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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迴想玫芳同他交流時的語氣和表情,真有點類似爺孫之間的交流。最後,他簡直是強打精神陪著玫芳完成了那次特殊意義的約會,有種瞬間老去的頹唐。他曾經在某本書上看到過這樣的介紹,其中有一條大意是,若有年輕女孩不避開你換衣服,那麽顯然她不再視你為危險了。對於男人來說,他不敢也不願直麵這種慘淡,這無異於被判處極刑。他清楚地記得,玫芳看到他點頭,是異常興奮。顯然,她把自己僅僅看著是可以利用的一個媒介,一個載體,是可以幫助她通向理想彼岸的一個籌碼,一座橋梁,一尊塔吊,忽略了他的鮮活存在,忽視了與之對話的他的切身感受,忘記了他也是個有血、有肉、有激情、有活力的男人,男性擁有的功能一樣不缺,男人具備的素質一樣不少,甚至,比她要求他幫助擒獲的男人更有生機,更有魅力,更有攫取的價值。他無語。


    可悲的是,他是這一局麵始作俑者,薑濤是他引薦而來,是他一手促就,可以肯定地說,沒有當初的引薦,就沒有今天的玫芳,也沒有了他的苦惱。人生的失敗,往往不取決於別人,而是自己,是自己的判斷、進退、取舍有了偏差,麵對誘惑缺乏一種理性的判別和選擇,過度乃至無望的奢求。當然,這次並非真正意義上的失敗,從根本上說,是自己心理的扭曲,是不應該,也是不道德的。


    他由此想到自己同娟的恩恩怨怨。他一直在做挽迴這段婚姻的努力,他在仕途的奮進一直緣於這個因素,他是的的確確地深愛著她,愛得死去活來,愛得毫無原則。這種意誌一直持續著,甚至在同詩慧確立了戀愛關係之後還在潛意識中堅持著。然而,自從上次他把她丈夫從派出所裏撈出來,她非但沒有半點感恩的表示,還當著他的麵同丈夫無節製的親熱,且沒個招唿的自顧自己逕直揚長而去之後,便沒有了這種想法,對她徹底失望了。直到現在,他也沒有弄清楚娟究竟為什麽重新找他,在他麵前哭泣,在詩慧那兒追索,之後還在他麵前上演夫妻雙簧。他是必須找她清算的,否則,他肯定不得安寧,還不知道究竟使出什麽稀奇古怪的花樣來,他太了解她的為人,若是她瞅準了的事,必將想方設法攫取,並且不達目的不罷休,為了自身的安寧,他必將置她於死地而後生,非她將逼入絕境不可。


    他雖然答應了玫芳的要求,但這是被動的,他要等待她的預約,他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會預約他。然而,他掌握著與娟恩怨的主動權,他要主動出擊,他果真上門去找了。娟正好在旅行社,看她頤指氣使派頭,依然是老板娘的架勢,想必還是過著神仙般的上等人生活。她顯然沒有料想到東方煜會來這兒,見到他時,頓時大驚失色,美麗鬼精的臉龐也幾近變了形。


    “你,怎,怎麽是你……,”娟一時驚惶失措,頓顯語無倫次。


    業務大廳的業務員目光齊刷刷地掃射過來,全部投射到了他的身上。她們一概是茫然和好奇的神情,顯然,這其中的絕大多數是不知道他倆關係的,但肯定有知情者。東方煜就這麽盯著她不言語,臉上也幾乎沒有什麽表情,他知道,在這樣的環境下,他這樣做的目的是要形成一種窘境,加大心理壓力,迫使娟作出如何繼續下去的辦法。也可以借此試探她的根底。


    “噢,我辦公室在樓上,”果不其然,娟沉不住氣了,她要把他支開,迅速逃離這種窘境,“請,樓上請。”她一邊微笑,一邊引領著往樓上去。


    “噢,你也在啊,我不是來找你的。”東方煜並沒有緊跟她身後上樓,繼續原地佇立著說道,“我是來找旅行社老總的。他在嗎?”他故意不說找她丈夫,目的就是要進一步施加壓力。


    “他不在社裏呢,出差了。”娟顯然著急了,一邊說,一邊神情緊張地東張西望,“找他幹嗎呀,我不是在這兒嘛,有什麽事兒,我們上樓去談。”


    她還招唿一名業務員準備兩杯茶。


    “唉,這麽不巧了,專程跑來找老總,居然出差了。”東方煜一臉自言自語的神情,說完,還掃視了一圈大廳裏的業務員們,笑了笑,然後慢慢吞吞地上樓去了。


    她趕緊支開隨後端茶上樓來的業務員,關上辦公室的門並且反扣了起來,也不招唿東方煜坐下,就隻顧朝他數落開了。她壓低聲音焦急地說道,跑來也不事先打聲招唿,就不怕鬧得滿城風雨。本身就夠亂的了,你這不是亂上添亂嘛!東方煜不等她把話說完,故意將杯子重重地擱在桌子上,在外人聽來,是有火氣的成份,倒著實嚇了娟一大跳。他放下了杯子,卻提高了嗓門,幾乎嚷道,我來不是找你的,在樓下說了,我是來找你們老總的。你把我招唿到這兒來是什麽意思,還不讓我說話,究竟是因為什麽。娟知道自己這樣是無法控製局麵了,依她的鬼精早就看出東方煜此行不善,再繼續當麵鑼對麵鼓地繼續下去隻會把氣氛搞得越來越僵,她沒有接著辯解,而是出其不意地朝東方煜撲將上去,擁著他一聲不吭。


    東方煜左右晃動著身子,想將她鬆脫下來,可無濟於事,娟越發抱得緊繃。東方煜用手掰了掰她十指交叉的手指,也沒有任何效果,再用力時,他忽然憐香惜玉起來,生怕掰痛,便罷手了,任由她緊裹著的。他俯首注視著環腰的酥手,不覺浮想聯翩。這雙手,曾經是那麽地熟悉,他是那麽地愛憐,時常捧著這雙如藕般的手,愛不釋手。如今,還是這雙手,還是那麽地熟悉,那麽地令他迴味無窮。可是,這雙手卻與他毫無幹係,雖近在咫尺,卻遠隔天涯。他想著,想著,淚如泉湧,新冤舊屈油然而生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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