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步踏出家門,她的噩夢也隨著自己的步子慢慢逼近。


    來到山頂,路過孔奶奶的攤位時,雙方寒暄了一陣,袁雅君便尋找起那些人。


    在市場北口邊緣,一個瘦瘦的男子向她招了招手便向著市場外走去,這時的袁雅君也隻能跟了上去。


    鍋魁攤上的孔奶奶,看著袁雅君消失的地方,總感覺有些不對,給身邊的老鄉打了一聲招唿便跟了過去。


    “這位老板,這是去哪裏啊,你們老板呢?”


    “嘿嘿,我們老板在前麵的璧山廟裏燒香拜佛,過去就見到了”


    璧山廟,一座已經廢棄的破廟,幾乎無人來此祭拜。


    山廟裏,除了四人根本就看不到第五人。


    “你們老板呢,不是在這裏燒香拜佛嗎?”袁雅君有些害怕的問道。


    “美女,我們老板在裏麵,我帶你進去。”胖子說著就一把抓住袁雅君往破廟裏拽。


    其他三人也如惡魔般撲向袁雅君,發出陣陣蕩笑,嚇得她尖叫連連。


    受到刺激的幾人,更是瘋狂的扒拉袁雅君的衣服,一個個如狼似虎的撲向柔弱的她。


    委屈無助的哭喊聲、掙紮求饒聲被掩蓋在幾人肆意的大笑聲中,外麵的山風,吹過破敗的屋頂和窗戶,發出嗚咽的聲音。


    廟外的孔奶奶,眼裏散發出狠戾的光芒,捏緊的拳頭也慢慢鬆開,快速轉身離開了破廟。


    孔奶奶死死盯著北口的位置,四道身影終於映入有些昏花的眼中。


    孔奶奶收起狠戾的目光,開始製作特殊的鍋魁灌涼粉。


    提著四個鍋魁灌涼粉,孔奶奶找到幾人:“幾位老板,老婆子家裏的錦橙還有不少,能不能抽時間過去看看?”


    “看什麽看,改天再說。”胖子有些囂張的說道。


    孔奶奶遞上鍋魁灌涼粉,繼續哀求道:“幾位老板,你們就可憐可憐我這個老太婆嘛……”在看著幾人吃下了專門為他們調配的鍋魁灌涼粉,孔奶奶終於笑著離開了。


    風聲漸漸變小,夕陽透過破爛的窗戶,灑在袁雅君被散亂頭發遮住的臉上,還未幹去的淚痕在夕陽下折射出燦爛的光芒,仿佛一顆顆閃耀的鑽石。


    緩緩睜開眼的袁雅君,茫然的看著眼前的破廟,淚水又一次默默流出。她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機械地穿在身上,拖著彷佛失去靈魂的身體走出破廟。


    她並沒有迴家,失魂落魄的來到懸崖邊,對著坳山村的方向磕了幾個響頭,緩緩起身看向天邊那一抹殘陽,苦澀一笑。張開雙臂,閉上雙眼,正要縱身一躍,來結束自己苦難的一生。


    就在這一刻,孔小路從後麵抱住了正要跳下的袁雅君。


    被抱住的袁雅君還在不停的掙紮:“小路哥,放開我,讓我去死吧!”


    無盡委屈的淚水就好像決了堤的洪水,一大滴一大滴的滴落。


    “雅君,你這是為什麽啊?”被甩開的孔小路,被她那恐怖的眼神嚇壞了,他還是帶著一絲膽怯上前去拉住她。


    袁雅君彷佛突然間受到了什麽刺激,反而撲向孔小路,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臂。


    孔小路被咬得哇哇大叫,口中發出“啊……嘶……啊……嘶……”的聲音,卻任由她咬著,發泄著心中無盡的委屈和痛苦。


    緩緩鬆開牙口的袁雅君起身便扭身往山崖邊衝去,孔小路起身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使勁向著身後拽去,她那是一個不顧一切的男子對手,被他拉著緩緩離開懸崖。


    孔小路腳下一空,帶著袁雅君一同倒向了他身後的一個水溝裏,順著水溝向山坡下滾去。最終滾到了一小塊被開墾出來的山地裏,壓倒了一小片麥苗。


    兩人都被摔得七葷八素,孔小路忍著渾身的難受:“雅君,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要問了,行不行。”嚎啕的哭聲夾雜著無助、委屈、恐懼、痛苦。


    片刻後孔小路還是硬著頭皮問道:“雅君,你連死都不怕,還害怕將事實的真相告訴我嗎?”


    袁雅君漸漸收起哭聲,看著眼前從小一起長大的男子,看著他焦急中帶著關懷的眼神歎了一口氣:“小路哥,你是我可以絕對信任的人嗎?”


    “雅君,無論發生什麽我都願意與你一起承擔!”


    整個山坳村,他們算得上是同類人。孔小路是個孤兒,從小被孤寡的孔奶奶養大。他們一起上學一起玩耍一起暢想未來。


    在袁雅君娓娓訴說下,孔小路的臉漸漸變得陰沉,牙齒咬的嘣嘣響。


    “一幫該死的家夥。雅君,你敢不敢……”孔小路用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我敢!”袁雅君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深夜,迴到家的袁雅君,被失落的袁母罵得狗血淋頭,她隻能將一切吞進肚子裏,默默流著眼淚。


    “你瞧瞧你這比樣,能幹成啥,一天天的就知道飆貓尿?”袁母狠狠剮了一眼自己的女兒,嘀嘀咕咕迴去睡覺了。


    看著一點都不擔憂和關心自己的母親,袁雅君的眼淚溜得更兇了。


    幾天後的清晨,幾輛執法車閃著紅藍的燈光,打破了山村裏平靜的生活。


    半山上的瞞洞(藏兵洞),發現了四具屍體,身體有黑紫的斑塊,有被鈍器擊打的痕跡。


    不到半小時,執法人員帶走了孔小路和幾具屍體,坳山村開始流傳孔小路要被判死刑的事。


    袁雅君打算去自首,走之前特意去看了孔奶奶。


    看著孔奶奶消瘦嬌小的身體,心裏更堅定了要去自首的信念。


    臨走的時候,孔奶奶讓她給孔小路帶個話:“小路是我從小收養的孩子,沒爹疼沒娘愛,他心裏苦啊。雅君,讓他好好活著,活著就有希望。”


    袁雅君哽咽著點頭。


    在拘留室看見了孔小路,略顯疲憊的他眼裏看不見一絲頹廢,反而是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袁雅君將孔奶奶的話說給了他聽,他低著頭一言不發。


    她將自己要去自首的事告訴了他,他極力反對,他說如果需要一個人去償命他希望那個人是他,希望她好好活著。他說孔奶奶已經老了,希望他能好好陪伴老人最後的時光。自己本是這件事的導火索,應該由她來承擔這一切。


    當袁雅君來到大廳說要自首,便有工作人員將其帶到了刑偵隊。在一番問詢下來,卻被告知真兇已經被抓到了。


    之前在孔小路自首的時候,執法人員就發現了裏麵的問題,故意放出風聲想引出背後的真兇。


    就在袁雅君來自首前不久,孔奶奶就已經承認了自己下毒害人的整個過程。


    孔小路在訴說完整個事情的時候,眼裏流露出滿滿的疲憊。


    今天是他和袁雅君被放出來的日子,再過兩個月孔奶奶將被提起公訴,那時也是她生命的最後時刻。


    孔小路看了一眼木然的袁雅君,又抬頭望向天空,疲憊的眼裏又多了一絲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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