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說什麽?


    彼得大腦陷入一片混亂,他不明白總理先生身上發生了什麽。就在會議開始前一個小時,他們還碰過麵,這位總理笑著諷刺“智械聯盟”是一群沒見過世麵的家夥,不可能掀起什麽風浪。


    彼得的視線焦距在總理的左手,手背上一根根汗毛,青色的血管,以及凹凸不平的指骨清晰可見。


    總理先生握著話筒,用激昂的語氣向外界吐露一句句令人震驚的話。


    然而,這一刻,總理的話語,台下記者的喧鬧,相機的哢嚓哢嚓聲,在彼得耳中全部遠去。


    整個世界在他的感官中,變得緩慢且寂靜。


    滴——滴——


    一片寧靜中,彼得聽到了莫名的“滴滴”聲,他沒有太多關注,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總理左手握著的話筒。


    滴——滴——


    話筒的重量在兩百到三百克之間,總理握著話筒的手很穩,穩的連一毫米的抖動都沒有,就像握著它的不是人類,而是工業用機械臂。


    滴——滴——


    奇怪的“滴滴”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急促,彼得忽然感到頭皮發麻,神奇的蜘蛛感應預先察覺到了可怕的危險,提醒他立馬離開。


    “危險的源頭就是他,不,是它!”


    那根本不是總理先生,而是智械偽裝的傀儡。


    在抵達會場前,總理先生就已經遇害了,甚至這個時間點可能更早,比如……放置血信的那天夜裏。


    從一開始找上神盾局的就是偽裝成總理的智械。


    而現在,它的身體裏有一枚足夠波及整個會場的炸彈,這個“滴滴”聲就是炸彈即將引爆前,蜘蛛感應給他的提醒。


    現在要怎麽辦?


    把炸彈的事情告訴張明?先一步疏散人群?還是偽裝成沒發現的樣子,穩住那個假冒的總理先生?


    太多的選擇一下子扔到彼得臉上,他可能是全場最早發現問題的人,現在他必須做出一個判斷,而這個判斷將會決定許多人的命運。


    到底該怎麽辦?


    相信自己的直覺。


    會議開始前,張明說的這句話,忽然出現在彼得腦海中,一瞬間就把所有擁擠在腦中的念頭打包扔了出來。


    彼得抬起頭,眼中的迷茫消失,之前被剝離出去的聲音、畫麵重新朝他飛速的匯聚過來,感官前所未有的凝聚。


    “好了,我說完了,複仇者們,你們可以來殺我了。”


    這時,偽裝成總理先生的智械說完了最後的宣言,伸出手指,指向張明、史蒂夫和彼得,幾台攝影機轉過去,對準了他們的臉,賓客們同時轉過頭。


    但是,有一道身影比視線還要快,所有在場的賓客都無法忘記那一刻的畫麵:


    一名看起來略顯稚嫩的年輕人,高高躍起,雙腿彈簧一樣,在牆壁上用力一踩,整個人就炮彈般衝向演講台。


    半空中,他射出蛛絲,纏住了“總理先生”,同時,他朝一邊的牆壁射出了一連串的蛛絲子彈,把牆壁打出一條條裂縫。緊接著身體在空中旋轉三百六十度,拖拽著那台即將引爆的智械,狠狠砸碎了牆壁後丟了出去。


    轟——


    會議大樓外麵傳來巨大的爆炸聲,整棟樓在衝擊波下微微震顫,數百塊玻璃被震碎。賓客們半蹲下來,瞅了瞅破碎的牆壁,又看了看站在主講台上的彼得·帕克。


    這是一張陌生的麵孔,但之前的蛛絲和靈巧的身手說明了他的身份。


    紐約的保護者,蜘蛛俠。


    短暫的沉寂,然後就是比之前爆炸還要炙熱滾燙的指責:


    “蜘蛛俠因為不滿反複仇者宣言,當場殺死了一個國家的總理先生!”


    “所謂的複仇者根本不是什麽英雄!他們隻是一幫試圖用武力控製政治的罪犯,神盾局是他們的走狗。”


    類似的話語在會議室內迴蕩,張明、彼得、史蒂夫都擁有出色的聽力,這些話語一字不落的進入耳中。


    這還隻是一個開始,有的人接了幾個電話又說:


    “外麵的記者說,總理先生被扔出去後,在半空中就爆炸了,爆炸的中心能看到很清晰的金色電流,據記載,張明在多次行動中展現過金色爆炸閃電的能力。”


    “所以那個張明是擔心數百米的高空無法殺死總理先生,還用金色閃電加了一重保險嗎?還真是令人惡心的家夥。”


    “先別說了,保護好相機的儲存卡,一定要把這些消息帶出去。”


    充滿了懷疑、諷刺、憤恨的話傳進彼得耳中,他的肩膀微微塌下來,眼中沒了剛才飛在半空時的神采。


    “我……我是不是做錯了?”彼得問。


    張明搖頭說:“不,你做得很好,在這間屋子內,沒人能夠比你做得更好。”


    這並不是安慰,張明之前逆轉過三次時間,他想要終止引爆程序,然而,敵人的狡猾程度超乎想象。放置在智械體內的炸彈不是常見的爆炸物,它利用納米技術,把極為微小的納米炸彈放置在智械體內每一個角落。


    彼得出手前,張明試過許多辦法,就連“金錢收買”效果對它也無效,最終確認這場爆炸無法阻止,無法幹擾,除了眼睜睜的看著他說完,然後成為一團金色的煙花外,張明什麽也做不了。


    “可現在因為我的錯誤判斷,把複仇者全員放到了輿論的對立麵。”彼得充滿了自責。


    張明掃了眼混亂的會場,記者、參會的政客鑽著空子逃出會議室,生怕慢上半秒,就會被“暴露本性”的蜘蛛俠殺死,卻不知道,正是他們所畏懼、厭惡的彼得·帕克救了他們的命。


    “彼得,你為什麽加入複仇者?”張明問。


    提到這個問題,彼得眼中的低沉稍微減少,他抬起頭,與張明對視,認真且鄭重的說:“因為我崇拜你,想成為像你一樣的英雄,受到他們的尊敬和歡迎。”


    張明拿起桌上一瓶沒開封的礦泉水,擰開喝了一口,笑著說:“我做這些事可不是為了受人崇拜或者歡迎,隻是因為這些事是正確的事情,這——”他戳了戳自己的心髒,“告訴我應該這麽做。”


    順便還能漲粉絲賺硬幣。後半句話張明沒有說。


    彼得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張明拍了拍彼得的肩膀,“好了,你做的夠多了,你還沒成年,有些事情不適合你現在接觸。作為被你崇拜的偶像和一名成熟可靠的成年人,承擔壓力和責任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嗯?”彼得沒明白張明在說什麽,在他無法感知的地方,時間線悄然發生變化。


    彼得朝假總理先生撲過來時,張明攔住了他,先一步打碎牆壁,把智械一腳踢了出去。


    智械在半空中引爆,一絲殘骸都沒剩下。


    所有曾經落在彼得身上的責難,轉移到了張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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