力量,堪比一個成年人全力掙紮。


    李闖手臂紋絲不動,站立在原地的身影猶如磐石,拉扯著水鬼不斷靠近,眼中冰冷越發強烈。


    哢滋!!!


    古怪聲響中,舌頭幾乎崩成了一條直線,落入下風的水鬼被拉扯得不斷靠近。


    李闖越發用力,手臂幾乎已經膨脹到大腿大小。


    眼看水鬼就要被拉扯到身邊,也就在此時!


    噗呲——


    水鬼如匕首一般的牙齒切割,沒入血肉,硬生生將舌頭從根部切斷。


    噔噔噔!!!


    混亂的腳步聲響起!


    突如斷裂的舌頭,讓李闖力道沒了去處,反應不及的他身影踉蹌,直接和牆壁碰撞在一起,撞得牆壁出現大麵積龜裂。


    該死!


    李闖咬牙!


    這具身體太不協調了,導致李闖腦海裏明明已經做出反應,身體卻沒能跟上。


    水鬼則抓住這個機會,起身飛快朝廁所門外衝去。


    一切隻發生在瞬息之間,再看時,水鬼已經衝到了客廳當中。


    “不好,爺爺在外麵睡覺!”


    麵色大變的李闖,一把將舌頭貫入牆壁,並第一時間追了出去。


    在路過廁所門口的時候,順手一把扯過了靠在那裏的巨大殺豬刀。


    劈碎,劈碎……


    通紅著眼睛。


    強烈的殺意在心中澎湃,長久以來的壓抑需要發泄,他今天必定要宰了這個該死的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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