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裏,各家各府還在為景王殿下迴京,調動西山大營人馬入京的事情震驚,宮裏麵傳出消息,將他們又炸了。


    傳位於皇六子慕沉。


    這最後的贏家,竟是他。


    秦安侯府,白修逸聽著屬下匯報各方消息,神色很是複雜。


    不知過了幾時,白修逸擺手讓人退下,“我知道了,圍在外麵的人不用管,吩咐下去,府門緊閉,府中之人一律不準出去。”


    “遵命,屬下這就去辦。”男子抱拳應聲,退出白修逸書房。


    侍衛退下後,白修逸幾步走到床旁,遙望著天上明月,低聲喚出一個稱唿,“寧妹妹。”


    皇帝傳位慕沉,待慕沉登基後,蕭青寧便是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而他,再不配想著她。蕭青寧成親這麽久,白修逸以為自己放下了曾經的執念,可當聽到蕭青寧的消息,他才恍然發現,其實,他並沒有放下,隻是再無機會執著,而他的這份執念,也不會有人在意。


    楊心柔過來時,遠遠就看見白修逸站在窗口,她沒進去,而是繞到屋簷下,一裏一外,這般同白修逸說話,“你晚膳時沒吃什麽,我讓小廚房燉了湯,夫君嚐嚐。”


    “多謝夫人。”白修逸從楊心柔手裏接過食盒,放到窗旁,“外麵亂,你早些迴屋。”


    楊心柔聽出白修逸話裏之意,但卻沒如往常一般離開,隻微微轉身,側過身子,也抬頭看天上明月,“如今的她,再不需要你想著念著。”


    蕭青寧剛出嫁那會兒,楊心柔與白修逸說起這樣的話,白修逸都沒給她好臉色,但都過了這麽久了,白修逸也看明白了楊心柔的意思,少有再給她臉色看。聽楊心柔這麽說,白修逸甚至還點點頭,“是啊,她不再需要我了。”在蕭青寧最需要他的時候,他沒能護她,就注定了他們沒有結果。


    聞言,楊心柔一驚,忽然轉過身子,直直望著白修逸。


    他這話,是她所想的那樣嗎,楊心柔眼中盡是期待,又帶了幾分害怕。


    白修逸不是無情之人,自楊心柔嫁與他,她為他所做的,終是慢慢入了他的眼,在想看一些事情後,有些東西,也慢慢變了。


    白修逸:“年初時候,我便與父親說想要外放,隻是那時外麵不太平,家中也事情多,父親便沒應允,等京城事情徹底結束了,我還是想到外麵去,夫人可願與我一同前往?”


    “你說的,是真的?”楊心柔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白修逸歎息一聲,幾步走到外麵,走到楊心柔麵前,抬手擦拭她眼角淚水,“自是真的。”


    先前,秦安侯不讓白修逸離京,他說的那些理由,都是明麵上的,而如今,等景王登基後,隻怕白修逸不想離京,秦安侯都會安排他離京,避避風頭,畢竟,他娶的是楊家女兒,如今楊家與七皇子輸了,結局如何,尚且不知。雖說楊心柔是外嫁女兒,但還是會有些許影響。


    最最重要的,秦安侯為著自己兒子對蕭青寧的那份情誼,也不會讓白修逸留在京城,撞到慕沉跟前去。


    景王殿下在賀城的一些事跡,早傳到京城了,任誰都能知道景王殿下對景王妃的在意,秦安侯瘋了才會讓兒子出現在兩人跟前去。


    楊心柔嫁入秦安侯府多時,第一次得白修逸溫柔,竟是失態的直接撲在白修逸懷裏,摟著他的腰,將臉埋入他胸口,無聲落淚。


    有些事情,一旦想開了,放開了,就真的不一樣了。白修逸不想再想當初楊心柔算計他的事情,默默告訴自己,讓過去的都過去吧。


    “我們以後,都好好的。”這是白修逸對楊心柔的承諾。


    楊心柔等了這麽些年,總算等到了。


    這一刻,她什麽都不想去想,不想管楊家如何,她會如何。


    楊心柔什麽都不想管,隻想這麽和白修逸相依相偎,但總有不知趣的來煞風景。


    白毓貞院子裏小丫頭急匆匆來尋白修逸,“世子,不好了,小姐不見了。”


    “什麽叫小姐不見了?”白修逸放開楊心柔,冷著臉盯著小丫頭。


    小丫頭被他這一眼看得腿軟,“咚”的一聲跪在地上,急急解釋道,“小姐說要沐浴,讓奴婢們在外麵伺候,然而過了一會兒,奴婢們聽見屋裏沒動靜,進去一看,就沒見著小姐。”


    “走,去看看。”白修逸大步往白毓貞院子去。


    白毓貞突然不見了這樣的大事,院子裏的丫鬟們不止往白修逸這裏傳話,還去了主院,告訴秦安侯和秦安侯夫人。


    主院離著白毓貞的院子更近,白修逸和楊心柔趕過去時,秦安侯和秦安侯夫人先一步到了那裏。


    秦安侯看見白修逸,忙讓他上前,“逸兒,你快來看看。”


    白修逸看著窗口處留下的淺淺腳印,皺起了眉頭,“來人沒驚動府裏任何人帶走小妹,可見其武功之高,他們擄走小妹,想要做什麽?”


    比起仇殺之類的,白修逸更願意相信擄走白毓貞的人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秦安侯歎氣,“咱們府裏,也沒什麽值得人惦記的呀,唉,這——”


    “侯爺、逸兒,你們快想想辦法,趕緊將貞兒找迴來,這事兒若傳了出去,貞兒的名聲也就毀了。”秦安侯夫人抹著眼淚,為自己的女兒擔憂。


    雖然她已經封了口,但她不敢保證時間久了,白毓貞在自己屋子裏被人擄走的事兒會不會傳到外麵去。秦安侯夫人是女人,知道這個世道對女人有多苛刻,一個女人,若毀了名聲,也就算毀了。不是所有人都有蕭青寧那麽好的運氣,被毀了名聲,還能先為縣主,再為郡主,最後是景王妃,以後會是……叫人不敢胡說閑話的。


    白修逸望著窗台上的腳印,安撫秦安侯夫人,“母親放心,兒子一定會把妹妹找迴來,至於府中下人,就要母親費心了,定不能讓他們傳出任何消息去。”


    “這個你放心,母親早將知曉貞兒事情的下人都看起來了,不會叫他們壞了貞兒名聲的。”涉及女兒清白名聲之事,秦安侯夫人臉上沒了柔弱之色,展現出當家主母應有的手段。


    楊心柔站在白修逸身邊,望著窗台上的腳印,說出自己的疑惑,“這腳印,看著倒像是女子的。”


    楊心柔這麽一說,其他人細瞧去。


    窗台上的腳印隻有一半,但楊心柔擅長畫,隻憑一半的腳印,用手指虛化出另外一半,給他們解釋,“這般大小,不大可能是男子的。”


    白修逸:“夫人這麽一說,確實像女子的腳印。”


    若是平日,聽見白修逸對楊心柔溫柔,秦安侯夫人定會注意到,但這會兒,她一心想著女兒,也沒注意到兒子的變化,等她後來發現了,才知有些事情來不及了。


    “女子如何能入得府裏,悄無聲息擄走貞兒?”秦安侯夫人疑惑。


    白修逸:“江湖中,不乏武功好的女子。”就是他們自己府裏,也會有保護女眷的人,那些人,也是女子。


    秦安侯:“擄走貞兒的人是女子,應該不會對貞兒不利,否則沒必要讓女子來。”


    白修逸點點頭,讚同秦安侯的說法,畢竟武功好的女子比之男子更難得,對方既然能讓女人來,顯然是顧忌著白毓貞是姑娘家,能這樣為白毓貞考慮,不大可能會想害死白毓貞。


    秦安侯和白修逸都這麽說,秦安侯夫人微微放心,“就是如此,也要將貞兒盡快找迴來。”


    白修逸:“母親說的是,兒子這就去安排。”


    擄走白毓貞的,不是別人,正是洛然。小丫頭隻怕也沒想到,自己一不小心在窗台上留下的半個腳印,會叫秦安侯府的人有諸多猜測。


    白毓貞被洛然敲昏,躲開所有人的視線,悄悄帶進了宮裏。借由白毓貞的血引蠱,因著事關皇帝,蕭青寧怕她醒來看見不該看的,讓人點了她幾處穴道,叫她動不了,說不出話,聽不見聲音,又用厚布蒙了她眼睛,保證不會讓她知道什麽。


    洛然將白毓貞帶來了,卻遲遲不見藍弈有所動作,忍不住問道,“藍公子,是還差什麽嗎?”


    藍弈點點頭,“是還差點東西。”藍弈說完,視線落在龍淵宮門口,似乎在等什麽。


    “還差什麽,我去弄。”洛然躍躍欲試。


    蕭青寧扶額,“你歇會,等寧陽送來消息,藍公子也就能安心了。”


    按著藍弈的猜測,她體內的惡蠱與容遠體內的蠱,為子母蠱,她這邊引蠱,容遠必然有感覺。如今,容遠和寧陽郡主在一起,總要讓寧陽郡主知道,有所準備後,他們這邊才能行動。


    知道藍弈和寧陽郡主的關係,洛然砸吧砸吧嘴巴,蹲在蕭青寧身旁等消息。


    洛然等的心急,魏安就更心急了,但看看藍弈那副模樣,又不敢催促半分。魏公公看的可明白了,一個景王殿下,一個藍公子,在他們心裏,皇帝的份量,實在沒有他們心裏那人重要。


    好在寧陽郡主那邊沒多會兒也傳來了消息,魏公公這才安心。


    寧陽郡主讓人給藍弈遞消息,說她已經知道了,會防著容遠的,不會叫自己陷入危險。


    藍弈得到寧陽郡主的信兒,這才開始為蕭青寧引蠱。


    若隻是將惡蠱引出蕭青寧體內,藍弈其實挺有把握的,但要在將惡蠱引出蕭青寧體內,又強迫的將其弄到皇帝體內,藍弈並沒有太大的把握。不過,如今皇帝這個模樣,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


    洛然將白毓貞弄來前,皇帝又吐了兩次血,已然堅持不住,又昏死過去。


    藍弈將白毓貞弄到龍榻前,讓蕭青寧也坐在旁邊,將三人的手腕湊到一起。藍弈先劃破白毓貞手腕,等著她的血液流出,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暈出血花。緊接著,藍弈在白毓貞手腕傷口處灑上一種藥粉,蕭青寧不知道那藥粉是什麽東西,但在那之後,她隻覺空氣中的血腥味變得香甜了。


    藍弈看著時間差不多了,以同樣的手法,劃開蕭青寧手腕,而後吩咐碧雲,按他說的,依次在蕭青寧身上點穴、落針,逼惡蠱動起來。


    惡蠱嚐過白毓貞血液的味道,對那味道,很是向往,蕭青寧隱隱感覺到惡蠱在她體內動了起了。


    藍弈叮囑蕭青寧,“放鬆,一定要放鬆,讓惡蠱以為你是放它去飽食一頓。”


    惡蠱在宿主體內,多數時候都是餓著的,有美味在前,惡蠱很難忍住那股誘惑。


    引蠱的過程,最要耐心,蕭青寧不知等了多久,才看見手腕處有東西在蠕動,鼓起一團。


    洛然瞪大眼睛看著,不敢大聲出氣。


    “成了。”惡蠱鑽出蕭青寧體內,欲鑽入白毓貞體內的瞬間,藍弈猛地劃開皇帝手腕,與此同時,洛然一左一右握住蕭青寧和白毓貞傷口。


    皇帝體內有嗜血蠱,劃開手腕之時,已有一個又一個嗜血蠱從他傷口處鑽出來,嗜血蠱喜歡白毓貞血液的味道,但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被藍弈引導著,勉勉強強進入皇帝體內。於惡蠱而言,皇帝的血液或許不美味,但嗜血蠱的味道,還是很美味的。


    惡蠱一進入皇帝體內,藍弈迅速拿出工具,將皇帝的傷口縫合,灑上藥粉,包紮起來。而碧雲,也開始為蕭青寧和白毓貞處理傷口。


    蕭青寧先為皇帝放了一茶盞血,這時候引蠱又流了不少血,失血過多的情況下,臉色不大好。當然,白毓貞也沒好到哪裏去。


    引惡蠱離體,蕭青寧、白毓貞隻是受了些罪,真真慘的,還是容遠。


    在惡蠱離開蕭青寧體內的瞬間,容遠忽覺心口一痛,當惡蠱進入皇帝體內後,他更是不好受。


    皇帝體內嗜血蠱太多,惡蠱進入皇帝體內後,情況並不大好。


    惡蠱情況不好,容遠情況也會不好。


    要知道,當初惡蠱為蕭青寧化解寒冰蛇之毒,變得虛弱,蕭青寧昏睡好些日子,容遠也跟著需要了好些日子。


    這樣的感覺,容遠不要太熟悉,幾乎是有感覺的一時間,他便明白是怎麽迴事了。


    “宋明歌。”容遠咬牙切齒吐出一個名字,而後立即安排人去調查,蕭青寧又出什麽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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