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做了那麽多,如何能甘心最後一無所有,在成王找上他時,便是知道與虎謀皮,也忍不住心動。


    幾個月前,容遠與張永誌談話,張永誌曾問及成王可還活著,容遠與他說,若有機會,兩人可以一起喝喝茶。如今,張永誌已死,成王還活著,他們沒那機會一起喝一杯了。


    成王,就是容遠留給蕭青寧和慕沉的大禮。


    四皇子出府後,拿著成王給他的令牌,去了五城兵馬司。五城兵馬司的人先前隨七皇子一起謀事,其主將現在還被關在大牢裏,如今一切事務,暫由副官周昀代理。


    這位副官,是成王一黨的人,先前七皇子謀事,表現得一心為君,若不是成王拿出了他的把柄,四皇子是怎麽也不敢相信周昀不忠。


    周昀先就得了成王吩咐,具體來說,是得了容遠的吩咐,在四皇子拿著東西找上他時,果斷效忠四皇子。


    “願為殿下馬首是瞻。”周昀跪在四皇子跟前。


    四皇子:“周大人識時務,待本殿下事成,不會虧待了你。現在,把五城兵馬司人馬集結在一起,本殿下有話說。”


    “是。”周昀恭敬應是,出去安排。


    他離開後,四皇子謀士摸著胡子說道,“殿下,這人怕是不可信?”


    “本殿下不要他可信,隻要能用就是,如今慕沉被容遠絆住,若本殿下不抓住這個機會,就再沒有機會了。成王那邊,他想本殿下為他所用,咱們便也來鬥上一鬥,看誰是螳螂,誰是黃雀。”說到最後,四皇子扭曲了容顏。


    四皇子將一切都看的明白,隻是他對那九五之尊的位置太過著魔,執著,就是知道裏麵有陷進,也忍不住抓住最後的機會。


    成王敗寇,就是最後輸了,也不過一死而已。


    而叫他被囚禁一生,倒不如叫他死了來得痛快。


    謀士將四皇子的瘋狂看在眼裏,暗暗下決心為他拚上所有,就是賭上命,也是應當的。從龍之功,滔天富貴,從來險中求。


    西山大營大半數人到了南山,剩下的人,知曉五城兵馬司異動,沒有軍令也不敢輕舉妄動。與七皇子不同,將半數五城兵馬司的人用於圍堵朝中大臣,欲逼他們就範。三皇子、七皇子行事時,還記得給自己找個理由,到了四皇子,許是知道找任何的理由都是無用,直接將所有人帶到了宮外,圍了皇宮。


    四皇子沒與三皇子、七皇子一般,欲取左華門,他從後宮而入,打了太上皇一個措手不及。


    不管是禦林軍還是大內侍衛,是守衛皇宮的最好一道防線,凡是進入這兩處的人,不止要有本事,還要足夠的身家清白。上次為抵擋三皇子、七皇子,禦林軍損失不少,這時候還沒能補齊,用於守衛後宮的便更少了。四皇子帶人,沒費多少事進了後宮,先後幫了薑太後、太皇太妃等人,就連長歡宮裏的幾個,他也都沒有放過。


    太上皇得到四皇子從後宮而入的消息時,吩咐大內侍衛去捉拿叛賊,可惜被人攔了一下,沒能趕得上。


    四皇子沒等天黑行動,等他來到龍淵宮時,天色微微暗了下來,龍淵宮中略顯昏暗。


    四皇子帶著親信進入龍淵宮,看著端坐在龍案後的太上皇,彎身行禮,“兒臣拜見父皇。”


    “慕池,老三、老七的前車之鑒,你當真看不到?”太上皇質問。


    慕池大笑,“看,如何看不到,若不是父皇偏心,三哥、七弟也未必會是前車之鑒。父皇,慕沉哪裏好了,叫你百般為他鋪路,甚至不惜算計三哥、七弟。”這是慕池最不甘的地方,明明大家都憑本事相爭,憑什麽慕沉就能得太上皇相助,踩著其他人上位。


    太上皇:“你也認為是我在幫著慕沉?”


    “父皇敢說不是嗎?”慕池反問。


    太上皇突然大笑,“真是我的好兒子啊,從不會在自己身上找問題,老三、老七被你帶來了,你讓他們進來,我今天就給你們說說,你們到底輸在哪裏?”


    慕池不知出於什麽心思,真讓人把慕深、慕泱帶了進來。


    慕深、慕泱在外頭時,也聽到了慕沉和太上皇的對話,這會兒進到裏麵,都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看著三個兒子都一臉不服的樣子,太上皇恨鐵不成鋼啊,若真叫這三人擔事,怕這江山,真要被成王得了。


    太上皇視線落到慕池身邊一個護衛身上,突然道,“五哥來都來了,何不露出真麵目,也好讓我這幾個不爭氣的兒子好好看看,他們到底輸在了哪裏。”


    能被太上皇叫五哥的,隻有一人。


    成王。


    慕池一臉驚恐看向身旁之人,不相信自己的親信會變成成王。


    除了成王,他帶進來的人裏,竟有一半反水,在成王出聲之際,手起刀落砍向身旁同伴。血腥之下,還活著的,都是成王的人,而外麵的五城兵馬司,也是成王的人。禦林軍、大內侍衛都被擋在了外麵,不敢輕舉妄動。


    “哈哈,六弟這幾個兒子不成器,卻還有個慕沉,也算還有些安慰。”成王緩緩撕下臉上人皮麵具,露出本來容貌。


    慕池看著成王就在自己身邊,瞬間明白了所有,“你利用我。”


    成王大笑,“殿下真是健忘,本王利用你,不是打從一開始就表現的明明白白,隻是本王也沒想到殿下這般合本王心意,做的事,比本王想的還要好。今日過後,眾人隻會知殿下罔顧君臣人倫,大白天裏帶著五城兵馬司的人逼宮,本王是為平叛逆賊,功在社稷。這一招,還是七弟教本王的呢。”


    二十多年前,太上皇便是設計成王兵變,再站在正義的一邊圍剿逆賊,名正言順登上皇位的。


    四皇子知道成王給他五城兵馬司是在利用他,他明明已經防著了,最後卻還是被利用了個徹徹底底,不……或許從一開始,他所謂的防著成王,就已經一步步走入他設的陷進裏了。


    他啊,還真是記吃不記打,明明已經被容遠坑的那麽慘了,在成王給出一點誘餌時,還是忍不住就那麽上鉤了。


    慕池或許比慕深、慕泱更有心計,但他也有一處最大的致命傷,就是他太想贏了,太想將看不起他的人踩在腳下了。慕沉的得勢,更叫他的這種心裏瘋漲,明明,慕沉的出身比之他更令人不恥,明明,慕沉比他更不受父皇待見的。 .. .78z.


    嫉妒,會蒙蔽一個人的雙眼,叫他看不透真相,陷入魔障。


    如今的慕池,便是如此。


    成王看向太上皇,大笑道,“慕蒼,沒想到吧,二十多年了,本王還能迴來。”


    “你迴來又如何,二十多年前你輸了,如今,你也贏不了。”太上皇冷眼看著成王得意,並不將其看在眼裏。


    “是嗎?”成王嗤笑一聲,大喝一聲,“砍了四皇子胳膊,咱們的太上皇一刻不放棄抵抗,便再坎一人。”


    聞言,慕池驚駭,然而,他來不及躲避,一條胳膊就被砍了下來。


    慕池吃痛,倒在地上。


    “你……”太上皇站了起來,“你還是原來的性子,半點沒變……不,還是變了的,變的比當年更加心狠手辣。”


    成王繼續大笑,“若論心狠手辣,本王可不及太上皇,本王對付的,好歹都是不聽本王話的人,但太上皇呢,當年賀莞是如何幫著你的,可最後呢,還不是被你那好母後逼著嫁了個窩囊廢。”


    “你說什麽?”太上皇瞪大了眼睛。


    看著他痛苦失態,成王很是滿意,“七弟這副模樣,倒是比本王想的有趣。”


    “你說的是真的?”太上皇再問。


    成王嗤笑,“本王還沒那閑心拿這事情和你開玩笑,說來,賀莞也是可憐,若不是為著你,憑她的才情、身份,什麽樣的好人家嫁不得,何至於嫁了靖寧侯那麽個廢物,真真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許是看慕蒼痛苦,成王忍不住多說了幾句,“你說,若叫賀莞那女兒知道了你才是害得賀莞多年鬱鬱寡歡的真兇,她可還會恭恭敬敬叫你一聲父皇。”


    太上皇似是大受打擊,咚的跌坐迴去,整個人像失了魂一般。


    “竟是我害的她……而我卻從不知……”太上皇沒有懷疑成王所說的真相,也許,在賀莞不顧一切要嫁靖寧侯時,他便有預感了。再有,他的母後,曾經能因慶和太子死了,便將一切壓在他身上,她怕他因賀莞失智,逼賀莞出嫁,又有什麽不可能。


    成王:“想不到七弟還是個癡情種啊,賀莞都嫁人了,為其他人生兒育女,你還會為著她失神,可憐了這些娘娘們,陪著你這麽多年了,竟是半分真心也未得到,可憐喲可憐。”


    薑太後、賢太妃、顧德妃、楊淑妃:“……”她們不需要可憐。


    幾人都知道太上皇心裏藏了一人,對她們毫無真心,但這事實真被點了出來,她們還是覺著難堪極了,盡管身陷險境,她們也不希望被這般羞辱。


    隻是這麽幾句話的功夫,慕池痛暈了過去。


    成王一腳踹過去,慕池生生又被踢醒。


    “啊……”慕池再怎麽忍著,還是忍不住痛叫出了聲兒。


    成王:“慕蒼,玉璽在哪裏,兵符在哪裏?”


    “玉璽、兵符,自然是在皇帝手裏。”他如今是太上皇,那些東西,自然是不在他手裏的。


    太上皇所說,成王自是不信的,又吩咐手下之人,“再砍了三皇子的胳膊。”


    “不要……”顧德妃也不知哪來的力量,掙脫了鉗製她的人,為三皇子擋了一下。本該落在三皇子胳膊上的彎刀,砍在了顧德妃肩上,離著脖頸好近好近。


    鮮紅的血,染濕顧德妃領口。


    三皇子驚慌失措抱住顧德妃,“母妃……”


    成王沒想到還能看這麽一出好戲,揮手讓人退下,暫時放過三皇子,“慕蒼,本王耐性不好,別說什麽玉璽不在你手裏的話,慕沉因著蕭青寧,匆匆去了南山,根本不會帶走玉璽。這龍淵宮,好歹你也用了二十多年,玉璽能放在何處,你不會不知。本王現在隻是要他們的胳膊,過會便會要他們的命。還是說,這些女人、兒子,你通通都不在意。”


    太上皇或許對他們無情,但絕不會真不在意他們的生死。


    看著顧德妃染血,他欲上前,被擋了。


    “母妃,母妃……”三皇子一聲聲喚著。


    顧德妃艱難抬起手,撫摸三皇子臉龐,“你要好好的,母妃不能……不能再……”顧德妃一句話沒說完,抬起的手緩緩墜落。


    “不要,不要……”三皇子抓住顧德妃的手,不願意相信顧德妃死了的事實。


    成王拍手,“真是好感人的一出戲兒,就是不知道七弟還想不想再看一出。”


    成王說著,視線落到七皇子和楊淑妃身上,也掃過安皖公主和薑太後。


    而後,他像是想到了什麽,視線落到太皇太妃身上,“哦,本王忘了,比起他們,七弟可能更在意這個老太婆,說起來,這老太婆,當年也礙了本王不少事情呢。”


    太皇太妃:“要殺便殺,說這些做什麽,哀家活了這麽些年,也活夠了。”


    太皇太妃花甲之年歲,已是高壽之人,說一句活夠了,沒說錯。


    成王:“好啊,老太婆活夠了,本王成全你。”說著,也不要手下人動手,自己提刀靠近太皇太妃,舉刀向她。


    “住手,你要玉璽,我給你便是了。”太上皇開口道。


    成王:“女人、兒子不能叫七弟妥協,倒是這老太婆叫七弟在意了,七弟倒是孝順,也不知七弟知曉一事後,還會不會這般孝順。”


    “什麽事?”太上皇問。


    成王:“先把玉璽拿來,本王心情好了,說不準就再告訴你一個真相。”


    慕沉並沒有藏起玉璽,太上皇找到先前放玉璽的暗格,毫不費力的拿到了東西。


    看見玉璽,成王眼睛一亮,“還有兵符。”


    “也給你。”太上皇從身上摸出兵符。


    成王讓手下過去取。


    就在他的人要拿到玉璽、兵符之時,變故突生。


    龍淵宮底板被掀起,幾個黑衣人突然出現。


    局勢瞬間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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