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是有,你想做什麽?」


    月浮宮為他們安排的房間裏物品齊全,文房四寶是最基本的準備,自然得有。


    明致示間黎袖則看過窗邊的書桌,道:「在那裏。」


    黎袖則快步走到書桌前,研墨攤紙,提筆醮墨,落筆遊走,一氣嗬成,沒一會兒,他便擱下筆,偏頭看著紙張上的東西,似乎在迴想,隨後他雙手拿起那張紙朝明致走過來。


    紙張上,白紙黑墨,畫著一個詭異的紋樣,乍看之下像一雙扭曲旋轉的眼睛,仔細看又像是一對翅膀,細細琢磨後,又覺得兩者都不像,它更像是兩道糾纏在一起的鬼魂,麵孔扭曲,似乎在不斷發出叫尖。


    明致凝視良久,緩緩抬手接過紙張,在手指觸碰到紙張的瞬間,記憶裏鑽心的疼重現在他的腕間,將紙張攤在鏡子前,明致低頭看那個紋樣:「這是哪來的?」


    黎袖則:「顧師弟後背上烙的,我覺得有點眼熟,但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在哪見過,師叔有印象嗎?」


    「顧逸辰?」


    黎袖則點頭,將剛才誤入顧逸辰房間內的一幕說出來:「方才我出門來找師叔,可將師叔和顧師弟的房間記錯了,誤入了顧師弟的房間,他應當是準備脫衣沐浴,我進去時剛好看到他後背有一個烙印,嗯……好像還有很多小道的傷疤,他見我進去很是慌亂我也沒多看清楚便出來了,但我想著那個烙印有些眼熟,便迴房畫了下來,想著師叔可能知道是什麽就帶了過來,結果在路上丟了。」


    明致問:「後背什麽地方?」


    黎袖則背過身,指著右肩往下的地方道:「這裏。」


    「你……你沒記錯嗎?」明致看著黎袖則後背那個位置,「確定是這個地方有烙印嗎?」


    黎袖則仔細地迴想,肯定地點頭:「是的,就是這裏。」


    明致凝視著那個位置,眉頭微微蹙起,在他的記憶裏,有一個人的烙印位置也在這個地方,鮮血淋淋,被燙熟的肉香似乎還瀰漫在他鼻尖,腥膩的味道讓他的胃忍不住翻滾起來。


    這個烙印出自哪裏,明致再清楚不過了。


    羅剎島上的那雙惡魔孿生子最喜歡給他們的玩物打上記號,這個圖案就是他們自己畫的,每一個被他們折磨虐待的「玩物」身上都有這個烙印,或明顯的臉上,或隱秘的□□,都是他們親手烙上的,由著他們高興哪個身體部位烙上印記。


    「我覺得明致跟羅剎島可能有些舊事。」


    秦峰對這個圖案也有著惡夢一般的迴憶,雖然少時在羅剎島雙生手裏吃了不少苦,但幸好他是家僕並非島上的玩物,島主允許雙生子給自己的所有物打上烙印卻不許他們對下人也如此,原因無他,一邊是買的,一邊是手下,性質不一樣,這點他界限分明,就算是雙生子也不可越過。


    「嗯?」陸見雪拎著一個酒壺對嘴飲嘴,「何以見得?」


    秦峰將手中的紙張遞過去,陸見雪拿起來一看,笑了:「這不是羅剎島那兩個小鬼自創的紋樣嗎?誰畫的?」


    「應該是黎袖則。」


    「這畫得挺好啊,」陸見雪揚手,將紙張一拋,抬手又飲一口酒,「秋主不會畫畫,他向來最是欣賞那些畫技高超的人,黎袖則會畫畫,他肯定高興。」


    秦峰連忙接住紙張,正欲說些什麽。


    陸見雪不以為意地擺手:「甭管明致跟羅剎島有什麽往事,這些與我們沒關係。眼下,最重要的是宮主的計劃能順順利利的進行,知道嗎?」


    秦峰低眸,將紙張收起來塞進懷裏,恭敬地應道:「是。」


    作者有話要說:感覺明致跟仙主遲早會見麵的,節奏突然就慢起來了……orz對不起,我有罪。


    第48章 往事


    明致叫黎袖則過來是為陸見雪的事,其實打從上次東辰國,他就看出月浮宮眾人對黎袖則的特別,不僅僅是陸見雪,冬主甚至都沒特意隱藏,目光幾次三番都落在黎袖則身上,也因她如此落落大方,不像是小心覬覦的模樣,再加上明致在無情道的影響下並不怎麽在意,所以也沒有格外放在心上。


    現在看到陸見雪的眼神,明致迴想起來,感覺有些不對勁,便囑咐黎袖則幾句,讓他屆時到了月浮宮小心點,除了秋主,不要跟其他人有過分的接觸,尤其是塗月宮的人。


    陸見雪每次落在黎袖則身上的目光都讓他感到不舒服,聽完明致的囑咐,黎袖則立刻點頭如搗蒜。


    「師叔,那個紋樣你當真不知道是什麽嗎?」


    在明致屋裏待了一會,黎袖則起身離開,臨走前,他仍不忘問道。


    明致凝視著桌上的紙張,輕輕搖了搖頭:「看著有些眼熟,但不記得在何處見過了。這個先放在這裏,幾時想起來了我便告訴你。」


    黎袖則沒有再說什麽,便行禮離開了。


    明致知道黎袖則為什麽會覺得這個烙印圖案眼熟,尚右的父親——古旦長老與羅剎島多有往來,多半是什麽時候,古旦長老將羅剎島送來的東西上剛好有這個紋樣,而他轉送給尚右時被黎袖則看到了罷。


    但明致此時心思不在這裏。


    他的腦海裏迴想起,顧逸辰曾對他說過,自己少時曾救過他一命,他一直記在心上,還因此上無妄山拜師。


    少時、羅剎島、烙印、救命之恩。


    明致記憶裏也有這麽一個孩子,趴在他的懷裏,上衣被脫過大半,雙生子中的老麽拿起燒熾紅的銅鐵,嘴角噙著一抹淬毒的笑意,睜著一雙會說話的笑眼,將手中的銅鐵往他懷裏的小孩後背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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