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低下了頭,臉色有些僵硬,“大人,夫人上午去了畫齋,他們是來送畫的”。


    張遠嗤笑一聲,一臉鄙視的看著葉玄“所以,堂堂一個道法令淪落到要賣畫來維持生活的地步了嗎?”


    “這是把朝廷的臉麵往哪裏放?”


    高亢嘹亮,如雷貫耳…葉玄隻能用這些詞來表示她對這位禦史大人的欽佩。


    怎麽做到何時何地聲音都這麽洪大的。


    葉玄走上前微微一笑。


    “確實”


    “哎,這不當上道法令還沒到一個月,月奉還沒發呢,所以也隻能靠禦史大人賞一口飯吃了”。


    果然張遠一聽怒氣一下子就上來了,“簡直是胡鬧”。


    “老爺你迴來了”。


    溫和如春的聲音,一聽就讓人不知覺的平靜下來,從門裏出來的一位夫人,溫和的眼神看著正怒火上頭的張遠。


    張遠臉部一下就柔和了起來上前扶著她,“怎麽出來了,這外麵風大,別吹著涼了”。


    和聲細語,被壓低的聲音有些沙啞,要不是葉玄站在這裏她能相信這是同一個人?


    “聽說我買的畫到了,就想著出來看一下”。


    張遠接過丫鬟拿過來的披風給熟練的給夫人披上,“府上這麽多人,有什麽事都讓他們去做”。


    夫人溫和一笑,“呆久了,總想著出去走走”。


    “這是今日的畫嗎?”張夫人欣喜的上前拿過畫,細細的拿在手中,又抬頭看向言陌“還麻煩你跑一趟”。


    “這位是?”


    言陌微微一笑,“這就是我們店家”。


    葉玄點頭微笑,張夫人一聽滿臉笑容,和剛剛溫和平淡的樣子截然不同,上前拉著葉玄的手,“你的畫,我很喜歡,可以邀你進去喝杯茶嗎?”


    突如其來的熱情讓葉玄有點招架不住,一看這位夫人就是常年體弱,如今剛入秋,就已裹上了厚厚的外套。


    葉玄剛想拒絕,旁邊越發冷厲的禦史大人望了她一眼,“既然來了,就進去喝杯茶吧”。


    她能拒絕嗎?


    就算你對你夫人溫柔體貼也不用用那種眼神看著她吧,好像她不去就要剮了她一樣,得,疼老婆的人得罪不起。


    “盛情難卻,那就多謝夫人了”。


    來到了禦史夫人的房間,她才深刻體會到了那嚴正剛厲的禦史大人對她這個夫人是多麽的上心。


    整個房間都鋪滿了地毯,柔和不滑的地毯,隻能說有錢也買不到這樣質感的毯子吧。


    “嚇到了吧,我們家大人,平時就是這樣聲音比較大,但其實人很好”


    葉玄附和笑著點點頭,張夫人熱情的上了茶水點心,從抽屜裏拿出了上次買的那幅海棠畫。


    “這幅海棠畫,我很喜歡”


    張夫人眼中似有情感流露,海棠素有遊子思家之意,這是那次月圓之夜心有所動畫的,難道她想家了?


    看禦史大人無微不至的樣子,若是想家了,那不是很簡單的事嗎?


    “夫人喜歡就好”


    和不熟悉的人相處,葉玄向來表現得比較淡然。


    “你叫什麽?”


    “葉玄”見張夫人眼中有些疑惑,便解釋道“葉子的葉,玄妙的玄”。


    “葉姑娘,你能不能畫一張紫色海棠畫?”


    夫人眼中帶著期待,手中緊緊握著那幅海棠畫,她之前得那幅海棠是紅色的,紫色海棠,她也見過。


    吊鍾海棠,紅紫色,形式吊燈。


    “可以”。


    “太好了,太好了,那……”極度的喜悅讓她咳嗽了幾聲彎下了腰,原本略顯蒼白的臉都紅潤了一些。


    “沒事吧”葉玄不禁關心問道。


    旁邊的丫鬟扶著她坐下,很快就平息了下來,“沒事,我隻是太開心了”。


    開心?


    “母親,你看,你看我給你帶迴來什麽?”,一位少女跑著進來,鈴鐺般的聲音。


    “慢點”張夫人慈愛的嗔道。


    “母親,你看,海棠花,我特地買迴來的”。


    張夫人拉著少女的手,“這就是母親說的那位畫家”。


    “海棠畫?”


    少女走上前來,“沒想到你還是個女孩子,不過你長得好冷呀”。


    “……”


    有這麽形容人的嗎?


    “月兒”張夫人嗔怪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是那種冷酷的好看,就是那種,你知道吧…”。


    “葉姑娘,你不要介意,月兒她這個性子有時候就是這樣,很天真”。


    “母親”張月嘟了嘟嘴。


    “沒事,月兒小姐天真可愛,很有趣”。


    後麵禦史夫人又拉著她聊了許久,可以看出他們對海棠花的喜愛。


    離開的時候恰好看到禦史大人,沉著臉站在大堂口,葉玄點點頭,“禦史大人,那下官就先走了,改日再來拜訪”。


    “等等”


    “你向陛下提了蠻荒人的事,還安排了他們的生活?”


    嗯?葉玄握住了自己的口袋道,“禦史大人,那預支的銀兩可都是經過陛下批準的,下官可沒有中飽私囊”。


    “京都府的事,你參與了?”


    葉玄斂起笑容,京都府?張遠為何這麽問,難不成他以為那天血殺是她與京都府一起策劃的?


    若是這麽想,那張遠可是真的頭腦簡單,可若是試探的話,這其中張遠扮演了什麽角色。


    見葉玄一直不說話,張遠哼了一聲,“我在問你話,難道你不知道上下之分嗎?”


    “禦史大人的話,下官自然是聽進心裏去,隻是下官不明白禦史大人的話,所以斟酌了許久,不知如何迴答”。


    “是不知,還是心虛”。


    “下官不知何為心虛,如果大人說的是道法令府屠殺一事,我確實有責任,大人應該上奏陛下,追究此事,而不是在這憑空猜測”。


    “如果大人沒什麽事,下官就告退了”。


    路上,葉玄凝著一張臉,言陌很明顯的感受到了她的不開心,但什麽也沒說,就這樣跟著她往前走。


    葉玄煩躁的仰天唿出了一口氣,張遠為什麽這麽問,明明那天她陷入昏迷之中,張遠為何還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他懷疑是她和京都府合謀。


    但她向來沒有和京都府有任何的接觸,要說接觸,那就隻有……


    “小心”


    言陌拉住了葉玄,路上一輛貨車經過,她差點撞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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