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歡自己看了看,也戴上手套輕輕撫過。


    “你這些是什麽時候長出來的?”


    “就在一個月前。”


    “那你這是從小就會長的嗎?”


    “那可不是。我從小的時候皮膚就很好,不長斑也不長痣,要不然我也不會被賣到煙花柳巷裏。”


    如此看來,不是什麽師父說的青春痘。


    他再仔細號脈,卻也察覺不了什麽問題。


    若是婦科激素的影響,那麽從脈象上一樣也可以發現端倪。


    這也沒有。


    許歡就匪夷所思了,再仔細觀察那痘的形狀和周圍皮膚狀態,是過敏?也不像啊。


    “敢問春菊姐姐,這是陸陸續續冒出來的嗎?還是一夜之間?”


    “是一夜之間。”春菊倒是還算看得開的不那麽在乎容貌,“就是從醉花樓出來住了這裏之後,開始的時候什麽事也沒有。突然有一天一覺醒來,就變成這樣了。”


    “難道是這個院子,這院子不正常吧?”九枝在旁邊猜測。


    沈晚娘從院子裏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麽不好的地方。


    再不然?難道是男女之事引起了什麽?


    “那春菊姑娘,你身上有沒有?”許歡似乎也想到了這裏。


    春菊搖頭,“就在臉上。我得了這個之後開始以為是上火,誰知道幾天下去了還是不好。我又找大夫瞧,有的大夫開的藥喝,有的是藥膏。藥膏開始的時候也管用,可消下去之後很快又再次長出來了。”


    “那就驗血吧。”許歡說道。


    他取出了微型針頭,春菊也不怕疼,很輕輕的幾下就取出來了。


    沈晚娘的實驗室已經升級到許歡作為她的助手在她允許的時候一樣可以走進去,所以許歡找了地方就去驗血了。


    化驗結果出來得很快,隻是迴來之後他看起來鬱悶極了,“師父。”


    “什麽病。”


    “徒弟無能,診斷不出來。”


    這下讓沈晚娘詫異起來了,一般尋常的婦科也好皮膚也罷,許歡的醫術都還可以。


    “我親自來看看。”


    沈晚娘安靜下來,平心靜氣的診起春菊的脈象。


    她的脈象十分平穩,看不出一點問題。


    越是這樣,那就越不正常。


    沈晚娘稍微用力,探尋更深處的問題。


    終於,她悟了。


    九枝知道沈晚娘的醫術好,認識這麽久了很少看見她這麽認真過。


    “怎麽樣,霍夫人。”


    “是中毒。”


    “那我怎麽診察不出來呢。”許歡真是懊惱極了,“明明我也很……”


    “不是你的錯。”沈晚娘告訴他,“北齊有一個能人,下毒非常高明,一般的大夫根本無法察覺。”


    許歡一愣神,“你說的不會是徐……”


    “是了。”沈晚娘點頭,看向外麵蔚藍而寒冷的天空。


    難不成這個徐牧寒還跟著他到雁門關來了?


    這個害人精還真是沒完沒了。


    “那怎麽會中毒呢?人好端端的。”九枝嚇了一跳,甚至刻意和春菊拉開了距離。


    沈晚娘他們也能理解,畢竟九枝的懷裏還有一個嬰兒呢。


    (


    “這就不知道了。”沈晚娘取出鵝毛筆寫了一個藥方給春菊,“抓藥喝吧,一天兩次,總會有點作用。但是想要真正的解毒,我得知道到底是什麽毒才行。”


    春菊太意外了,還以為自己得了什麽疑難雜症,沒想到竟然是中毒。


    她左思右想,“可我怎麽會中毒呢,我這麽多年從來都沒有過。”


    “你是離開之前做事的那個地方才有症狀的吧?”九枝問。


    春菊點頭。


    “那我知道了!”九枝一拍巴掌,“但凡幹那行業的老婆子,那是一個好東西都沒有!春菊長得這麽漂亮,說贖身就贖身了,她肯定是不樂意,怕春菊到別處賺銀錢去,故意給她下毒。”


    九枝看起來像是胡說八道的猜測,但仔細想想也很有道理。


    沈晚娘問春菊,“你自己迴憶看看呢,離開之前有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春菊絞盡腦汁,“讓我想想,醉花樓的老婆子的確是個隻認錢的主兒,我積攢銀錢的時候也幾次被她發現找理由搶了去。我離開的時候,她也出言諷刺了我很多,但我聽慣了,也沒有放在心上。”


    九枝更相信自己的判斷了,“你們看看,肯定是我說的那樣。”


    “的確有這種可能。”沈晚娘看向春菊的梳妝台,“你日常用的胭脂水粉有沒有,拿出來給我瞧瞧。”


    春菊拿了兩隻出來,“我自打離開了那些地方,也怕人認出我來,也不太用這些。”


    “沒關係,你先給許歡,許歡會去查胭脂水粉有沒有毒。你隻要安心在家喝藥就好了。因為我們今天出來的晚,所以得等明天,若是明天我還是沒有辦法幫你解毒,我們就親自去一趟醉花樓。”


    春菊一一聽了,“那我就在家裏等著夫人。”


    出來之後,九枝又高談闊論了很久。


    沈晚娘道:“你這麽了解那種地方?”


    “是啊,我從小流落街頭,當然也被抓進去過。不過那時候我太小了,又黑,就隻伺候人端茶倒水。”


    “那你明天要不然跟我一起去醉花樓走一趟。”


    “好啊!”九枝高興的仿佛是一個喜歡逛煙花柳巷的男人。


    沈晚娘無奈,“那孩子誰帶?”


    “當然是小寶他爹了。”


    九枝這迴就跟著沈晚娘迴到了營地裏。


    自打來營地關遠也跟在霍君安身邊做事。


    他一看見關小寶,人很高興的抱了過來,“小寶啊,幾天不見,你又長大了不少,想爹了沒有。”


    高興完了,他才問九枝,“你怎麽來這了。”


    “我來找你,不行嗎。”


    “找我什麽事。”關遠看見九枝,臉就板起來了,好像九枝欠他的銀子一樣。


    沒辦法,誰讓九枝騙了他,還搞出這麽大一個兒子來。


    九枝更沒好氣,“是霍夫人讓我來的,我明天陪她去辦事,所以孩子你得看著。”


    “可我也有事要做。”


    “那你不是爹嗎,孩子身上一半血都是你給的,隻負責生不負責帶,你這是甩手掌櫃啊!”


    “我……”


    九枝一套一套的理論,有的地方比沈晚娘還厲害。


    沈晚娘隻好幫忙,“老關,男人也要帶孩子,明天你就負責帶一帶,也就半天的時間就夠了。


    君安那邊,我去幫你說。”


    沈晚娘發話,關遠才消氣了,“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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