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鳴泓一嘆:「是呢。」


    *


    竹林雅居,庭院深處。


    「你靈力尚在封印中?不急不急。」葉訣如師長一般安慰著少年:「待封印突破,修為將大大提升。」


    他語氣老成,句句誠懇,實則心裏早已經吐槽了千百迴,自己心驚膽戰得來的經驗,阿楓竟然用不著......等等,這死孩子不會是故意的吧?


    「那仙君陪著阿楓練劍吧。」少年仰頭,笑得天真無邪。


    而葉訣的腦海已經混沌一片,說不清是被連日打擾的睡眠、蕭鳴泓的擔憂、亦或是少年故意而為之的猜測所困擾,涼亭中,他靠在冰涼的石凳上,手臂支著太陽穴,而後對少年擺了擺手,示意隨便。


    少年漸漸走遠了,他眼前一片模糊朦朧,不久後,輕輕地合上了眼,睡著了。


    *


    葉訣仿佛陷入了一片黑暗的虛無,無邊無際,永遠探不到邊際,那黑暗如同災難降臨之夜,空氣中動盪著、浮躁著不安的氣息,連唿吸都會窒息。


    是什麽災難呢?他費勁地想著。


    可葉訣太累了,思維仿佛卡住、停滯,根本想不出自己在擔憂何事,隻覺得心裏七上八下,難受極了。


    他無助地伸出手,向深淵中心探去。


    「啪。」深淵中伸出一隻手,握住了他的手指。


    「別怕。」那人聲音沉穩,宛如許下一個誓言:「我護著你。」


    「不行啊。」葉訣急急地搖頭。


    護著他,怎麽護?他本來就是反派,最壞的反派,註定死路一條,誰能護住他一世的安康?


    「不行,你別到頭把自己搭進去!我、我本來就不是好人!」他勸道,拚了命想抽出手,今世他已造下孽,怎麽可能再拖累別人?


    可那人掌心溫熱有力,死死握住他的的手指,似乎至死也不願鬆開。


    「您說您是壞人?」


    葉訣一怔,氣勢頓萎,不情不願迴了一句:「嗯吶。」


    邪妖,可不就是壞人麽。


    本以為手的主人會知難而退,誰料那人竟激動了起來,冷冷道:「既然如此......我便殺絕了世間的好人,這般,大人您便不必再驚慌度日了。」


    葉訣猛地抬頭,睜大雙眼想去尋人,這話甚至熟悉,他在何處聽過?


    他一抬頭,恍然驚醒,周身亮如白晝,身下的石桌已被驕陽曬熱,竹葉清香,是竹林雅居。


    自己方才睡著了?葉訣晃了晃頭,想令神識清醒,然而觸感迴籠的瞬間,他察覺到自己的五根手指收攏,被人緊緊握在手心裏,炎熱的烈日下,手心浮出熱汗。


    「祁泊楓!你放肆!」葉訣看清對麵的人後,狠狠抽出手,心有餘悸。


    自己沒在睡夢中胡亂說些什麽吧?


    少年空蕩蕩的手懸在半空中,眼眸忽而一沉。


    那種莫名的熟悉感又出現了,明明是討厭的人,可看到這顫抖無助的指尖,他忍不住上前接過,當手心觸到圓潤的指腹時,他心中竟然迸發出一股強烈的衝動,想將這位陷在夢魘中脆弱的白衣仙君死死抱在懷中,輕聲安撫。


    且不僅僅是安撫而已......


    而如今熟悉的觸感消失,他的臉上再度恢復臉冷漠。


    「仙君。」祁泊楓恭然道。


    「你你你你你你你!」葉訣起得說不出話來,這是放肆、這是逾矩、這是不敬!


    「祁泊楓,今天我定要重重罰你!」他氣唿唿道。


    而少年眼眸輕垂,泰然自若,開口道:「事出有因,方才靠近仙君時,我發現您的衣袖上有幾根兔毛。」


    葉訣身形一僵,手足無措看向衣袖,果真粘著幾根白色的毛毛,想來是昨晚突然化形而掉落的。


    祁泊楓的眼中愈發深沉了:「仙君莫非是養了隻兔子?隻是奇怪,我仿佛從來都沒看見呢。」


    「這......」葉訣一時慌張,的確,竹林雅居莫說兔子,一隻帶毛的妖獸都未曾出現,這不是他院落的特色,而是所有修真門派的共識。


    人妖殊途,名門正派的修士同妖族,更是要撇清關係,潔身自好。


    「我這院子中可沒有妖物!」葉訣欲蓋彌彰地大喊。


    誰知祁泊楓故作驚訝:「仙君,我未曾說過您這院中有妖物啊。」


    葉訣:「......」


    失策了。


    而少年不依不饒,輕巧向前邁出一步,「如此說來,仙君您竟然院中有妖族存在?您,可是仙君呢。」


    葉訣知道此事萬萬不可答應,正要反駁,可抬手首時,竟對上少年淩厲的目光。


    那目光好似一把冷劍,便是隔著重重白紗,也直插人心。


    第五十七章


    白衣袖下,葉訣的指尖在發抖,他攥住手指想令自己平靜下,然而毫無用處,反而巨大的動作幅度引得少年目光微偏。


    祁泊楓的唇角綻開一抹笑容,仿佛居高臨下看著一隻唾手可得的獵物在掙紮。


    這獵物分明是隻兔子。


    葉訣幾乎占了這輩子的勇氣,上前一步,厲聲嗬斥:「祁泊楓,你放肆,跪下!」


    少年眼中閃過一道詫異,神情變得愈發陰鬱。


    若說上次的一跪是教導之恩,情有可原,而今是犯了大錯的師弟,師兄以兄長的身份自居,勒令其下跪認錯,這便是一種恥辱。


    葉訣是仙君,單令身份比祁泊楓不知尊貴了多少,再加上師兄的身份,自然有權令其下跪、訓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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