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飛機拿完行李,池曄看了眼手機上的訊息,帶著顧菘藍往外走。


    機場是來往的路人,形形色色步履匆匆。


    “姚筠姐姐已經到了嗎?”顧菘藍四下查看周邊平常的一切,完沒有已經身處西安的真實感。


    “嗯,他們比我們早到半個多小時……”


    池曄的話剛說完,突然一個影子飛快地掠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撲到了他身上。


    他毫無防備,結結實實地被抱了個猝不及防。


    “小曄曄,多久不見了啊,可想死我了。”


    毛骨悚然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池曄背脊一凜,硬生生地後退一步,將麵前之人給推遠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姐,你什麽時候這麽惡心了?”


    之前在視頻裏看到時,畫風還不是這樣的。


    “切,小子長大了就不愛我了。”姚筠嫌棄地砸了一下嘴,“明明小時候還那麽黏我的。”


    池曄微微挑眉:“你確定是小時候,而不是在夢裏?”


    被毫不留情麵地拆台,姚筠瞪他一眼,轉而去看走在後麵的顧菘藍。


    與此同時,顧菘藍也在看她。


    姚筠今天是一身五五分的黑白配,上身一件沒有任何花紋的棉質白t,下身則是黑色的雪紡寬鬆長裙,她原以為是長裙,可這會兒見她邁開步子朝自己走過來才發現,那是件闊腿褲子。


    姚筠臉上並沒有見到池曄時的那種驚喜和興奮,她收了滿麵的笑意,在距離顧菘藍幾步遠的距離前停駐,然後毫不掩飾地盯著她瞧。


    不知這是唱得哪出,顧菘藍心頭猛地打起鼓來,趕忙對她笑著打招唿:“姚筠姐姐好,我是顧菘藍,板藍根那個菘藍。”


    姚筠眨了下眼,仿若未聞地最後掃她一遍身,一個字也沒迴她,就轉身走了。


    顧菘藍嘴角抽了抽,這是個什麽情況?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再樸素不過的打扮,突然有那麽點後悔。


    昨晚顧延華和秦芸因為該穿裙子還是該穿褲子開了個辯論會,最後她還是順從了顧延華穿褲子不會在飛機上挨凍的建議。


    不過如今看來,也許還是秦芸的話比較靠譜,她因為隨意而給姚筠留下的第一印象,怕是非常糟糕。


    “板藍根?”


    池曄的聲音在前上方響起,她這才後知後覺地抬起頭,笑:“啊,抱歉,走神了。”


    池曄眉頭微皺:“我和嶽哥去買機場大巴的票,你一起來吧。”


    顧菘藍這才看到了對麵穩如泰山一般的姚嶽,她笑著對他點了下頭,問池曄:“姚筠姐姐呢?”


    “去便利店買吃的了,她這人時常抽風,你不用理她。”


    “那我還是去找她吧。”顧菘藍往池曄指的方向看一眼,拎起行李箱的拉杆,“我一會兒跟她一起來找你們集合。”


    池曄愣了愣,想叫住她,隻是晚了一步,被身後的姚嶽給拉走了。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姚嶽見他麵色含慍,輕輕拍上他的肩,“你姐她有分寸。”


    池曄幽幽地看他一眼,卻是不信。


    在此之前,可從沒有人告訴過他,會有這麽一茬。


    “你跟她說了什麽?”


    “隻提了個名字。”姚嶽很無辜,“你姐什麽脾氣你不知道?這事你不能插手,你插手了隻會減印象分。”


    池曄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嘴角:“早知如此,我就不帶她來了。”


    “這你就錯了,早見晚見都是要見。”姚嶽轉身去取票,示意他跟上,“你對你家板藍根沒有信心麽?”


    眉心微斂,池曄再次迴頭望了眼便利店的方向,才轉身跟上了姚嶽的步伐。


    *


    姚筠邁著大步,步履輕快地在便利店裏轉了兩圈,挑完東西後看到後麵跟上來的女孩兒,突然換了想法,朝她走過去。


    顧菘藍立馬停下步子,不得不承認自己有那麽點慌張。


    她實在是捉摸不透這個小姐姐想幹什麽。


    姚筠的臉上依舊麵無表情:“你就是我那寶貝弟弟的小青梅?”


    她的語氣相當危險,顧菘藍非常好奇她是不是比自己還喜歡看電視,還是狗血八點檔那種。


    “啊,住在隔壁的鄰居。”別無他法,顧菘藍實事求是地迴答。


    姚筠的眼角勾起幾分玩味:“你喜歡我們小曄多久了,該不會從小就暗戀他吧?”


    ?!


    這又是什麽神套路神展開?


    尷尬的氛圍從頭蔓到了腳趾,顧菘藍心尖兒顫了顫,隻好一動不動地看著她,笑而不語。


    見她不語,姚筠心中更是不快:“我跟你說話你怎麽不迴呢?”


    顧菘藍訕訕一笑:“我怕我一開口,就壞了姐姐你一天的好心情。”


    “……”


    她的確成功把天給聊死了。


    姚筠噎了好一會兒,才冷笑一聲,扭頭去收銀台付賬。


    她買了兩塊三明治,一個飯團,還沒等收銀員結完賬,就打開錢包掏出五十塊錢放在了台麵上。


    顧菘藍看著她付完錢,將手裏抓著的一塊巧克力又放了迴去,轉而拿起一個邊上冰櫃裏和姚筠手上相同的飯團,快速地付完賬,跟了上去。


    上了機場大巴,姚筠不由分說地把池曄拉走了,池曄本想拒絕,觸到姚嶽稍安勿躁的眼神,才歎了口氣,坐下了。


    車上沒多少空位,顧菘藍走到姚嶽邊上:“姚嶽哥,我可以坐你邊上嗎?”


    姚嶽頷首:“直接叫哥或嶽哥就好。”


    姚嶽的態度看上去並不差,隻是他本身就是個不愛說話的悶葫蘆,顧菘藍坐在他邊上,還是覺得自己是個可有可無的空氣。


    她撇了下嘴角,幹脆隨遇而安,靠在椅背上補起覺來。


    一覺睡醒差不多快到了,顧菘藍看了眼手機,才發現有一條短信。


    “有沒有偷偷買糖?”


    她微微一愣,看了眼斜前方,窗邊的姚筠歪著頭靠在玻璃上睡著了,任由灼熱的陽光打在白皙的臉蛋上。


    而池曄坐在她身邊,正低著頭翻著一本雜誌。


    “沒有。”她飛快地打上兩個字,發迴去。


    口袋裏的手機震了震,池曄拿出來看了眼,莞爾:“有進步,有需要我幫忙的嗎?”


    “沒啥需要幫忙的。”顧菘藍想沒想就迴道,“不過,我覺得姚筠姐姐有點奇怪。”


    “哪裏奇怪?”


    “具體說不上來,就是感覺有哪裏不和諧。”


    “你在跟誰發短信?”


    姚筠的身影冷不丁地從邊上冒出來,池曄飛快地合上手機屏幕,若無其事地將它踹迴兜裏,笑:“您管不著。”


    姚筠:“……”


    兔崽子,居然對她有脾氣了!


    *


    幾人下了大巴,又打了的士去民宿。


    民宿在一個是高樓的小區裏,顧菘藍粗粗望了眼,居然有三十多層。


    跟著幾人上了三十樓,姚筠拿著樓下保安處得到的鑰匙打開保險門,卻見門口已經有了一雙球鞋。


    “哦,你們來了啊。”女人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她手裏抱著床單,微微後仰地往門口看了眼,“我衛生還沒打掃完,你們先進來坐一會兒。”


    “沒事沒事,你忙吧阿姨。”姚筠擺著手走進去,“我們理一下東西就走。”


    “好的。”阿姨笑著迴過身,“房間裏已經打掃幹淨了,你們可以先進去放東西。”


    顧菘藍關上門最後走進去,一看格局的確就是普通的商品房,隻是麵積比自己家小了不隻一半。


    大致一覽,這裏隻有一個客廳,兩間臥室,還有一廚一衛,而他們四個人要在這裏度過五天。


    池曄和姚嶽很自覺地進了外邊那個臥房,姚筠則自己搬著行李走去了靠陽台的房間。


    顧菘藍將自己的箱子隨手一放,走到客廳的地毯上,坐到了阿姨的邊上。


    “我幫您疊被套吧。”


    那阿姨笑著看到她,也不客氣:“那謝謝你了。”


    顧菘藍應了一聲,一邊幫她打下手,一邊問:“阿姨,西安那麽多好玩的地方,我們四天半怕是轉不完,你有沒有什麽特別推薦呀?”


    “嘿,這你還真問對人了。”阿姨從她手裏拿過另一個被角,笑逐顏開,“城裏你們一定要去看鍾樓鼓樓,不過裏麵也沒啥看頭,邊上轉轉就好了。城牆上也一定要去,但那上邊沒個遮陰,你們等到太陽落山燈籠點起來了再上去,到時候騎個自行車兜風,賊舒服……”


    這阿姨津津樂道地同顧菘藍聊起天來,從城區說到郊區,從景點說到美食,直到姚筠也理完東西出來,催促著幾人該走了,她才意猶未盡地收了口。


    顧菘藍和她道完謝,飛快地將自己的箱子往房裏一推,才往門口跑,池曄正靠在牆邊等她。


    午飯點早過了,四人找了家西安最有名的涼皮店坐下來,姚筠問了下店家,點了兩碗秘製和兩碗麻醬的涼皮。


    顧菘藍看完豐富的菜單本想說什麽,可見她已經點完,便又將到嘴邊的話給收了迴去。


    下午第一站是陝西曆史博物館,據說這是個來西安絕對不容錯過的地方。


    幾人剛下公交車,就看到了那恐怖而蜿蜒的隊伍。


    “沒事。”姚嶽示意他們往前走,“我提前兩個禮拜預約好票了,不用排隊。”


    結果四人剛拿到票,就聽到廣播裏小姐姐清澈的聲音。


    “各位遊客,非常抱歉得提醒您,今日的六千張門票已部派發完畢,請明日再來……”


    姚筠握著手裏的門派,倏地笑起來:“咱們的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默默地將邊上長長隊伍裏傳過來的哀嚎聲收入耳朵裏,顧菘藍也跟著攥緊了手中的票。


    那些個冷冷清清的博物館要是知道自己陝西兄弟的票那麽搶手,怕是要眼紅了。


    館內是同樣的人山人海,四麵八方均是人牆。


    顧菘藍在史前文明轉完一圈再迴頭時,池曄和姚筠就不見了。


    事實上,池曄早在去看原始人頭顱的時候,就被姚筠拉走了。


    “來來來,給你姐我做做講解。”


    “您就不能自己看麽?”池曄無奈地掙脫她的手,指了指文物下寫得清清楚楚的注釋,“我不是文科生,對曆史也不太清楚。”


    “沒事,我不介意。”姚筠並不惱,“你湊合著講,我湊合著聽。”


    池曄瞥她一眼,見她一臉嚴肅,終是妥協。


    他拿起手機給顧菘藍發了條短信,才跟著姚筠往前走。


    一路與周圍的人摩肩接踵,兩人終於穿過漢朝走入了唐朝。


    姚筠左瞧右看,一路興致高昂,池曄卻有些厭倦。


    他避開一個壓過來的遊客,拿起手機看了眼,並沒有消息迴複,無論是顧菘藍還是姚嶽。


    “你能不能別那麽掃興?”


    姚筠走過來,想拉他繼續往前走,可拉了一把沒拉動。


    池曄沒有再乖乖順從:“姐,你這樣,我提不起一點興致。”


    姚筠心下一頓,微微眯眼:“你是真的很緊張她啊。”


    “是又如何,”他神色淡淡地望著她,“你到底想幹什麽?”


    姚筠不以為然:“我想提前審核一下我未來的弟媳婦不行嗎?”


    “我看你是太無聊了吧。”池曄涼涼一笑,直接轉身走人。


    “喂!”姚筠叫他一聲沒叫住,撇了下嘴,無可奈何地舉步跟上,“這小子!”


    姚嶽和顧菘藍都不接電話,而博物館裏人又太多,兩人找了一圈也沒見到他倆的身影。


    池曄走進大廳,正有些絕望的時候,眼光瞥到角落裏一個紀念品攤位外坐著的身影,可不就是他想找的人麽。


    “隋講完了是吧,下麵該講唐朝了,西安這個十三朝古都能講的故事實在太多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喝了口水,正在給邊上專心聽講的姚嶽和顧菘藍講曆史,“……唐朝是繼隋朝之後的又一大統,曆時二百八十九年,沿襲了二十一個皇帝,是世界公認的中國最強盛時代之一,被稱為大唐盛世。當年唐太宗李淵定都在西安這塊兒之後,把剛才所說的隋朝的大興城改名為長安城,並進行了增修和擴建……”


    博物館的這一角,與別處你推我搡的擁擠截然相反,寧靜而安閑。


    池曄走到距離三人的幾米之外,不由地停下腳步。


    他焦急地在這偌大地方找了半天,她倒好,小板凳坐坐,故事聽聽,愜意得很。


    是啊,板藍根哪有那麽脆弱,這家夥向來不需要旁人的過多擔心,她總是有辦法在各種地方找到樂子,不讓自己長時間地處在被動消極的狀態裏。


    他曾經對這個認知心知肚明,所以任由她折騰而不過多擔心;而今天,卻居然隻因為姚筠的幾句言辭,就牽起了渾身的神經。


    他不由地無奈一笑,這到底是誰在考驗誰啊。


    在原地站了會兒,他才提步走過去,來到了幾人的身邊。


    顧菘藍側眸望見他,又望見他身後姚筠,詫異:“你們都逛完啦?”


    “嗯,差不多吧。”池曄轉向邊上的老者,“老先生,您介意多加一個聽眾嗎?”


    “哈哈,自然不介意。”老者看著他坐下來,將他一身上下打量了個遍,才笑著繼續講,“我已經很久沒這樣給年輕人將過曆史了,有種迴到過去給學生上課的感覺。”


    姚筠幾步跟過來,將若有所思的姚嶽拉到一旁:“這是怎麽迴事?”


    她自然是不相信自己這個惜字如金的雙胞胎兄弟會做什麽找人搭訕的事情,那隻有一種可能……


    “看展的人太多,又找不到你們,碰上了個走不動的老人,然後就這樣了。”


    姚嶽用極為簡練的話給予了高度概括,姚筠卻聽得一怔。


    她看了眼時不時與老者互動的顧菘藍,這姑娘臉上帶著溫溫的笑,沒什麽特色,卻讓人看得舒心。


    她的心頭忽然泛起一絲奇怪的感覺,從見麵開始,自己那麽刻意的冷落與刁難,居然沒能在她臉上留下一點情緒的痕跡。


    “講真,”她聽到姚嶽在邊上帶笑的聲音,“這丫頭,蠻有意思的。”


    *


    出了博物館,四人去吃了叉燒包,逛了大雁塔和邊上的公園,才打的去古城牆。


    姚筠買完票就要上去,卻被顧菘藍攔住:“我們等天再暗一點再上去吧?”


    “嗯?”姚筠微微一愣,這姑娘安靜了一天了,她還以為她不會來跟自己爭主動權,“為什麽?”


    “因為……”顧菘藍斜瞄她一眼,有些不好意思,“我怕你在上麵待不了多久。”


    “噗。”這話入耳,邊上的姚嶽和池曄均是忍俊不禁。


    “哈?”姚筠轉頭送了他倆一人一個白眼,才略帶玩味地問顧菘藍,“那你說我們應該去哪兒?”


    顧菘藍抬起手,隻想城牆後頭竄出來的幾點綠色:“環城公園!”


    環城公園位於西安古城牆和護城河之間,大量的綠蔭環繞,亭廊掩映。向外可以遙看護城河水於天際綿延,向內可以仰望不同角度的舊城風光。


    碎石小道上來往的多是西安本地人,普通話裏夾雜的地道陝西話給耳畔平添了不少南方所沒有的趣味盎然。


    小道的拐角,有幾個穿著舊式樣襯衣的大爺聚在一起,拉著二胡和很多不認識的樂器在唱戲,是秦腔《三娘教子》的片段。


    顧菘藍在邊上聽了一會兒,問其中一個老人家能不能教她學兩句,老藝術家欣然同意。


    然而,模仿的聲音剛出口,她自己都不由地笑場了,原本帶著氣魄和沙啞特征的秦腔竟被她生生長出了蘇州評彈的味道。


    先前嚴肅的氣氛被搞得有些歡樂,姚筠見了也躍躍欲試地上去吼了兩嗓,隻不過,她唱得是《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把周圍人都逗樂了。


    等天幕漸漸暗下,城牆周邊的彩燈亮起時,四人終於就近找了個門上了城牆。


    有一些東西,無需多餘的修飾,它隻立在那裏,便足以帶給人觸及靈魂的震懾。


    赤金的光輝,被點點無暇的亮白所勾勒,詮釋了無以言語的莊重。


    耳畔是夏夜微暖的風,濾走了城市的焦躁,濾走了浮華的喧囂。


    四人走在十二米高的城牆之上,仿佛聽到曆史車輪滾滾遠去的聲響,仿若看到了亙古不朽的漫漫時光。


    顧菘藍靠在一處城牆邊緣,憑借著邊上燈籠的紅光往外看,寬闊的城市道路上,霓虹燈彩的來往車輛劃出了現代感十足的玲瓏曲線。


    眼前是明與暗的交界,是古與新的交融,她想著剛才老先生所講得十三朝曆史,忽然覺得心頭沉靜無比。


    這是時光所給予人的厚重。


    “在想什麽?”


    池曄走到她邊上,隨著她的角度往外看去,忽明忽暗的光映在他的眸子裏,凝聚成無可比擬的流光溢彩。


    “忽然有一點點好奇。”顧菘藍微微轉頭,入眼少年精致如畫的側臉,“你說,600年前的明朝人站在這城牆上時,是什麽樣的心情呢?”


    “說不定和你是一樣的心情。”


    “嗯?”


    池曄亦迴首,對上她同樣淌著流光的眸子:“他們或許也在想,幾百年以後站在此處的人,看到的會是怎樣的風景。”


    四目相對,兩人均是一愣,許久,同時笑開。


    六百年雲煙而過,轉瞬如一日;而一日迴環往複,可抵數萬光年。


    身後,姚筠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機,將兩人框入鏡頭之中,按下了快門。


    *


    迴到民宿的時候,已經不早了。


    四人輪流洗漱,姚筠走入房間,看見顧菘藍正坐在床上擺弄手機,她今天一整天拍了不少照片。


    “我洗完了,你可以去了。”


    “嗯好。”顧菘藍點了點頭,卻沒有起身的意思。


    見狀,姚筠走過去,坐到了她身旁,探出頭去看她手機裏的照片。


    這一看,不由地怔忪,這裏麵居然有很多她的照片。


    因為都是抓拍,所以表情相當自然。她見了,便很想要過來。


    “姐姐你要的話,我迴頭發給你呀。”顧菘藍像是猜出了她的心思。


    姚筠剛想應好,卻是一頓。


    她坐正了身子,再一次審視地看向邊上這個女孩。


    “被我挑釁了一天,你不覺得我很討厭麽?”


    “沒有啊。”顧菘藍抬起頭來,笑,“我反而覺得姐姐你有點可愛。”


    “誒?”


    姚筠不可置信地張開嘴,剛想嘲笑她會拍馬屁,卻又聽她道:“因為你明明不討厭我,卻一直在故意冷落我啊。”


    “嗯?”姚筠的眼睛瞪得更大,“為什麽你覺得我不討厭你?”


    “嗯……因為直覺?”


    “哈?”


    顧菘藍輕笑出聲:“姐姐你穿著很隨意,走路也大大咧咧,付錢的時候明明有零錢還直接遞整鈔,要了小票也不看。大巴上明明曬著太陽卻能睡得著,去博物館不聽講解反而一路走馬觀花。還有,明明存在不喜歡我的這種可能,卻還是訂了隻有兩個房間的民宿。嘛,這樣的例子簡直不要太多……”


    她歪了一下頭,眉眼彎彎:“姐姐你那麽自由灑脫的一個人,怎麽會因為不喜歡我這種理由而來特意刁難我,以此束縛住自己?”


    姚筠震驚無比地看著她,她眨了下眼,又眨了下眼,才找迴了點清明:“那你覺得,如果我不喜歡你,會怎麽做?”


    “唔……”顧菘藍單手支起下巴,努力想了想,“什麽都不做,自己玩自己的,就當我不存在……或者,從見到我的那一刻起就與我分道揚鑣?”


    “哈哈哈哈哈。”


    姚筠突然大笑起來,她笑得毫無形象,直接仰麵躺倒在了身後的大床上。


    “板藍根,我收迴今天對你的所有看法,你這丫頭,真是太有意思了。”


    “唔,不行,笑得我肚子都抽了。”


    她掙紮著爬起來,傾身上前一把抱住她,讓她同自己一起倒下去。


    顧菘藍完沒反應過來,猝不及防地被嚇了一跳,可望見她如此歡快自由的模樣,又釋然。


    嘛,這才是真正的姚筠姐姐吧。


    ------題外話------


    今天臨時被導師叫去了趟學校,然後這章內容又不太好寫,所以更晚了,但字數還是有保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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