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在在從浴室裏出來就看到白朵背對著她而站,微微低著頭,像是在觀察什麽一樣。


    “朵朵,你在幹嘛?”


    白朵轉過身,睜著一雙賊溜溜的大眼睛,笑的很蕩漾,她將手裏的東西舉高,晃了晃,“在在……”


    蘇在在沒有近視,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一盒避孕套。


    “……”


    白皙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個透,上一次她們幾個見麵的時候聊到這種私密的話題,她還咬牙否認,沒想到現在證物都被抓到了。


    但是迴來這麽多天,她跟顧君子並沒有那個,想來應該是他放進去的留著備用。


    臭男人!


    “那個,你聽我說。”


    白朵手一揮,給了她一個‘什麽都別說了,我都懂’的眼神,然後將東西放迴櫃子裏,問她,“教官是不是很厲害?”


    蘇在在嘴角抽了抽,轉個身沒理會她的問題。


    她不說,白朵就自顧自地想象,“就憑教官那身材,那體魄,肯定很厲害。”末了,她還十分誠懇地對著蘇在在說:“在在,你真幸福!”


    “……”


    蘇在在腳下一滑,一個趔趄直接摔到床上。


    “朵朵,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汙?”


    白朵尷尬地咳了兩聲,她不就是好奇而已嘛,畢竟她活到現在連個正兒八經的戀愛都沒有談過,言情劇倒是看得不少,純屬好奇,好奇。


    不過到底是黃花大閨女,再深入的話題她也不好意思,於是收拾衣服就進了浴室,等她出來的時候,蘇在在已經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了。


    她今天沒有午睡,洗過澡後便是沉沉困意襲來,隻是白朵一鑽進被窩裏就拉著她說話。


    “在在,你跟教官都走到這一步了,你現在是什麽樣的打算啊?不過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教官現在對你這麽好,你遇上這麽難過的事都是他陪著你,完就是一個完美的男友形象。我們還年輕,你就當是談場戀愛而已,至少教官長得好身材也好,你也不虧,不過要切記千萬不能死心塌地,萬一以後遇上什麽事,好聚好散你也不會太難過。”


    “雖然教官是很帥,也很有錢,各方麵都很優秀,但你自己也要給自己敲敲警鍾,他現在會這樣對你,以前是不是也這樣對待過別人,以後會不會也對別人這般好,唉說的我自己都糾結了,不過至少這一刻,我是祝福你們的。”


    蘇在在其實是能理解白朵她這麽複雜的心情,她之前也是這樣過來的,但是當那個男人不惜打電話給他的發小自證清白的時候,當他因為她去討好她的父母,拉著她去領證的時候,種種顧慮她就都沒有了。


    可惜有些事她不能權告訴白朵。


    “朵朵,睡覺吧。”


    “別啊,我來可不是為了跟你睡覺的。”白朵拉著她的胳膊搖晃,她現在精神好得很,“在在,我說真的,我比你大一個月,雖然矮了你十公分,不過你還是可以拿我當姐姐,以後我就是你的家人啦。”


    蘇在在喉嚨哽了哽,輕笑,“好,知道了。”


    “那明天你帶我去看叔叔阿姨吧,我想看看他們。”


    “好。”


    ——


    蘇家隻有三個房間,蘇父蘇母的臥室不宜住人,剩下的一個房間又沒有床鋪,顧君子今晚就湊合著在沙發上將就睡一晚。


    沒有少爺架子,被子都是他自己整理出來的。


    夜深,世界瞬寂,他一手枕在腦後,眼睛合上了好一會都沒有睡意,朝蘇在在的房間望了眼,心想她們應該已經睡了吧。


    再嚐試了下,還是睡不著,他索性就拿起手機開始查旅遊攻略,看看有哪些合適的地方。


    楚涵的視頻就是這個時候進來的,現在已經快十二點了,不知道這小子找他做什麽,換做從前,他肯定是不會接這個視頻,但今晚實在不困,又無聊。


    視頻被接通,畫麵那頭的男人還愣住了,估計是沒料到他會接。


    “君君,你居然接起來了?!”


    楚涵的樣子看上去像是剛洗好澡,額前的碎發還濕漉漉的,帥氣的臉蛋表情很生動,既意外又高興。


    顧君子食指放置唇邊,‘噓’了一聲後提醒他,“小點聲。”


    “不是,這麽溫柔做什麽?你身邊有人?”楚涵說完,來勁了,“把燈開開,讓我看看你身邊是不是躺著女人?”


    他想的是,他的君君會不會跟上迴說的那個女的在一塊,好興奮啊!


    顧君子懶得理他,淡聲問:“你找我有什麽事?”


    他這麽一問,楚涵才想起來自己大晚上找他的目的,“我聽說你今年都不迴來過年了啊,你真行,不怕老爺子一個不高興把你丟那再也迴不來了?”


    白天才打的電話,楚涵這麽快就知道了?


    顧君子嗤嗤一笑,“大晚上的誰告訴你?”


    楚涵抬起手瀟灑地撇了下劉海,自以為這是個很帥的動作,“你甭管誰告訴的我,你就說這是不是真的?膽子膩大了,我覺得老爺子非收拾你不可。”


    顧君子的臉上依舊一派淡定,好像楚涵說的處境岌岌可危的人不是自己似的。


    “以前又不是沒有不在家過年過。”


    “但今年不一樣啊,你今年剛訂婚!”說起這茬事,楚涵便覺得他這發小對人沈家小姐也太不厚道了,“話說你去江北那麽久不說,把人晾在那合適嗎?”


    顧君子輕哼了聲,不甚在意,“她說不定過得比我還快活。”


    “什麽意思?”楚涵滿眼都是問號。


    “沒什麽意思。”


    這副穩穩當當的模樣可真叫楚涵牙癢癢的,頓了頓,他猛然想起剛才的事,手指在桌麵上敲了敲說:“你別轉移話題,快說!你身邊是不是有女人?開燈開燈,黑漆漆的我都看不清你的臉了。”


    “我不。”


    顧君子難得有閑情逸致跟他杠著,楚涵氣的就差跳腳了,好看的五官扭得擰巴巴的,“好你個君君,你今晚要是不遂了我的願,我明天一早就飛去江北去找你!”


    顧君子是了解楚涵的,一個大男人鬧起來簡直不輸給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女人堆裏混久了的緣故,那些娘唿唿的把戲,他基本都會。


    楚涵還在那頭歪歪唧唧的,顧君子沒法子,認命起來開了燈。


    他其實可以不必理會,但今晚可能是心靈寂寞,有個人來鬧一下也好。


    白熾燈照亮了客廳,楚涵眼都不眨地看著畫麵裏的場景,笑出了聲,“你這是住的什麽地方?還是沙發?哦天呐,你顧君子還睡沙發,擱你身上我怎麽覺得這麽好笑!”


    顧君子微微眯了眯眼,沒說話,給了他一個‘你想死嗎’的眼神,楚涵立刻就閉嘴了。


    他飛快地轉動著自己的大腦,已經腦補了很多劇情,最後總結出結論。


    “你是在你女人家裏嗎?”


    顧君子沒否認,然後楚涵笑的邪肆,“家門都讓你進了,怎麽還讓你睡沙發?”


    “行了,別八卦那麽多。”


    “你認真的?”他就還沒見過這人甘於屈尊去人家家裏睡沙發的。


    “我什麽時候不認真過?”


    顧君子反問,他可不是來讓他取笑自己的。


    楚涵抹了把下巴,‘哎喲’了一聲,有點陰陽怪氣的,他像模像樣地想了想,好像這家夥還真沒有不認真的時候。


    不認真訂婚,那不認真起來也是很認真的!


    顧君子懶懶地瞥了他一眼,嘴角卻彎了彎,楚涵清清楚楚地看見了他這副類似發情的神態,真是覺得不可思議。


    他們這個圈裏要好的也就那麽幾個,顧君子算是最不愛玩的那個,被他媽逼著訂了個親,他沒當迴事就算了,怎麽轉了個地就找到了那個能讓他認真的女人了呢?


    想不明白,真想不明白。


    “人什麽樣兒,有沒有照片給我看看?”


    楚涵正經起來也是很正經的,他就是想認識一下,能讓這廝收心的姑娘長什麽樣子,不過顧君子卻搖搖頭,一副小氣巴拉的地主樣。


    “以後有機會見的。”


    “得了吧你,年都不迴來過的人,兄弟們都想你了。”他往床後一靠,高高地翹起了二郎腿,“你不會是因為她才不迴來吧?”


    顧君子抿了下唇,臉上的表情似乎就寫著‘笨蛋’二字。


    現在才反應過來,不是笨蛋那是什麽?


    楚涵當即就大唿‘重色輕友’‘重色輕媽’‘重色輕爹’的,然後惡狠狠地說道:“我看你就給人家當上門女婿去吧你,你就待在江北那破地方別迴來了,俱跑我幫你收著,集團我也幫你管著,鈔票我幫你花,小心老爺子真把你永遠發配那兒了!”


    顧君子目光掠過屏幕望向天花板,空空白白的看著清淨。


    “那我就陪她。”


    楚涵覺得他真是沒救了,但又覺得他不可能一直呆在江北,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明天就要跑過來一探究竟了。


    最後,套了半天的話終於套出來,他說年後就迴皇城。


    那江北那兒的公司怎麽辦?


    “我已經以集團的名義把這裏的公司並購,成了集團的子公司,董事會的那幾個總不是一直很想為集團做點貢獻?到時候問問佟老有沒有這個意願——”


    楚涵聽著他的話就很想笑,“別,你別為難人佟老,他估計會被你氣死。不過你真要這麽跟他說,估計他的臉色會很精彩,想想我就有點迫不及待了。”


    “你可別走漏風聲。”


    “明白明白。”


    楚涵咧著嘴笑,外人不知道,顧三兒還是建達集團的執行董事,畢竟建達是楚家的公司,但五年前楚老爺子過世後,董事會的那些個老人都暗中較勁,壓根對公司的未來就沒有任何規劃。


    當時他剛剛接手,那些個老頭子明裏暗裏的沒少給他使絆子,為了將他趕下那個位置還不惜暗中想要做空公司的股票,想要以此為責任讓他引咎辭職。


    幸好顧三兒做了接盤俠,他們計劃了下讓他進入董事層,那些老頭子當即就明白自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這兩年,他們已經把建達帶入更高一層,但董事會的那些老古董卻還是老樣子,看了就糟心。


    最好能趕走一個是一個。


    “對了,那你什麽時候解決沈家?”楚涵嘴裏叼著根煙問。


    他當然知道顧三兒有多麽不喜歡這門親事,不然當時訂婚的時候也不會特別交代圈裏的少爺們絕對不能出席,那天他原話是怎麽說來著的?


    “晚上你們一定要給我麵子,一個都別來!”


    這話多麽有氣派,他們要是沒好好聽差點都聽錯了。


    大家紅包都包的鼓鼓的,又放迴兜裏了,有種錢送不出去的淡淡的憂傷。


    顧君子斂了斂眉,視線往下,叫他看不出情緒。


    “迴去再說。”


    聊到最後,顧君子問他有沒有合適出行的地方推薦一個,楚涵東扯西扯的又把話題跑偏了,他直接找了個理由就掛了,不想跟這小子浪費時間。


    雖說他一個大男人,但自小條件就好,沒吃過什麽苦,昨晚在沙發上他幾乎沒怎麽睡著。


    好在白朵第二天說她下午就準備迴家了。


    早上,他們一塊去了墓園,顧君子自然是充當司機的角色。


    依舊是晴朗的天氣,冬日裏的陽光沒什麽氣焰,灑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蘇在在今天穿了件白色的短款羽絨服,纖細的長腿包裹在緊身牛仔褲裏格外修長勻稱。


    她跟白朵兩人手挽手,去墓園的路上倒是誰也沒說話。


    蘇父蘇母是葬在一起的,隻有一個碑位,石碑上的照片也是他們兩個的合照,這是蘇在在第二次來墓園,第一次是入葬的那一天。


    石碑上幹幹淨淨的,一點灰塵泥土都沒有。


    白朵對著蘇父蘇母深深地鞠了三個躬,眼睛有點紅,但還是忍住了眼淚。在在都接受這樣的意外,她就不惹她繼續傷心了。


    “在在,那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嗎?”


    她看著旁邊的蘇在在,她們跟教官三人是並列站成一排的,但鬆開手後,在在怎麽跟教官站的更近了呢。


    唉……


    蘇在在兩隻手插在羽絨服的衣兜裏,關於以後的生活她這麽多天其實有想過,但還隻是個輪廓,具體到每件事上還沒有明明白白的想法。


    “還不清楚。”


    白朵抬高了視線,看著一旁的俊男靚女,心裏有許多問題。


    “以後學校放假的時候,你就來我家住。或者你想迴家的話,我陪你迴來跟你一塊住。”


    她的想法很簡單,不能讓在在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到時候你可別嫌我粘人哦。”


    的確,人是群居動物,誰都不喜歡孤孤單單一個人生活,蘇在在明白她的用心,但也不好意思再瞞著她。


    “朵朵,我下學期就不去學校了。”


    她的話令白朵驚訝的嘴巴張的老大,“你不來學校?那你——”下意識看了眼旁邊旁邊的男人,她心裏頭有許多可能性湧過。


    “不行!在在,你才大二,要好好上學!”


    白朵緊拉著蘇在在的手,將她往自己的身邊拉,清清楚楚地要跟顧君子劃出界限。


    蘇在在瞧著一臉緊張的白朵,反應這麽激烈,就知道她可能想歪了。


    “我沒說不上學。”


    白朵愣了愣,“你剛才明明說下學期不去學校了。”


    顧君子眼角輕挑,嘴角的弧度恰到好處,幫蘇在在答道:“她下學期會去國大念書。”


    “國大……”


    白朵吃驚地瞪圓了眼,傻乎乎地重複了遍。


    “在在你怎麽去國大?”


    顧君子沒說話了,蘇在在有些不好意思,右腳在地上畫著圈,“江大我是不想再去了,有太多不好的迴憶,我在那裏也靜不下心學習了。”


    白朵愣愣的點頭說,“我知道。”


    “所以,他幫我弄到國大裏去。”


    說到這裏,蘇在在的臉有點紅,畢竟是走後門的關係,不管用再委婉的辭藻修飾,還是挺丟臉的。


    白朵‘哦哦哦’了三聲後,也跟著僵硬地笑了笑,但許多信息串聯在一起她卻更加擔心了啊。


    離開墓園的路上,她拉住在在悄聲問,“國大好是好,可是你一個人過去會適應嗎?教官也是皇城的人,他這麽說,是想把留在身邊,在在,你真不要再想想嗎?”


    她還是那句話,教官千好萬好,就是有未婚妻。


    蘇在在知道她是為自己著想,就衝當初她剛跟秦昊分手的第一天,她陪著自己去帝尊發泄的情分上,她就把朵朵當成了一輩子的好朋友。


    “這裏有太多傷心的事了,其實我也想換個地方重新開始。”


    白朵一聽,心就酸了,然後再多勸阻的話也說不出來。


    接下來吃午飯的時候,她心裏想著事,都沒心情說話。


    以前的在在擱她心裏,雖然不至於是小公主,但也是有爸媽疼,有朋友陪伴,有老師喜歡的女孩子,但這個學期過去,她發現變得太多了。


    在在一下子什麽都沒有了。


    就算迴去江大,輔導員嘴上不說,心裏肯定對她也是有點其他顏色的看法,這樣的環境,換做是誰都待不下去。


    她糾結了好長時間,終於在即將進站檢票的關口,叫住了教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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