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伯樹a


    伯樹從宋家迴來,又看到那張嬌俏明媚的臉,蕭初安。


    “哥哥,我又來了。”小孩討好地搖他的手臂。


    “你怎麽來了?”肉乎乎的小手鑽進他的衣兜裏,他捏了捏,軟得像貓咪的肉墊。


    “奶奶下午睡了好久好久,小姑姑擔心她,大家送奶奶去醫院了。”


    伯樹:“這樣啊!吃過晚飯了嗎?”


    初安:“沒有呢,我也擔心奶奶。”


    伯樹:“古阿姨呢?”


    初安:“古阿姨一直沒迴來,我已經好久沒吃到她做的鍋包肉了。”


    伯樹:“我不會做鍋包肉,家裏有泡麵,吃不吃?”


    初安:“好啊好啊!”


    伯樹拿出唯一的桶麵,倒上熱水讓調料散開,熱氣騰騰。


    “等一會兒記得吃。”伯樹拿起書包上樓。


    “哥哥,我可以吃這個罐頭嗎?”她說的是宋媽做的金槍魚罐頭。


    “可以。”


    上樓正好接到小姑的電話。


    小姑:“伯樹,記得半小時後領妹妹迴本家。”


    伯樹:“好,奶奶怎麽樣?”


    小姑:“唉,你知不知道你奶奶今天下午差點死掉了,這麽大的家,這麽多人,沒有人主動瞧瞧老太太,如果不是我及時到,她可能就在睡夢裏結束生命了!”


    他震驚得不知道說什麽,眼淚快奪出眼眶。


    小姑:“喂?伯樹你在嗎?”


    伯樹:“…我在。”


    小姑:“奶奶現在搶救過來,你放心。”


    伯樹:“嗯。”


    小姑:“妹妹太小,我不放心,記得親自領她迴家,順便看看奶奶。”


    伯樹:“好。”


    掛掉電話,他盡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擦掉眼淚。


    原來祖母的病已經如此嚴重,剛剛他居然還去宋家蹭飯,如此心安理得,內疚自責盈滿心頭!


    樓下的蕭初安什麽也不懂,吃得很香。


    伯樹一時間擔憂她的未來,如果沒有祖母的庇護,她該去哪呢?


    嬸嬸們絕對不會讓她留在本家,小姑姑已經成家了,更不會領她走,不負責的蕭爸雖然會找人照顧她,可是她才八歲,正是需要愛的年紀啊!


    初安:“哥哥,我吃好了,這個醬可真好吃!”


    “小姑讓我送你迴去。”伯樹佯裝平靜。


    初安:“好啊!可以和哥哥一起做車啦!”


    伯樹:“茶幾有手紙,去擦嘴巴。”


    初安:“好嘞!”


    蕭伯樹b


    伯樹心情很複雜,他佯裝平靜地看著車窗外降臨的夜,還有五彩的霓虹燈。


    初安卻很興奮,在出租車上一直偷看他,大大的眼睛讓人無法無視。


    伯樹:“我有什麽好看的?”


    初安天真地笑:“哥哥好看。”


    熱心的司機搭話:“小妹妹,你比你哥好看呢!”


    初安:“才不是!哥哥是最漂亮的哥哥!”


    司機:“小妹妹,女孩子才能叫漂亮,男孩子是帥氣。”


    初安點點頭:“哦哦,那我哥哥最帥。”


    伯樹摸摸她的頭,小孩的頭發非常柔滑。


    伯樹聲音柔下來:“一會兒迴家,要早點睡覺。”


    初安:“好。”


    到了本家,還是小姑出來接的。


    小姑:“伯樹,奶奶睡著了,你還是去看一眼吧。”


    初安噘嘴:“我也要去看奶奶!”


    小姑解釋:“奶奶已經沒事了,已經八點了,你要去睡覺!”


    初安:“好吧。”


    小姑:“乖。”


    初安:“哥哥再見!”


    伯樹:“嗯,晚安。”


    小孩被小姑領走,一步三迴頭,戀戀不舍地迴頭看他。


    伯樹目送二人從長廊走遠,才轉身去奶奶所住的東院。


    路過小亭子,無意看到二叔和二嬸,他本來想裝作沒看見走開,可他們的談話讓他不得不停住腳步。


    二嬸:“老太太今天出事,正趕上我在訓斥盈盈,本來是咱們家的事,三房居然摻進來幫盈盈說話。”


    這裏的盈盈是大嫂柳盈盈,二叔家的兒媳,因為嫁進來三年未孕,飽受二嬸的冷眼。


    二叔:“三房?關他們什麽事?”


    二嬸:“就是!今天他們沒得便宜,本來就理虧。雖然前段時間他們消停了,但是不代表這事他們想怎樣就怎樣!不就是小兒子在本部做個產品經理嘛!就蹬鼻子上臉!”


    二叔:“家產還是要分的,可目前這個形式對咱們二房最不利!”


    二嬸:“怎麽會?”


    二叔故意把聲音壓低,但伯樹依然聽得一清二楚:“除了二代那些私生子,老太太七個子女,四五六三個女兒不會分得太多,老七沒成家,老太太頂多給點股份,老大雖說是執行總裁,但是離了婚,伯樹才上高中,這大嫂也不會領孩子來分一杯羹,所以就剩咱們二房和三房,咱們家就一個兒子,雖然伯橫已經成氣候了,可盈盈不爭氣,而三房呢?三個兒女都能獨擋一麵不說,而且人家兒媳好生養,也會哄老太太開心,所以咱們雖然抓著這麽多股份,可是老太太一旦現在走了,最吃虧的是我們……”


    伯樹冷笑。


    多麽悲哀,這些人在外滿口仁義道德,扒開表麵華麗的皮,裏麵統統是惡心的腐肉,可謂利欲熏心。


    就在他準備走開,一排的傭人急匆匆跑到東院。


    伯樹心頭一緊,莫非是祖母又…


    跟過去,原來他們進的是偏屋。


    偏屋?是初安!


    他走進去,初安唿吸急促,還在嘔吐!


    小姑抱著小孩,心疼得不行:“伯樹,你給她吃什麽了!從剛剛進屋就一直這樣!”


    伯樹迴憶:“就是泡麵,哦,還有金槍魚罐頭。”


    小姑大怒:“你不知道你妹妹海鮮過敏嗎?現在快打120,怕是有點嚴重了!”


    伯樹掏出手機,顫抖著撥出120。


    “喂,這…這裏有人海鮮過敏!”蕭伯樹c


    從醫院出來已經是十點多,伯樹免不了被一頓數落。


    初安小臉還是通紅,眾人心驚膽戰,還好及時搶救。


    二嬸說,還得告訴一聲你爸爸,真是嚇死我們了。


    伯樹看著她偽善的臉一陣惡心。


    打車到家,蕭媽端坐在沙發,冷漠如霜。


    蕭媽:“你怎麽不住在本家啊!”


    伯樹:“抱歉,應該告訴您一聲的。”


    蕭媽:“你小姑把你妹的事告訴我了,是因為它呀!”說完她指向茶幾上的金槍魚罐頭。


    伯樹認錯:“不知道她海鮮過敏是我的錯。”


    蕭媽大怒,抬高了音量:“早知道這樣,你幹嘛讓她進家?以後讓她別來,知道嗎?”


    伯樹:“本家不太平,她就來待一會兒。”


    蕭媽指著他的鼻子:“一會兒都不行,她和你有血緣關係,但是和我沒有,這是我家!你給我記住!蕭伯樹,我在的地方就不許有她,一會兒都不行!”


    伯樹難以置信地看著蕭媽:“您怎麽能這麽冷血?”


    蕭媽冷笑:“我冷血?是你爸先拋棄我的,到底是誰冷血?”


    她繼續說:“哼!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前八年跟你祖母,後八年跟著我,你骨子裏還是蕭家人!虛偽惡心的蕭家人!”


    伯樹無奈,從心底感到疲憊:“我不想和您說了。”


    蕭媽:“好,不說了是吧!”她起身開門,把滿滿的一袋金槍魚罐頭扔到門外的垃圾桶裏。


    蕭媽:“行,你上樓吧。”


    伯樹生氣上前:“金槍魚罐頭是宋媽媽給的,招你惹你了?”


    蕭媽:“這是你妹吃過了,我不會要的!而你以後少去宋家,別惹我不高興。”


    伯樹冷漠:“惹你不高興,我哪敢?你看你這幅模樣本家的人沒什麽兩樣了。”


    蕭媽拽住伯樹:“你到底在說什麽?居然敢頂嘴!”


    伯樹掙脫開:“媽你好自為之。”


    他真的很想靜一靜,匆忙跑上樓。


    蕭媽就在後麵叫:“蕭伯樹你給我迴來!”


    重重關上房門,伯樹閉上眼睛,心裏難過得要死。


    原來是這樣讓人失望的一個家。


    他和宋明塔生活在天差地別的兩個家庭。


    宋家溫馨和睦,宋媽親手製作的金槍魚罐頭有著他向往的味道,他也想成為像明塔那樣幸福的孩子。


    他生活的蕭家是為了家產互相算計的地方。他的奶奶,今後將帶著唿吸器生活,床頭的日曆被傭人一頁一頁撕去,她能度過幾個日夜呢?可悲的是,他們連這樣可憐的老人都不放過。


    如果能重新來過,他不希望成為蕭家的子孫,他甚至想過和宋明塔互換人生。


    健康家庭出身的小孩充滿安感。的確,他的一切驕傲都是偽裝出來的,而真正的蕭伯樹一直覺得自己一無所有。


    強烈的自卑感縈繞心頭,壓得他喘不過氣,他感到自己的眼睛濕潤了。


    拉出書桌最後一個抽屜,裏麵有一盒煙,是他偷偷從蕭爸衣服裏拿走的。


    點開打火機,上麵的火焰跳躍,他對著窗戶,學著大人的樣子吞雲吐霧。


    第一口煙是什麽味道呢?


    是不好的味道,他被嗆得連連咳嗽,又不小心把煙掉到窗外。


    擔心煙頭會灼燒下麵的樹叢,又不好從正門走,因為蕭媽還在客廳。


    他從二樓翻身而下,撿起來,已經沒有繼續嚐試的欲望了。


    他走到垃圾桶扔掉,看到了蕭媽丟掉的那個袋子。


    猶豫半晌,還是撿起來了。


    這些罐頭就算他不吃,也要撿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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