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一揚,一幅周天王朝的地圖淩空懸起。


    “首先是貴虹州,”他提筆將貴虹州圈了起來,“根據我的消息顯示,鍋王是最先出現在貴虹州的。”


    “然後,是秦嵐郡。”他又將秦嵐郡圈起來,隨後又將兩者連起來,“鍋王出現在秦嵐郡後,不僅僅是秦嵐郡禍事四起,甚至這一條線上都出現了不少‘鍋王’。”


    “不過,這還僅僅是一個開始!”


    “接下來是雁陽州,秦漢道!”在圈起這兩個地方後,他又劃了一條長長的豎線,將周天王朝分割出一塊,“鍋王可能隻是到了這兩個地方,但是這四分之一個周天王朝都‘鍋王’泛濫成災!”


    “從這個時候開始,鍋王的影響力就不再是他所過之處以及沿途,而是自主蔓延,向四周擴散開來!”


    “從洪澤州到易水道再到耀陽道,他已經跨越了半個多周天王朝,而鍋王也覆蓋了半個多周天王朝。”


    “各地官府都有積極采取行動,但奈何鍋王過於狡詐,再加上每天繁忙的案件,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原本,我們還有時間早做準備,但是現在鍋王已經近在眼前了!”


    他的語氣驟然一變,抬手指向地圖上的軌跡:“之前鍋王一直是以曲折的方式靠近長安這裏,但是從耀陽道開始,他幾乎開始直線朝長安狂奔而來!”


    “僅是一個月時間,鍋王現在已經到了隔壁的淵曦道!我估計鍋王大概還有三兩天,就會抵達長安!”


    殿堂內立刻響起不少急促的唿吸聲。


    他環顧四周,靜了片刻,才繼續道:“但是相較於鍋王,我現在更加擔心長安城內的情況。”


    “我知道鍋王的影響力很大,但是鍋王明明未至長安,為何長安城內卻先一步出現了鍋王?”


    他冷冽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的臉:“我雖然不清楚是誰在趁火打劫,但是我知道如果我們心不齊,絕對無法阻止鍋王!”


    “之前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暫且不究,但是我希望從此刻起各位能眾誌成城,團結一心,將鍋王阻擋在長安城外!”


    “否則,長安城亂了,”他又頓了頓,這次的語氣中帶上了更多警告的意味,“不滿的可不僅僅是我,更是陛下!”


    ……


    黑暗與寒冷之中,吳金星獨自漫步在幽巷之中。


    “啊,已經下了好幾場雪了,這深冬應該也不遠了吧?”


    忽然間,前方有一聲低沉的喝聲吼來:“打劫!交出錢來!”


    “什麽?前方有人打劫?”吳金星頓時一驚,飛速跑去,“快點,要不然就來不及看熱鬧了!”


    吳金星衝過去,看到前麵有一個蒙麵背鍋的男人舉著一把刀,指向另外一人:“知道我是誰嗎?我就是鍋王,你要是不快點拿錢,信不信我殺你全家!”


    “嗬嗬,那你知道我是誰嗎?”被打劫的男人忽然也拿出一塊黑布蒙上麵,又掏出一把小刀,“想不到吧,其實我才是鍋王!”


    “今晚我不過出門閑逛一會,沒隨身攜帶鍋,沒想到就遇到了假扮我的人。今天,你是撞到正主了!”


    真鍋王吳金星:“……”


    [鬧劇一場,真沒意思,走了走了。]


    這樣的場麵他早就見得多了。


    於是他往後退去。


    “哢嚓!”突然清脆一聲響,劃破了寂靜,顯得格外刺耳!


    吳金星低頭看去,腳下是一根被踩斷的樹枝。


    “……”


    他抬頭,與另外兩人的目光恰好對上。


    “那個……晚上好啊。”


    兩名“鍋王”對視一眼,默契的點了一下頭,一步一步朝吳金星走過來。


    “你剛才都聽到了吧?”其中一個說道,“趕緊把錢交出來!”


    “今天,”另一個亮了亮手中的利刃,“遇到我們鍋王,算你倒黴!”


    “那個,”吳金星一邊向後退去,一邊小聲問道,“如果我說其實我才是鍋王,不知道你們信不信?”


    “你是鍋王?”一人哈哈大笑,“你要是鍋王,我還是寂雷呢!”


    “寂……雷?”吳金星疑惑反問,“這到底是誰?”


    寂雷之名,在來長安的路上他已經聽到過好幾次了,但是具體是一個他並不清楚。


    “連寂雷都不知道?”那人一愣,隨即笑得更大聲了,“你是周天王朝外圍的那些破地方來的吧,鄉巴佬?”


    “破地方,鄉巴佬?”吳金星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那我倒要瞧瞧你們有多高貴!”


    “砰砰砰!”


    過了一會,吳金星吹著口哨從巷子的另外一邊走了出來。


    他撣了撣身上的灰:“唉,好端端的一個晚上,就這麽被兩隻老鼠給攪亂了。”


    “不過話說迴來,這寂雷到底是誰?”


    “給我上床睡覺!”忽然,從隔壁的屋子中傳出一個母親的怒吼聲,驚得吳金星止住了腳步。


    “不要!我還要再玩一會!”緊跟著就是小孩的哭聲,“嗚哇哇哇……”


    “你要是再不上床睡覺,”母親的聲音頓了一下,“信不信鍋王來把你捉走?”


    “鍋王?”小孩的哭聲仍舊不止,“鍋王又怎樣?鍋王算什麽!我要繼續玩……嗚哇哇哇……”


    母親好似無奈的歎息了一聲,又叫起來:“你信不信,到時候不僅僅是鍋王,連寂雷也來抓你!”


    小孩的哭聲霎時止住:“寂……寂雷,真的會來嗎?”


    母親頓時用嚴肅的口氣道:“隻要你不上床,他就會來。”


    很快,屋子裏的光芒熄滅,安靜了下來。


    吳金星:“……”


    “唉,歲月果然是把殺豬刀啊,”他不禁仰天長歎,“遙想當年,鍋王之名便可令小兒止啼。現在,卻比不上一個寂雷。”


    “不過這寂雷應該也是一個大惡人了,要不然也不會到小兒止啼的程度。不對,我為什麽要用‘也’?”


    一路嘀嘀咕咕著,吳金星迴到了自己的客棧。


    但是,他卻在門前停住了。


    裏麵有燈光!


    影子在門縫中晃動——裏麵還有人!


    吳金星眼底閃過一絲凝重,悄悄退到了一旁,然後用力敲了敲門。


    “咚咚!”


    然後下一秒他就變成了一口鍋,靜靜地呆在旁邊。


    “哢嚓。”門被打開了一條縫,吳金星可以看到一個渾身裹在黑衣裏的人,一閃而過。


    那個人在看到門外沒人時愣了一下,又在看到門口的鍋時遲疑了一下,然後又重新將門關上。


    吳金星又悄無聲息的變迴人形,又敲了敲門,又變迴了鍋。


    “砰!”


    這次門被直接打開,但黑衣人仍舊撲了個空。


    “這到底是誰在惡搞他?”他粗獷的聲音嘟囔了一聲,低頭看了看門邊的鍋,“這鍋看得真不順眼。”


    於是……


    “啪!”


    吳金星被一腳踢飛了!


    “砰!”門又被重重關上。


    吳金星再一次變迴人形,但沒有再來一次。


    顯然,對方已經起了疑心,要是他再變成鍋,對方一看到鍋的位置不對,立刻就知道有問題,會打草驚蛇。


    而此次的試探,也讓吳金星確認了此人他並不認識。


    他出了客棧,抬手在背後的小芥子鍋上輕敲兩下,鍋王鎧甲覆體,在黑暗的庇護下開始爬牆。


    “我明明是迴自己的房間,為什麽我還要跟做賊一樣?”


    終於,他爬到了窗口。


    悄悄把窗戶打開一條縫,他往裏麵窺去,卻隻看到一盞燃著的燈火,案桌上是攤開的一遝紙,顯然有被翻動的痕跡,但是卻沒有看到人。


    吳金星眉頭頓時緊鎖。


    這不僅僅是因為對方不見了,更是因為那遝紙被人翻閱了。


    那遝紙是這一個月內鍾俊傑和劫路虎給他搜集而來有關武道大會的情報。


    “逃得真快,”吳金星啐了一口,從窗戶翻進屋中,“要是再慢一點,哼哼,敢偷溜進我房間,一定把他的臉狠狠按在地上反複摩擦!”


    “唰!”吳金星半個身子剛翻過窗戶,一柄血色長劍忽然從上方閃出,抵在了吳金星的脖子上。


    “可是鍋王?”那粗獷的男聲從上方傳來。


    “敢問閣下何人?”吳金星一動不動,但體內的靈氣已經盡數凝聚於手上。


    “在下寂雷,久仰鍋王大名,特來拜訪。”


    “拜訪?”吳金星哼了一聲,“那這就是你拜訪的禮數?”


    “別誤會。我隻是注意到有人要翻窗進來,不知是哪個竊賊,故在此埋伏。畢竟有誰迴自己的房間還要翻窗呢?”


    吳金星無言以對,沉默了一陣,又道:“那你現在還不把長劍放下?”


    “噢,我忘了。”


    吳金星:“???”


    但是馬上,長劍真的收了迴去。


    吳金星愣神了一下,隨即微微散去自己掌中的一點靈氣,翻窗爬了進來。


    身穿黑衣的寂雷從天花板上落下,悄無聲息,仿佛隻是落葉一般。


    “寂雷閣下此來拜訪,在下不曾迎接,禮數有失,還望海涵。不過不知寂雷閣下此行所為何事?”


    寂雷就像是在自己家中一樣,大刺刺的在吳金星的床上坐了下來:“我來所為何事?你知道有人要你的人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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