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站在那,仰頭看著窗外。


    阮寧安悄步走上前,與他並肩站著:「馬教授,您和芬妮……你們以前認識吧?」


    老人喉結上下滾動了好多次,終於開口道:「她以前來國內留學時,我們在一起過。」


    阮寧安輕「啊」了一聲:「那您剛才為什麽……不和她相認嗎?」


    老人搖搖頭。


    「她有丈夫有孩子,應該已經忘了我這個舊友了。」


    明明曾經有過最最親密的關係,到最後,不過一句「舊友」,就將兩人的關係概括殆盡。


    外頭的天已經全黑了,夜色倒影在老人的眼珠裏,隱約有水光在閃爍。


    「可這樣的話,您不覺得遺憾嗎?」


    良久,阮寧安聽到馬教授用一種從容中帶著沉重的口吻道:「她一切都好,我就很知足了。」


    雖覺得十分可惜,但阮寧安也覺得馬教授的處理是最好的。


    不打擾,是成年人最大的溫柔。


    再迴去的時候,裏頭突然鬧哄哄的。


    阮寧安剛坐下,一旁的楚然側頭過來:「馬教呢,怎麽出去了好一會都沒迴來?」


    坐在阮寧安另一邊的芬妮也轉頭過來。


    阮寧安清了下嗓子:「馬教授忙了一天,有些不大舒服,拜託我和大家說聲抱歉,他已經先行讓司機送迴去了。」


    作為節目組年紀最大的人,跟著大家來來去去,確實不容易。


    大家也都接受了這麽一個理由。


    阮寧安吃了口東西,見大家仍在交頭接耳的,便問楚然大家都在討論什麽。


    楚然:「節目組的金主爸爸正好來這邊出差,明天要請我們吃午飯。」


    季鐸也從外麵進來:「金主爸爸?」


    他湊頭過來,這一聲,連同他吐出的氣息,一併落在阮寧安耳根處。


    阮寧安耳朵發熱,扭頭迴去,示意他離的別那麽近。季鐸卻似沒有看到般,靠地更近。


    不光如此,還輕吹了一下。


    阮寧安的耳朵更燙了。


    他沒忍住,在桌子上狠狠撞了一下男人的腿。


    季鐸微挑了下眉,黑眸中笑意漸濃。


    阮寧安:「咱們金主爸爸是誰啊?」


    楚然並未察覺兩人之間的小動作,繼續說道:「軟軟你參加節目錄製,簽署合約的時候不看一下這是哪家公司出品的嗎?」


    阮寧安:「那我當時不是被你找來救場的嗎?看不看那些對我來說有區別麽?」


    楚然:「……」


    他拿起手機,利落輸入了幾個關鍵詞,然後將手機推倒阮寧安麵前。


    手機屏幕中的人像,讓阮寧安眉心狠狠跳了好幾下。


    這個綜藝節目的出品方,竟然是蔣傳的公司。


    也就是說,他們明天要和這人一起吃飯。


    -


    迴到酒店後,阮寧安沒急著洗漱,而是抱著枕頭,在飄窗前坐下,對著外麵的夜空發呆。


    季鐸拿著換洗的衣物走過來:「怎麽了,在想明天午飯的事情嗎?」


    「明天沒什麽好擔心的,我有你在旁邊,怕什麽?」阮寧安說,「我是在想馬教授的事情。」


    季鐸:「嗯?」


    阮寧安放開懷裏的枕頭,看向季鐸:「我能理解馬教的做法,卻還是覺得惋惜。芬妮那麽豁達的人,兩人也都這個年紀了,做個朋友不留遺憾,也不失為一種不錯的解決方法啊。」


    季鐸看著他:「做了朋友又能怎樣?對老馬來說,他遺憾的是曾經的愛情,而不是能不能做朋友。」


    阮寧安:「可這樣的話,他這輩子應該再也沒機會和芬妮見麵了吧?」


    阮寧安咬了咬唇:「可是我真的好難受。我看過馬教授的個人履歷,他至今沒有結婚過。他已經這個歲數了,這個遺憾,難道真的隻能是遺憾了嗎?」


    他垂眸,長嘆了一口氣後,伸手勾過季鐸的脖子,仰頭親了一下他的唇角:「我突然間好慶幸自己迴來了。不然想到以後你也是這個樣子,我真的難過死了。」


    季鐸貼著他的臉,正準備安慰人,阮寧安又道:「不對,應該是慶幸我早早迴來了,不然過個二三十年再迴來,看你牽著別的小老頭散步,那才是真的要死了!」


    季鐸:「……」


    第57章


    唐臻在國內知道蔣傳也去了n城的事後,想了又想,還是很不放心地打了個電話過來。


    隻是他沒有計算好兩邊的時差,鈴聲響起的時候,n城這邊才五點半。


    床尾那側的窗簾未拉攏,有些許天光泄露進來,在褐色的地板上漾出一抹淡淡的金黃色。


    季鐸輕輕鬆開懷裏扒著自己的阮寧安,才按下接聽鍵,對麵就傳來了唐臻連環炮似的嚷嚷聲。


    男人擰了下眉頭,壓著聲音說。


    「大早上的別咋咋唿唿,聲音小點。」


    對麵瞬間熄火。


    唐臻小聲道:「小貓咪還在睡覺啊?」


    自從唐臻知道季鐸會把阮寧安形容成小貓咪後,在阮寧安不在的時候,也會跟著一起喊。


    說實話,阮寧安淡色水潤的大眼睛,專注看人的時候,也確實很像一隻可愛的小貓咪。


    得到肯定的迴覆後,唐臻立刻換上了埋怨的口吻:「你們是出去工作的,不是出去玩的,你別把他折騰的太狠了。」


    季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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