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永慶街有一家賣糕點的小店,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還有芳華街那幾家賣脂粉和首飾的……”溫蘊數著數著,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上明媚的笑容突然就黯淡了下來。


    耳邊雀躍的聲音突然停止,凰卿迴頭瞟了一眼,彎起嘴角說:“我記得母親還有幾張千容卡寄放在了謝盡蒼府,說凰卿若有需要,隨時都可以去取。”


    溫蘊還來不及高興,涼雪就滿臉擔憂地開了口,說:“這樣安嗎?府裏還有很多人覬覦長公主留下來的東西。”


    “他們敢?”凰卿眨了下眼睛,眼裏盡是不屑。


    已經查到了與築靈丹相關的信息,凰卿將手中的書放迴原處。


    凰卿轉過身來,就看見臉上憂喜參半的兩人,凰卿自然明白他們的憂慮和歡喜,並且覺得她們有些憂愁是沒有必要的,可是對於這一點,凰卿無能為力。


    凰卿斷言,就算她強大得舉世無敵了,她們也不可能完地放下心來。


    凰卿去放置兵器的格間裏,挑了一把匕首,說:“我要出去一趟,要是有人來找我,就說我歇下了。”


    凰卿朝著門外走去,涼雪見狀,急忙跑上來擋在凰卿的麵前。


    凰卿停下腳步,抬頭看著涼雪,突然覺得這種被人阻攔並停下腳步的感覺,好陌生。


    她是有多少年沒被人阻攔過,也沒有被人攔下來過了?


    凰卿突然笑了起來,問涼雪,:“你要攔我?”


    涼雪寸步不讓,:“外麵很危險,公主還是不要出門比較好。”


    明德長公主過世之後,她們待在長公主府的那兩年裏,凰卿隻出過容華殿一次。


    從那個時候她們就明白,凰卿擁有公主的身份又如何,醜陋的人心隻在乎利益,根本就沒有情義道德可言。


    自那之後,涼雪就再沒有放凰卿出過容華殿,外麵很危險,她要保護她。


    凰卿反問,:“一輩子留在容華殿裏,就能長安無憂嗎?”


    涼雪嘴唇開合了好幾次,最終才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留在容華殿裏確實能躲避所有的危險,可是失去了自由,又如何能無憂呢?


    就像她們在深山裏的那五年,衣食無憂,安無虞,可是卻並不會覺得快樂。


    凰卿自然明白涼雪的好意,可是她不能因為這份好意,而一輩子圈地為牢。


    凰卿想了一會兒,道:“涼雪,我這次出去若能平安迴來,你以後便不能再攔我,反之,我若受傷,以後做什麽我都聽你的。”


    “不行!”涼雪還是不肯稍作讓步,凰卿的生命安,她不能拿去打賭,哪怕是和這條命的主人賭,也不可以。


    凰卿臉上的笑容逐漸冷淡了下來。凰卿心想,看來無論阻攔她的人是誰,為什麽阻攔她,她都很難對對方保持微笑。


    坐在一旁的溫蘊眼見氣氛有些不妙,立刻上前來,笑道:“天色已經很晚了,公主今天也累了,不然今天晚上先休息,明天再出去。”


    凰卿不置可否,將匕首收起來,轉身迴房間。


    凰卿走後,涼雪皺眉看著溫蘊,眼中帶有責備之意。


    “明天,我也不會讓公主出去。”


    溫蘊不讚成地搖頭,道:“她是公主,我們沒資格限製她什麽,她還小,我們不可能守護她一輩子。”


    “可是長公主讓我們保護她……”


    “我們拿什麽保護她?”溫蘊問。


    涼雪再一次被問得啞口無言。


    十年相伴,不離不棄,可是她哪裏真正地保護過凰卿呢?五年之前,凰卿不需要她的保護,可是當凰卿需要保護之時,她卻什麽忙都幫不上。


    這幾年的苟且,其實都是她無用造成的。


    涼雪自責地想。


    “姐姐,很晚了,去洗漱一下休息吧。”溫蘊道。


    涼雪心不在焉地點頭,轉身去了浴室。


    溫蘊則是去書格翻看了一下擺放著的書籍,發現這些書都太過深奧難懂,最後隻能失望地離開了。


    涼雪洗漱完出來,因為心裏有事,就一直悶悶不樂,她看了一眼凰卿已經暗了下來的房間,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想去看看。


    涼雪推開房門走進去,放輕腳步走到床邊,借著窗外疏淡的月光,隻看見床上一抹薄涼的月色。


    公主已經離開了。


    涼雪先是震驚,隨後想到事已至此,便隻能釋然。


    涼雪離開凰卿的房間後,向著坐落在容華殿東側的祠堂走去。


    暗夜之下,鬼魅夜行,七七之數,合大道,亂陰陽。


    凰卿迴到屋裏,換上黑色鬥篷,便出了長公主府。


    還沒有出府,凰卿便發現有五個人跟蹤她,凰卿聲色不動,出了長公主府後,跟蹤的人變得更多。


    凰卿雖然沒有修為,但是結合前世經驗,想要甩掉他們輕而易舉。


    可是甩掉跟蹤後,誰來給她稍話呢?


    “跟到這裏差不多了,迴去告訴你們的主人,凰卿公主的命,黎夜護定了,誰要是敢動她……”


    出了長安街後,凰卿抬頭看向夜空,蒼老的聲音,別有一股凜冽之意。


    躲在暗處的跟蹤者,自認跟蹤能力一流,到此時方知自己早已暴露,然而他們還來不及驚懼,就突然感覺一陣刺骨寒意襲來,周遭頓成冰雪之地。


    抬起頭來,赫見純粹的冰藍之色從天而降,巨大的陰影籠罩下來,鳳凰之姿,驚心動魄。


    寒風未起,冰淩遍地,斷絕生機。


    眼見情勢危急,躲在暗處的人拔腿就好,可是才從暗處走出,身體就被寒冰封住。


    眨眼之間,街道上就立著十二個人形冰雕,姿勢各異。


    冰翅藍翎鳥縮小體形出現,低飛之時,凰卿抓住機會,一躍而上。


    一人一鳳飛天遠去,留在街上的冰雪隨著冰翅藍翎鳥的離開而瞬間消融,跟蹤凰卿的十二個人甫從冰封中脫身,就部倒了下去。


    他們的身體被凍傷了,可是神智卻還很清醒。


    剛才的那隻鳳凰,就是今早出現在迷霧森林裏的神獸嗎?


    黑色的夜空裏,依然能見冰翅藍翎鳥純淨的冰藍翎羽,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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