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青寧迴到鳳儀宮,立即安排人查一查明太妃和九皇子,同時,也細查這些日子啟辰宮有什麽與往常不同之處。


    碧雲:“娘娘懷疑明太妃?”


    “沒有證據前,什麽人都值得懷疑,也什麽人都不值得懷疑。”蕭青寧這般說。


    碧雲聽的雲裏霧裏,不明白蕭青寧是個什麽意思。


    蕭青寧又道,“我這邊才說要查當初舊事,啟辰宮那邊就露了馬腳,天底下哪有那麽巧合的事情。有些事情,巧合多了,便是有意為之。”


    未有結果之前,蕭青寧不是輕易下結論,啟辰宮那邊,是真做了什麽不該做之事,還是被人禍水東引,陷害一波,這時候,都是說不清的。


    蕭青寧今兒起的早,幾番折騰,也才剛至未時,離著天黑還有些時候。安排完手頭事情,蕭青寧靠著軟榻,沒多會便睡了過去。碧雲走到外麵,交代一眾太監、宮女,要他們做什麽都小聲著些,免得吵醒了娘娘。


    慕沉過來時,鳳儀宮裏靜悄悄的,小太監敢要通報,被慕沉攔了。


    一眾太監、宮女見陛下在鳳儀宮這般不講規矩,對帝後情深的話,又信了幾分,愈加慶幸自個能到鳳儀宮當差。


    蕭青寧這一覺睡得有些沉,醒來時殿中已略顯暗色,慕沉沒讓人掌燈,坐在靠窗的地方批閱折子。


    “什麽時候了?”蕭青寧一邊起身,一邊問道。


    碧雲近前伺候,迴答道,“才申時末,日子越來越短,天色黑得早。”


    這麽一算,她睡了有一個多時辰,有點久了,怕是夜裏不好入睡。蕭青寧走到窗邊,見桌案旁有些暗,拿起火折子,撚了燈芯,點上一盞燈。


    慕沉挪挪位置,讓蕭青寧在她身旁坐下,同時問起一事,“你去了啟辰宮,又安排人查明太妃,可是有什麽發現?”


    蕭青寧將先前撞見的事情簡單說與慕沉聽,“明太妃那裏是個什麽情況,需讓人查了才知道。”


    “查可以,但不要拿自己犯險。”慕沉叮囑。


    蕭青寧知道積雲山的事情叫慕沉留了心結,這會兒看他不阻攔,隻叮囑她要小心,自是沒有不應的,況且,“這是宮裏。”


    慕沉:“宮裏人心更難測。”


    “我知道,會注意的。”宮裏人心難測,蕭青寧是體會過的。


    若是可以,慕沉不想蕭青寧去碰那些事情,隻是他知道,蕭青寧不願意做安逸的金絲雀,他也舍不得折了她的驕傲。


    說完後宮之事,慕沉抽出一本折子,遞給蕭青寧,讓她看看。


    蕭青寧看完折子上的內容,有些無語,脫口就問慕沉,“那般大臣,是腦子進水了吧。”


    左相已死,右相下入大牢,這幾日來,朝中諸事皆為六部協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慕沉有意趁此機會削弱相權,這個節骨眼上,竟還有大臣遞上折子,稱朝不可一日無相,要陛下早日定相位,不是腦子進水了又是什麽。


    能站在朝堂上的,就沒有真正的傻子,這樣的折子遞到皇帝桌案上,隻能是為著試探。


    慕沉表現出不欲任左右丞相的意圖,便有人坐不住了,有些事情,看出來歸看出來,還是有人不死心的會想試上一試。


    丞相之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人,多的是人覬覦。


    這樣的事情,為朝堂之事,慕沉不會平白無故遞給她看,蕭青寧腦子轉了轉,想起一事,用肯定的語氣問慕沉,“有人想拿我的身份說事情。”


    盡管蕭青寧不願意和靖寧侯府扯上關係,她出身靖寧侯府是不爭的事實,靖寧侯府獲罪,真要論起來,她也是身份有汙的。以前,朝堂上那些大臣或許不會盯著一個不受寵的皇子,他的皇子妃出身哪府。但如今,慕沉為新皇,九五之尊,他的後宮,一眾人盯著呢。


    “朝堂上的事情,我會解決,讓你知道,也隻是不想你多想。”慕沉解釋。


    慕沉的桌案上,不止被人遞上了蕭青寧不堪為後的折子,還被人遞上了充實後宮的折子。這些折子,慕沉全都扔在了一邊,沒有理會。


    這些事情,不消多少時間,便會傳到蕭青寧耳朵了,慕沉不想她從其他聽說什麽,便接著丞相之事,將事情說與了她聽。


    聽完前因後果,蕭青寧問慕沉,“我看著很好欺負嗎?”


    那些想送女兒、孫女入後宮,早早的得罪她,就不怕女兒、孫女入後宮被她穿小鞋?還是說,那些人以為她沒有娘家支撐,便真的沒有倚仗?


    慕沉:“迴頭,我讓人送份名單過來,你看著辦,弄死了也無妨。”了解蕭青寧的性子,慕沉沒說不讓她插手的話。


    “弄死還不至於,給他們找點麻煩倒是可以,省的一天天閑著沒事幹。”蕭青寧可不是被人欺負到頭上了,還什麽都不做的人。


    一眾幻想著給新皇送美人的大臣,還不知道他們捅了什麽馬蜂窩,今後有的受的。


    入夜後,含清宮那邊傳來消息,太上皇醒了,瞧著精神頭不錯。


    蕭青寧和慕沉得了消息,便往含清宮去。


    含清宮裏,太上皇精神頭確實不錯,按著藍弈的說法,太上皇清醒的時候會越來越多,惡蠱抑製了嗜血蠱的滋生,殘餘的一部分嗜血蠱以及惡蠱依舊會慢慢損毀太上皇身子,隻是這速度會慢上不少,就如今的情況來看,若無意外發生,藍弈可保太上皇三個月內安然。


    太上皇:“你們不要憂心,我這條命,也算是撿迴的了,能活一天,便賺一天。”


    太上皇清醒後,聽藍弈說了一些事情,看見慕沉後,忍不住問起他一些事情,到底是他當初無能,才留下了一堆爛攤子給慕沉。


    太上皇聽完慕沉的一些做法,沉默好一會。


    “你比父皇有魄力。”左右相權利過大的問題,太上皇在位時,不是沒想過,隻是丞相之位幹係重大,牽一發而動全身,太上皇也不敢隨意動。


    畢竟,先動了左相,右相勢必沒了牽製,實力大增,而先動右相,也是一樣的結果。同時動了兩人,大半個朝堂都得亂。這迴,也是趕巧了,左相、右相同時出事,還都是謀逆的大事,無人敢求情,不會存在打壓了一人壯大了一人的情況。隻要慕沉能頂住前期壓力,廢除左右相之職,權分六部,今後,皇帝的話語權會更大,想做一些事情,也會更容易。


    太上皇又問了慕沉一些朝堂上的事情,發現慕沉處理的很是老道,自己沒什麽能教他,一時有些感慨。


    至於蕭青寧,在慕沉和太上皇說起朝堂上的事情時,便和藍弈到了外麵,隨便走走。


    藍弈被留在宮裏多日,怨念頗深,有機會和蕭青寧閑聊,便問起了一事,“我什麽時候能出宮?”


    先前,藍弈因著研究嗜血蠱還能忍著性子住在宮裏,現在,他對嗜血蠱失去了興趣,加之太上皇的情況漸漸穩定下來,藍弈不大想再留在宮裏。


    蕭青寧:“委屈藍公子了,藍公子若是無聊了,可去太醫院逛逛,那裏麵有不少珍貴藥材。”


    藍弈:“……”突然心動。


    蕭青寧看他微妙的表情,便知道這法子能行,畢竟太醫院那地方,碧雲也喜歡去。


    “藍公子都在宮裏住了這麽久了,應該不想半途而廢吧。”蕭青寧繼續道。


    藍弈不再說出宮的話,轉而問起蕭青寧,“聽說娘娘和陛下去了藏書閣,不知可有收獲,可否找到聖蠱的痕跡?”


    蕭青寧:“……”藏匿聖蠱的地方,他們也進不去,有線索和沒線索也沒多大區別了。


    “隻要有心,總會找到的。”蕭青寧睜著眼睛開始說瞎話。


    藍弈自己去藏書閣翻看過,聽蕭青寧這麽說,沒有懷疑什麽。


    藍弈是風趣之人,沒多會就和蕭青寧說起了千憂島風景,當然,在他描述的畫麵裏,絕大多數都包含了寧陽郡主。


    蕭青寧一開始還沒聽出個什麽來,但聽多了,也漸漸覺出點味道了,“藍公子想帶寧陽迴千憂島嗎?”


    “她答應了我的,待此間事了,便和我迴千憂島。”說及寧陽郡主,藍弈的神色變的溫柔。


    聞言,蕭青寧失笑,“藍公子不用試探我的,於阿音而言,她放不下的,隻有阿淩,我當阿淩是弟弟,自會護著他的,至於能不能勸說阿音早些隨你離開,就要看藍公子的本事。”


    “有皇後娘娘這話就夠了,想來有娘娘、陛下護著慕淩,她也該放心的。”藍弈開始琢磨著如何將寧陽郡主拐迴去了。


    隻要想著寧陽郡主幾句話不離慕淩,藍弈對那個尚未謀麵的小舅子,就喜歡不起來。


    這樣的情緒,藍弈不會在寧陽郡主麵前表露半分,在蕭青寧麵前,倒是露出了些許。


    蕭青寧:“阿淩是阿音的親弟弟,藍公子這醋吃的,有些不可理喻了。”


    藍弈挑眉,“這話兒,皇後娘娘該去問問陛下,想來陛下和在下深有同感。”


    蕭青寧想著當初慕沉因為她陪著慕淩吃飯而忘了他時鬧的脾氣,一時無話可說。


    大概,小舅子這種生物,在他們眼裏,都是礙眼的,還是那種打不得、罵不得,隻能自己慪氣的存在。


    “皇後娘娘何時有空去接慕淩迴來?”藍弈問起又一事。


    蕭青寧想了想眼下的事情,很清楚短時間裏,她和慕沉是抽不出時間去望君山,不過,“年前,定會讓慕淩迴來的。”


    寧陽郡主趕著年前離京,而後沒了消息,沒能和慕淩一起過年,雖然慕淩不說,但蕭青寧看得出小家夥心裏有遺憾,再有兩個多月,又該到過年時候了,無論如何,也要讓姐弟倆聚一聚。


    蕭青寧和藍弈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忽然,裏頭傳來東西碎裂的聲音,緊接著,慕沉黑著一張臉從裏麵出來。


    蕭青寧、藍弈:“……”這是父子倆吵起來了?


    蕭青寧不明情況,追著慕沉離開,“父皇那裏,拜托藍公子了。”


    慕沉氣歸氣,走出含清宮後,在外麵停了下來,等著蕭青寧。


    蕭青寧幾步走到他身旁,同他一起慢慢走著。


    兩人迴到鳳儀宮,蕭青寧屏退左右,又見慕沉漸漸平複了心緒,才試探著問,“你和父皇,怎的吵了起來?”


    “人活著的時候不知珍惜,人都死了這麽多年,母親才不稀罕他那點施舍。”慕沉躺在蕭青寧腿上,說著含清宮裏發生的事情。


    太上皇有意追封汐美人為皇貴妃,再為君靈汐遷墳,葬入皇陵。太上皇才一提這事兒,慕沉想也不想反駁,父子倆你一句、我一句的,便吵了起來。


    汐美人當初位份低,便是死了,也未葬入皇陵,太上皇如今的提議,一為補償君靈汐,二是不想有人揪著慕沉身份,說他母妃身份低微。但在慕沉看來,這些都是虛的,君靈汐死了那麽多年,不需要太上皇再去打擾她。說不得,如今的君靈汐轉世十多年,早已豆蔻年華,覓得如意郎君了。


    蕭青寧聽完父子倆的爭執,不知說什麽好。站在慕沉的角度,他沒做錯什麽,站在太上皇的立場上,想為君靈汐做點什麽,也沒錯。


    慕沉:“母親至死都未與他說出真相,便是不需要他的施舍。”


    慕沉不願意稱唿君靈汐母妃,就是不想那樣一人,被困在這深深宮苑裏。雖然,慕沉小時候,君靈汐心思都在太上皇身上,對他多有疏忽,但不能否認,在君靈汐去世前,他在君靈汐那裏,是得到過溫柔的。君靈汐和太上皇,慕沉在意的,絕對是前者。


    蕭青寧想著君靈汐為太上皇賠上了命,而太上皇十幾年不知,甚至一直誤會著君靈汐,忽然明白了慕沉的感受。


    若換了她是君靈汐,大概也是不需要施舍的。


    蕭青寧:“母親不願意,我們便不去打擾她,依著母親的性子,也不會在乎一個虛名。”而慕沉,也不會在意他的母親隻是位份低微的美人。


    太上皇的打算,注定要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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