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五這日,參選榴花仙子的姑娘們早早帶了自己的榴花來到東大街,從負責登記的人手裏領取木牌,寫上編號,帶自己帶來的榴花放置站在長街中間,等著人們品鑒、評選。


    府衙的人,用紅綢拉起隔離帶,除了負責這次盛會的人,各處前來湊熱鬧的人,不得越過紅綢。


    越來越多的榴花出現在紅綢隔離帶中,也越來越多的人來到這裏,看著各有姿態的榴花盆景,送上一聲聲讚美。


    蕭青寧第一次來玉方城,第一次看見這般多的、千奇百怪的榴花盆景,忍不住嘖嘖稱奇,“榴花還能這樣形態不一,各有特點,不比那些名花遜色。”


    看過這樣一場榴花盛會,其他地方的榴花,恐難再入眼。


    有這感受的,不止蕭青寧一人,但凡第一次這時候來到玉方城的人,基本都有這樣的感受。甚至有書生、才子詩興大發,當場留下佳句。


    這些榴花,從街頭往街尾排列,蕭青寧也從街頭往街尾去,走走停停。遇著叫人眼前一亮的,便多停一會,看見尋常一些的,便走得快一些。


    走過大半條街時,蕭青寧才見著石清的,放眼過去,蕭青寧瞧見一株最漂亮的,直覺告訴她,那就是石清的,也是她見過的這些榴花中最好看的。


    蕭青寧和慕沉走在一起,實在耀眼,石清也看見了他們,隻是他們一個在左側,一個在右側,中間被隔了去,隻能遠遠打個招唿。石清指著自己的榴花,無聲問蕭青寧,她的榴花,是不是最好的。


    蕭青寧笑了笑,衝她豎起大拇指。


    得到蕭青寧的肯定,石清忽然笑了,迷了不少人的眼。


    街邊一處酒館上,祝禹吩咐身邊之人,“去打聽看看,那是哪家姑娘?”


    “哥哥這是心動了。”祝禹對麵,祝齊兒打趣。


    祝禹挑眉,“是又如何。”


    “不如何,隻是哥哥要等上一年才能叫人去提親,而屆時,去那姑娘家提親的人家,不會少。”祝齊兒給自家哥哥潑冷水。


    祝禹:“你就知道她能當選今年的榴花仙子?”


    “哥哥何必明知故問,隻問哥哥,她那株榴花,比之我去年那株,如何?”祝齊兒問道。


    祝禹沒立即迴答,而是將視線落在石清帶來的那盆榴花上,過了一會兒後,吐出兩字,“更甚。”


    原來,這祝齊兒便是去年榴花盛會選出的榴花仙子,石清的花兒能得這麽一個評價,可見有多好。


    祝齊兒朝祝禹擠擠眼睛,“我看那姑娘腳上似乎有傷,哥哥抓緊機會哦,時間差不多了,我便不陪哥哥了。”


    祝齊兒說完這話,起身離開。


    祝禹一開始沒反應過來自家妹妹的意思,依舊坐在那裏喝酒,又過了一會,他後知後覺想起什麽,臉上浮現焦急之色,直接從二樓躍下,憑輕功落到了對麵。


    祝禹露出這麽一手,旁邊之人忍不住為他喝彩。祝齊兒剛出酒樓,看見自家哥哥迫不及待的想要接近石清,不知道說什麽好,”我這哥哥,算是栽了吧。”然而,看到石清那盆榴花,又覺著自家哥哥栽了也沒什麽不好。她喜歡花花草草,遇上這麽一個能把榴花養的這般好的人,迫不及待的想和她交流經驗。


    祝齊兒暗暗告訴自己,以後有的是機會,不急這一時,便往東大街街頭去。


    蕭青寧和石清打過招唿後,也沒多逗留,繼續往街尾去,也就沒看見這麽一出。見過石清的榴花,再看其他的,便覺得沒多少看頭,蕭青寧腳下走快了些。


    一個多時辰,蕭青寧從街頭走到街尾,將這裏的榴花看了遍,而後和慕沉穿過小巷,避開這邊的熱鬧。


    這日,若說東大街擺滿了榴花,那隔壁的街上,便擺滿了小攤,賣什麽的都有。早些時候,東大街熱鬧,等東大街的熱鬧結束了,便是這邊最熱鬧。


    蕭青寧前日逛過小攤,這時候,沒多少興趣,早早和慕沉去了位於東大街街頭的酒樓,在這裏,能看到榴花盛會的評選的結果。


    石清的榴花太出色,早早被選出來,送到了街頭築起的高台上,等著最後的評選。


    蕭青寧在包間中,看見石清和人擠在樓下,讓碧雲下去,請他們上來。


    看見蕭青寧,石清很高興,“君夫人,你們不多玩會兒?”


    “看得差不多了,便來這裏等著,看你如何當選呀。”蕭青寧打趣。


    石清紅了臉,有些局促,當著蕭青寧的麵,她能放大話,但這裏還有其他人呢。


    蕭青寧看她這般,換了話題,問她,“這位公子是什麽人,你也不為我們介紹介紹。”


    “這是祝公子,先前幫了我一迴,是個好人。”石清說道。


    被說是好人的祝禹,黑了臉。


    他並不是什麽好人,而且心懷不軌。


    蕭青寧將兩人的反應看在眼裏,樂了,心想,也就石清傻傻的以為這是個好人了。


    慕沉讓兩人坐下,介紹自己道,“原來是祝公子,在下君六,這是內子。”


    “君公子,君夫人,打擾了。”祝禹朝兩人抱拳。


    祝禹看見慕沉和蕭青寧時,便猜兩人身份不凡,等坐下後,一番交談後,更覺這兩人身份不簡單。祝禹看向石清,琢磨這小丫頭從哪裏認識了這等人物。憑祝禹的本事,早從石清口中,將她的家世摸了個八九不離十。


    祝禹還在猜測慕沉和蕭青寧身份,不想自己先被人捅出了身份。


    臨近午時,陳家兄妹,羅家兄妹也來到了酒樓,這地方,是他們先前就約好的,很快由著小兒引路,來到包間中。


    看見祝禹,陳榮脫口就問,“祝兄,你什麽時候迴來的,不怕祝大人逮著你讀書了?”


    “祝大人?”石清看向祝禹,想他給個解釋,祝禹先前對她說的,家中經商,小有薄產。


    祝禹:“……”掉馬來的太快,他還有救嗎?


    兄弟,你坑我啊。


    陳榮看祝禹神色,很奇怪,追問,“不至於吧,你現在這麽膽小,這就被嚇到了,還是說郡守大人又摧殘你了?”


    “郡守?”石清想起來了,玉方城中就有一位祝大人。


    如果眼神能殺人,祝禹絕對先殺死陳榮再說。


    “石姑娘,你聽我解釋,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祝禹一句話沒能說完,在石清憤怒的眼神中沒了聲音。


    石清:“祝公子不用解釋,石清明白的。”


    祝禹:“……”不,你不明白的。


    這個時候,陳榮要再不知道自己闖禍了,就是蠢貨了。可是話已出口,收不迴來了。


    “君夫人,我先下去準備。”石清和蕭青寧說了一聲,離開了包間。


    祝禹想去追,最終還是放棄了。


    陳榮:“不去追?”


    “這時候,我說什麽,她都不會信的。”祝禹很有自知之明。


    陳榮愧疚,將他們是如何認識石清的,說與他聽,同時提醒自個好兄弟,“石姑娘這些年不容易,你還是多想想。”


    也是這時候,祝禹才明白,為何先前石清說起自己家人時,眼裏會露出迷惘。祝禹顧不及其他,對著幾人抱拳,說了一聲抱歉,去尋石清。


    祝禹和石清如何,蕭青寧不會多問,隻不過,“這位祝公子,是個什麽樣的人?”


    陳榮:“他呀,有才華有能力,但一心想著逍遙,祝大人為此,沒少頭疼。我估摸著,要不是今年春闈結束了,他還不會迴來呢。”


    蕭青寧和慕沉先前就覺得祝禹不簡單,如今再聽陳榮這麽一說,更覺這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這樣的人物,讓他逍遙,實在有些可惜。


    蕭青寧和慕沉對視一眼,明白了對方的打算。


    有能力的人,多一個,是一個。


    涼州如今缺人啊。


    跟在石清身邊的祝禹,忽覺背後一涼,總覺得被什麽人盯上了。


    祝禹抬頭望了望酒樓,尋思著,不會吧。


    但想想陳榮、羅封他們麵對那位君公子時的態度,忽然真相了。


    聽聞景王殿下、景王妃都是風華無雙之人,而這兩人前些日子離開了賀城,在涼州遊玩。


    祝禹再看石清,心想,這丫頭,怕是至今還不知道那兩人的身份吧。


    祝禹、石清今後如何,現在暫且不說。


    午時過後,築起的高台上共擺起了十盆榴花,它們的主人,也被請上高台,今年的榴花仙子,將從這十人中選出。


    石清不出意外的被選為榴花仙子,被祝齊兒帶著離開,去改裝。之後,便是被人簇擁著,坐在用榴花紮滿的轎攆上,前往城外榴花娘娘廟。


    酒樓上,陳紫芸很為石清高興,“石姑娘總算得償所願了,咱們也去湊個熱鬧。”


    幾人都為石清高興,說走就走。


    不過,幾人還沒走出包間,夜一忽然出現,遞給慕沉一份密信。


    慕沉看完,沉了臉色,蕭青寧在他身旁,也看到了密信上的內容,同樣的沉了臉。


    陳榮幾人看兩人忽然變色,不用想也知道出事。


    “榴花娘娘廟我們不去了,你們見了石姑娘,替我向她道一聲恭喜。”蕭青寧說道。


    陳榮幾人不敢問發生了什麽事,隻能看著蕭青寧和慕沉匆匆離開。


    “我們要跟上去嗎?”陳紫芸呆呆問。


    陳榮敲了敲她腦袋,“你想多了。”就他們,跟上去能有什麽用,如果有用,憑他對君六的了解,是不可能瞞著他們的,那人,骨子裏可黑了,能累死一個是一個。陳榮想起祝禹,有些不地道的笑了。


    確實如陳榮所想,夜一送來的密信中,說的事情他們幫不上什麽忙。


    京中,四皇子和那雲雅公主給了所有人一個大驚雷。


    先是四皇子妃病逝,四皇子懇求皇帝允許他為王妃風風光光下葬,而後在四皇子妃的葬禮上,七皇子欲對那雲雅公主不軌,以此求得與戎狄聯姻。不過,七皇子的計劃沒能成功,反而是四皇子為救那雲雅公主,與那雲雅公主有了肌膚之親。再然後,四皇子向皇帝請罪,同時提出迎娶那雲雅公主,戎狄那邊同意公主與四皇子聯姻,但因四皇子妃剛剛病逝,要求等四皇子為四皇子妃守孝一年,再行大婚之禮,如今隻做賜婚。


    大豐、戎狄和親人選定了,唿延赫即刻向皇帝請辭,想去賀城玩幾日,如今已出了京城,一路北上。


    四皇子與那雲雅定下婚約,皇帝解禁四皇子,如今京城一團亂呢。


    按著密信上說的,唿延赫不日便到賀城,蕭青寧和慕沉現在迴去,等迴到賀城,唿延赫說不定也到了。


    蕭青寧和慕沉沒迴宅子,直接出了玉方城,等夜一追來。


    石清被祝齊兒帶去改裝,祝禹打算先到榴花娘娘廟,屆時再尋機會和石清說話。想著自己不招石清待見,祝禹打算與陳榮他們同行。


    祝禹還沒走到酒樓,便見慕沉和蕭青寧急匆匆離開,心下狐疑,忍不住想出了什麽事情。


    猜到兩人身份,祝禹一時五味雜陳。


    祝禹想了想,還是進了酒樓,去了先前的包間,打算找陳榮要個準信兒。


    祝禹過來時,陳榮幾人正走到包間口。


    看見祝禹,陳榮有些心虛,“祝兄有什麽事?”


    “也沒什麽事,隻是有點事情向陳兄請教。”祝禹說著,進了包間,關上門。


    陳榮:“祝兄想知道什麽?”


    “君公子可是那人?”祝禹朝著賀城方向,恭敬一禮。


    陳榮早就猜到祝禹會覺察出慕沉、蕭青寧身份,這會兒也不隱瞞,隻道,“祝兄覺著,那般兩人,除了賀城那兩位,還能是誰,君公子對祝兄多有欣賞呢?”


    “我——”祝禹突然不知道說什麽。


    陳榮拍拍他肩膀,“我知道你有心結,不想入官場,隻是憑祝兄之才,不入官場,可真的甘心。”


    當然不甘心,隻是……祝禹握緊了拳頭。


    陳榮:“祝兄若當真不想,隻怕要出去避避風頭,君公子行事不拘一格,被他看重,是幸運,也是不幸。”說起這個,陳榮想抹一把心酸淚。


    祝禹:“容我想想,這會兒,咱們還是先去榴花娘娘廟吧,石姑娘當選榴花仙子,咱們去送上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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