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青寧迴到驛館,平華縣縣令殷勤地迎了過來,瞧著等了有一會兒了。


    “下官拜見王妃娘娘。”平華縣縣令扯著笑臉,希望能在蕭青寧麵前留個好印象,不受積雲鎮的事情影響。


    也是縣令想多了,積雲關隸屬平華縣,但因其為邊關,有大軍駐守,積雲關的事情,實為軍中之事,和平華縣沒多大幹係的。若真要追究平華縣的責任,最多也隻是一個失職之責,不會抄家滅族的。


    顯然,蕭青寧的腦迴路和平華縣縣令不在一起,蕭青寧覺著無甚大礙的失職之責,在平華縣縣令眼裏,是很嚴重的事情。站在平華縣縣令的角度考慮問題,也不能說他小題大做,畢竟這關係到他三年一次的考評,以及能不能調任其他地方。同為縣令,富庶地方的縣令和貧瘠之地的縣令,天差地別。


    蕭青寧問:“林縣令不忙嗎?”


    “不忙、不——”林縣令瞧著蕭青寧似笑非笑,忽然意識到什麽,連忙改口,“忙的,忙的,平華縣境內出了這樣的事情,下官深感自責,定要揪出賊手,還積雲關一個安寧。”


    蕭青寧:“林縣令大忙人,本王妃不耽擱大人為民勞心勞力,大人隻管去吧,本王妃這裏不需要大人。”


    蕭青寧這樣說,林縣令隻能離開,“下官告退。”


    林縣令離開後,碧溪忍不住吐槽,“他有那心思討好主子,不如多為百姓做點實事,政績也就出來了。”


    蕭青寧沒有接話,有些人,為官是為民,這樣的人,自會想著做出一番政績,一步步高升。而有些人,做官是為自己,這樣的人,多會為自己謀劃,少為百姓做事,要他們做一番漂亮的政績出來,便有些為難人了。這天下間,林縣令這樣的人不少,朝廷也管不了那麽多。


    碧溪也隻是順嘴一說,迴屋後,立刻問起蕭青寧在外麵的安排。


    “主子,那賣切糕的老人家,可是有什麽不同?”碧溪想不明白一個老人家,有什麽值得蕭青寧在意的,還專門吩咐她,安排人到李老漢身邊,保護他。


    蕭青寧:“那老人家在積雲鎮多年,認識的人多,知道的事情也多,再加之極有眼力,等明兒他來驛館,我們找機會,避開耳目,與他隨便聊聊,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就算沒有收獲,於我們而言,也沒什麽損失。”


    “原來如此。”碧溪點點頭,表示知道該怎麽做了,她們初來積雲鎮,也不知暗中被多少人盯著,一切行事,謹慎為好。


    這夜,蕭青寧在驛館歇息,沒被什麽事情打擾到,可以說是一夜好眠,而有些人,便是徹夜難眠了,其中,以全冠隆為最。


    全冠隆在書房走來走去,“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些人會是成王餘孽,若早知道那些人的身份,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幫著他們的,隻可惜東窗事發,他再後悔,也迴不到當初。而憑他這些年幫著那些人隱瞞鶴雲山鐵礦、掩護他們出關,就算他長了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一旦被人查到他頭上,他便是成王餘孽,下一個宋全義。


    “將軍,要早做打算啊。”一人提醒全冠隆。


    全冠隆:“明先生,我該如何早做打算,鶴雲山、積雲關事情敗露,方起中死的不明不白,我怕我會是下一個方起中,被滅口。”全冠隆怕死,怕失去現在擁有的一切,偏眼下麵臨的事情,叫他看不到一條生路。


    這位明先生,是個有成算的,被全冠隆救了一命,便一直留在全冠隆身邊,為他出謀劃策。當初鶴雲山的事情,明先生有事不在全冠隆身邊,等他迴來,一切成定局,全冠隆上了賊船,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一開始的時候,全冠隆和明先生都隻當那些上去謀算鐵礦,誰會想到,他們膽子那般大,竟做私造兵器之事,等他們漸漸發現私造兵器之事,更是沒有迴頭的餘地。


    如今得知那些人是成王餘黨,兩人可算明白那些人膽子為何那般大了,蓋因從一開始,他們就是衝著造反去的。


    明先生:“去積雲關。”


    “去積雲關?”全冠隆差點驚叫,“我這時候去積雲關,不是自尋死路。”不知為何,全冠隆有種預感,景王殿下那裏,用不了多久就能查到他頭上,他這時候不想辦法摘清自己,再耽擱,便沒機會了。再有,方起中在積雲關被人殺死,不管動手的是什麽人,他們肯定不會放過他,去積雲關,無異於自投羅網。


    明先生:“成王餘黨曾在京城與景王殿下交過手,當初李文岸之死、清平縣貪汙案、隨州案、宋全義叛敵等,都與成王餘黨有關係,也都與景王殿下有牽扯,而如今,景王殿下封地涼州,又扯出積雲關之事,不出意外,景王殿下留在涼州,與成王餘黨有關係。他們想殺之人,景王殿下那裏,定是要極力保護的。”


    明先生這樣直白說來,全冠隆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隻不過,“就算那樣,得一時保命,等景王殿下找到證據,我也不會有好下場。”全冠隆不止想活著,還想風風光光的活著,如今,他已經不敢肖想西北大將軍之職,如當初的宋全義那般手握重權,但是,他也不能忍受自己變得一無所有,那樣與死,又有何異。


    “將軍莫不是忘了四小姐。”明先生提醒。


    全冠隆:“與她有何幹係?”


    明先生:“將軍不是一直懷疑四小姐聽到了不該聽到的話,如今四小姐就在景王府中,將軍以為,她會什麽都沒有說嗎,不然,徐姨娘如何會失蹤。”言外之意,便是全冠隆做的事情,其實已經暴露了。


    全冠隆沉默,沒有說話。


    明先生:“將軍可以帶上四小姐,一起去積雲關,尋求景王殿下庇護的同時,給自己尋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可是……”全冠隆糾結。


    明先生打斷他的話,“將軍,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若是命都沒了,又如何談權勢在天,富貴榮華。”


    明先生話落,屋裏陷入一片死寂。


    全冠隆遲遲拿不到主意,不知道自己該怎麽選,怎麽做。


    明先生看他有所動搖,再加一把火,“將軍隻是被賊人蒙蔽,並不想與成王餘孽勾結,還是將軍想學宋全義。”


    “怎麽可能。”全冠隆反駁,叛國之事,他從未敢想,最多的,也隻是耍點心機手段,為自己謀奪更多利益罷了。


    明先生隻看著全冠隆,不再多話。


    全冠隆握緊拳頭,“再讓我想想。”


    是投誠,還是與朝廷為敵。


    與此同時,積雲山中,閻一斷了一臂,雖保住了命,但短時間裏,身體無法恢複,武功也會因少了一條手臂大打折扣。閻一不敢去有人的地方,隻能藏在山裏,不叫人發現。


    狹小的山洞裏,閻一不敢生火,聽見洞外有動靜,右手中三枚暗器蓄勢待發。


    “是我。”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叫閻一放下戒備,隻不過手中暗器並沒有收迴。


    閻二鑽入山洞,吹亮火折子,借著微弱光芒打量閻一,而後說道,“我還是第一迴見你這麽狼狽。”閻一此前不是沒有受過比這還重的傷,但那些傷都是可以養好的,而如今,斷了一條胳膊,是怎麽也接不迴去了。


    閻一:“你怎麽來了?”


    “當然是樓主讓我來的。”閻二話裏透著幸災樂禍,“你這次的任務,完成的很失敗,樓主很不高興呢,要不是念著你的苦勞,可沒人會管你的死活。”


    聞言,閻一眼底劃過一抹不自然,問閻二,“樓主來了積雲關?”


    “不清楚。”閻二迴答,“樓主行蹤成謎,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裏,樓主讓我給你帶話,還沒死就滾迴去,剩下的事情,由我接手了,不用你再插手。因著你的失誤,樓主不得不改變先前計劃,你之前安排的事情,都取消,那些人還不能死。”


    用容遠的話來說,他這個時候殺人滅口,就是給蕭青寧、慕沉提供線索。然而,選擇中斷先前的計劃,於容遠而言,也是為難,誰知道那些先前在死亡名單上的人,會不會因為方起中之死以及蕭青寧傳出來的消息,而選擇出賣他。可謂是動亦難,不動亦難,隻能兩害相較取其輕。


    閻一將一份名單交給閻二,閻二臉上露出笑容,掏出一瓶傷藥給閻一,同時說道,“你沒把握住的機會,我不會再讓你有機會爬起來。”說完這話,閻二得意離開。


    閻一看著他離開山洞,狹小的地方又一片漆黑,忍不住捏緊右手,小巧的藥瓶在他手裏被捏碎,細碎瓷片劃破他掌心肌膚。


    “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幾時。”閻一發狠說道。閻殺樓裏,他是最了解容遠性子的人,閻二那般性子,得意之下,在容遠那裏,得不了好的。


    一時之間,西北處處暗潮湧動,危機四伏。


    翌日一早,李老漢找到驛館,開始忙活做切糕。李老漢祖傳切糕製法,需要耗費的時間長,導致了李老漢需要早早準備,而要到臨近傍晚之時,才能讓切糕出爐。李老漢來到驛館,蕭青寧沒親自去見他,而是讓碧溪帶著昨日她寫下的一些問題,去打探一二。


    李老漢活了幾十年,看過的事情太多,有些事情,蕭青寧那兒沒明說,他也能隱隱感覺到幾分不同尋常。碧溪拐著彎打探消息,李老漢隻當聽不知道,而將自己知道的一些情況,告訴碧溪。


    從李老漢那裏,碧溪得到不少信息。


    離開廚房時,碧溪叮囑李老漢,“你隻是來做切糕的。”


    “姑娘說的什麽話,小老頭也隻會做切糕。”李老漢笑嗬嗬說道。


    碧溪從李老漢略顯渾濁的眼裏,看到老者的智慧,不再多說什麽,迴屋去見蕭青寧。李老漢看著碧溪離開,一邊做切糕,一邊暗暗歎氣,心想,積雲關什麽時候才能恢複以往的平靜呀。


    估摸著是三四年前,來到積雲關的外鄉人多了不少,他們停留的時間並不長,來來往往的,或許都還沒人發現周圍來了陌生人,他們便離開,換了另外的人來。李老漢記性好,一些人來過積雲鎮,離開又再迴來,他隱隱有些印象。


    有些事情,重複幾次之後,李老漢心裏也會有疑惑,若不是那人是蕭青寧,李老漢是不會多說一字的。李老漢不知道蕭青寧的本事,但他知道慕沉趕走了戎狄人,知道他們是一夥的,蕭青寧知道,也就意味著慕沉知道了。


    屋裏,蕭青寧聽完碧溪說的,有種意料之中的感覺。在李老漢說的事兒裏,積雲鎮西街胡同,重複出現了好多次,蕭青寧打算去看一看。


    積雲鎮西街胡同,是個混亂地方,在這裏,聚集著不少乞丐、混混,還藏著黑賭坊、黑市,可以說是滋生一切黑暗的地方。碧溪得知蕭青寧要去那裏看看,想也不想就拒絕,“主子,要是讓其他人知道你去了那裏,我會被他們扒皮的。”最最重要的,殿下不會放過他的。


    “不會的,我幫著你。”蕭青寧說。


    碧溪使勁搖頭,“不行,那樣的地方,主子過去,隻會引人注目。”


    “我們換身裝扮去。”蕭青寧提議。


    碧溪依舊堅持,“我去打探,主子等我消息就是了。”


    因為碧溪堅持,蕭青寧不得不放棄親自去一趟西街胡同的打算,隻能叮囑碧溪幾句,叫她注意一些地方。


    碧溪離開後,藏劍從暗處走到明處,守在蕭青寧身旁。


    蕭青寧不去西街胡同,也不會閑著,她出了驛館,往南邊去。李老漢口裏,出了西街胡同,出現最多的,便是位於鎮子南邊的一家酒樓。


    陳記酒樓裏裏人來人往,見到的人最多,聽到的消息也不少。


    李老漢給了蕭青寧不少線索,就是不知陳記酒樓裏,能有多少收獲,蕭青寧很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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