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沉迴到雲華軒時,定安侯和齊裕等了有一會兒,定安侯此前沒和慕沉有交集,從日影口中得知慕沉去了隔壁南陽郡主府,對慕沉的第一印象先差了許多,認為慕沉太重兒女私情,無法擔起皇帝給的重擔。


    齊裕:“父親多看看再下結論,六殿下不會叫人失望的。”


    齊裕心中有猜測,對慕沉很是看好。


    定安侯看重齊裕,聽聞他這樣說,對慕沉又多了幾分好奇,他倒要看看六殿下有何能耐,能叫他這個不將尋常人看在眼裏的兒子刮目相看。


    慕沉迴來,看見定安侯和齊裕,也不廢話,直接說起正事,“定安侯,齊統領,久候了,這邊走。”


    慕沉帶著兩人去了密室。


    三人在密室談了一個時辰,定安侯離開時,臉上滿是欣慰,不用想都知道慕沉的表現讓他很滿意。齊裕有話和慕沉單獨說,慢著定安侯幾步離開密室。


    齊裕:“如今看來,六殿下便是當日在官道上救下南陽郡主的應言公子。”


    慕沉含笑點頭,“齊世子好記性。”


    齊裕苦笑,哪是他好記性,分明是應言出現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叫他掛心罷了。


    “若有機會,期待與殿下交手。”齊裕望著慕沉,心底升起戰意。


    慕沉笑著應下了。


    “告辭。”齊裕離開。


    父子倆離開六皇子府,迴定安侯府前路過南陽郡主,定安侯忍不住感慨,“賀樓教出這麽一個後輩,也算後繼有人了。”慕沉的兵法謀略,讓定安侯生出一種錯覺,仿佛成國公還活著一般,他們也還都是二十來歲的年紀。定安侯與成國公,是知己,是好友,隻是因著兩人的身份,這份情誼不敢擺在台麵上罷了。


    齊裕知道自個父親被六皇子勾起了往事,這時候隻靜靜聽定安侯說話,而不插嘴。定安侯也不是多愁善感之人,說了這麽一句,不再難過,大步迴定安侯去。


    另一邊,蕭青寧送慕沉離開望月樓後,叫來了碧雲、碧溪和白蘭,忙活了起來。


    小半個時辰後,白蘭看不下去,“我的好主子,這些事兒不忙這麽一會兒,六殿下大禮後才離開,這會兒啊,您隻好好休息,明兒一早,做最漂亮的新嫁娘,其他的事兒,我們會看著辦的。”


    被白蘭這麽一說,蕭青寧忍不住扶額,“我魔障了。”


    她現在安排的這些事情,都可以等天亮再說,現在安排再多,也沒什麽用處。


    碧雲:“主子哪是魔障了,分明是放不下六殿下,主子寬心,白芷和阿武不是去了邊關,邊關出了如此大事,八百裏急報到了京城,想來他們傳來的消息,也差不多該到了。主子現在隻管好好睡一覺,有什麽事兒,等天亮了再說。”


    蕭青寧被幾人哄著躺到床上,碧雲擔心她想著事情睡不安穩,找出了安神香點上。


    聞著安神香,不多會兒,蕭青寧沉沉睡去。


    而這時候,距離天亮也隻剩三個多時辰。


    蕭青寧一夜好眠,次日一早兒,還是碧雲進來喚她醒來。蕭青寧睜開眼睛,懵了一下,而後問碧雲,“白芷那邊可有消息了?”


    碧雲就知道蕭青寧記掛西北的事情,進來時就帶上了信,蕭青寧一問起,就從懷裏摸出信遞到她手裏,“一個多時辰前送來的,主子放心,西北的情況,沒我們想的那麽遭。”


    白芷的信,比邊關急報晚著些時候才送出來,邊關送來的急報,更多是描述西北麵臨的處境、難處,白芷、阿武潛伏在宋全義身邊,送來的消息,更多的是關於宋全義的。宋全義匆忙反了,準備並不是很充分,要不是有戎狄配合,西北不至於那般艱難。而白芷傳來的信中,提到宋全義和戎狄的關係,似乎不是大好。


    蕭青寧深唿一口氣,將信遞給碧雲,讓她給慕沉送去。


    白芷能送來消息,慕沉的人也送來了消息,有相同的,也有不同的。


    不管邊關如何,在接下來的半天裏,於兩人最重要的,還是大婚的事兒。蕭青寧讓碧雲去送信後,便喚人進來,沐浴、更衣、梳妝……


    先前是梅初、竹心幫著蕭青寧試嫁衣,這會兒也是兩人幫著蕭青寧著衣。嫁衣繁瑣,梅初和竹心先前試過,這時候也出不了亂子。


    榮升長公主幾人昨夜就住在望月樓,也早早起來收拾,蕭青寧這邊剛穿好嫁衣,她們就過來了。幾人先前有見過蕭青寧的嫁衣,那時候就覺著這嫁衣好看,如今被蕭青寧穿在身上,整體的感覺就更好了。俗話說人靠衣裳馬靠鞍,但好的衣裳,又何嚐不需要那個人才能撐起來。


    “好、好——”榮升長公主連說兩個好字,拉著蕭青寧坐到梳妝台前,喚來喜娘為她梳發。若賀莞還活著,三梳發時,當由賀莞出麵,再不然,就是蕭青寧的長輩親眷出麵。然而,蕭家那些人來,找不出個合適的,加之蕭青寧被封郡主,已屬宗室,這份差事,便落到了皇室宗族永老王妃的頭上。


    永老王妃算著時間來的,榮升長公主聽說她來了,親自到屋外接她入內,至於蕭青寧,今兒她是新嫁娘,這些事兒不用她操心。


    永老王妃給蕭青寧梳發時,一邊梳一般感慨,“好般麗人兒,往後了,也是一家人兒,有空兒到府上玩兒。”


    蕭青寧自是連連應下。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兒孫滿堂……”聽著這話兒,蕭青寧心頭湧上哀傷,明明不想落淚的人兒,偏濕了眼圈。


    榮升長公主見了,忙叫竹心上前,“好姑娘,今兒是高興的日子,可不興落淚。”榮升長公主自然知道蕭青寧為何濕了眼,但有些話,不能說,隻怕說的越多,越惹蕭青寧傷心。


    竹心拿著帕子,為蕭青寧擦幹眼角。


    蕭青寧也隻是一時觸景生情,被榮升長公主那麽一說,很快緩了心緒,在心底暗暗說道:母親,女兒就要嫁人的,嫁的是您自小看著長大的慕沉,您可以放心了。


    等蕭青寧收拾妥當,已是一個多時辰後,榮升長公主說,“我到外麵看著點去兒。”


    安皖公主和長寧縣主不懂這些事兒,這時候,也隻能陪著蕭青寧說說話兒,解解悶了。


    六皇子和南陽郡主的婚禮,由禮部、宗室負責,什麽時候行什麽禮,都是早早算好了時間,排算好了的,半點兒不能錯。


    捏著時間,喜娘為蕭青寧蓋上紅蓋頭,安皖公主在一旁看著,很為蕭青寧高興,同時在沒人看見的地方,快速掩去一抹落寞。


    “迎親的來了,請新娘出門!”門外,喜娘夠著頭高喊。


    喜帕下,蕭青寧心頭一緊,扶著安皖公主的手不自覺用了勁兒。安皖公主輕聲笑了,“之前也不見你緊張,還能把我和長寧說的沒臉見人,這會兒知道緊張了。”


    蕭青寧唿吸一滯,榮升長公主迴來,正好聽見安皖公主的話兒,白了她一眼,站到蕭青寧另一邊,輕輕拍拍她,說道,“別緊張,都是這麽過來的。”


    榮升長公主的話兒,叫蕭青寧放鬆了幾分,不再那麽緊張了。


    榮升長公主和安皖公主一左一右扶著蕭青寧出門,喜娘在一旁說著出門的吉祥話兒。按著規矩,新娘要到正堂拜別高堂,才能出門。


    正堂裏,賀莞的靈位和畫像早早準備好,至於還活著的靖寧侯,則被略過了。為此,宗室的人沒少頭疼畢竟南陽郡主隻是離開靖寧侯府,而不是靖寧侯死了。隻是蕭青寧堅持,皇帝也向著蕭青寧,有些規矩,改便改了。


    慕沉帶著人,撒了紅包,念了兩首詩,又和阿肆等人動過手,算是完成了“攔門”,來到正堂外候著。


    蕭安洵、蕭安也等人,都在正堂外等候,慕沉一身紅衣,往日被刻意壓製的東西,在這時完完全全展露人前,此前見過慕沉的人,根本無法將眼前之人也不受寵、平平凡凡的六皇子聯係在一起。


    正堂裏放了紅色蒲團,一個喜娘扶著蕭青寧跪下,另有喜娘在旁說道:“新人出門,拜別高堂,拜——”


    蕭青寧俯身叩拜。


    “再拜!三拜——”


    高堂之上,隻有賀莞靈位,沒有靖寧侯,蕭青寧拜的時候,腦子裏浮現賀莞的麵孔,浮現當初陪在賀莞身邊的日子。


    跪拜禮畢,喜娘扶著蕭青寧起來,另一喜娘高喊,“新娘子出門。”


    新娘子出門,腳步沾地,由家中兄長背出去,蕭安洵進來,在蕭青寧麵前半蹲身子,“妹妹,二哥送你出門。”


    蕭安洵往日都稱唿蕭青寧郡主,以示兩人身份之別,將自己和蕭青寧的關係看的明明白白,這會兒,蕭青寧讓他送她出門,蕭安洵也丟了往日那份本分的疏離。


    先前六皇子下聘和南陽郡主曬妝,都叫人好奇等兩人大婚時,會是何等場麵,這會兒,南陽郡主外圍了不少人,都等著看新娘子出門,看看傳出的十裏紅妝是不是那麽迴事兒。隨著蕭青寧出門,嫁妝也跟著出門,六皇子和南陽郡主實在太近了,萬沒有拐個彎就進門的說法,禮部的人早早畫出了路線,按著蕭青寧的嫁妝量,選了幾條街,繞著走一圈。


    “新娘子出門啦……”隨著喜娘的聲音,圍觀的百姓就見蕭安洵背著新娘出來,將人送進花轎。


    將新娘送入花轎,蕭青寧這邊安排的喜娘便沒多少事兒了,而換跟著慕沉過來的禮官主持接下來的事兒。


    “禮樂起。”禮官高喊。


    迎親隊伍浩浩蕩蕩離開,避開六皇子府方向,從另一邊走,繞著幾條街走一圈,而後入六皇子府。兩府挨得近,方便了湊熱鬧的人,走幾步就能去六皇子府前繼續圍觀。


    禮部的人,按著蕭青寧的嫁妝數算了路程,但沒想到南陽郡主的嫁妝是實打實的,然後……重,這就導致了原本計劃的路程不夠,打頭的嫁妝進了六皇子府,還有箱籠沒出南陽郡主府,從另一麵叫人知道了南陽郡主嫁妝很豐厚、很有錢。


    臨近午時,花轎來到六皇子府。


    花轎停下,慕沉翻身下馬,在禮官的引導下,拿起準備好的弓箭射轎門。慕沉力道剛剛好,箭頭微微沒入,不會讓蕭青寧感受到震動。慕沉上前,喜娘掀開較簾,隔著喜帕,蕭青寧看不到什麽,但能感受到慕沉出現在她麵前。


    “阿寧,我來接你。”慕沉探身進花轎,等著蕭青寧動作。


    蕭青寧緩緩張開雙臂,慕沉輕巧將人抱在懷裏,帶她離開花轎。


    蕭青寧不是第一次被慕沉這般抱在懷裏,但這般時候,感受著慕沉的氣息,她還是沒來由的紅了臉,好在有喜帕蓋著,不會叫人發現。


    慕沉抱著蕭青寧在禮官的引導下,跨過馬鞍和火盆,直到進了喜堂,才把人放下。


    六皇子府太大,大門到喜堂的距離並不近,隻不過慕沉習武,抱著蕭青寧再多走一會,也不會覺著累。


    六皇子府上擺了宴席,但來的人,並不多,甚至沒有昨日到南陽郡主的人多。慕沉對這個不在意,也不在乎日後外人如何說。


    喜堂上,是永老王爺主持,而慕沉的高堂,連畫像都沒有。對比三皇子大婚時,皇帝和顧德妃親臨,慕沉的婚禮,又一次驗證了六殿下不得皇帝待見了。這樣的事情,慕沉同樣不在意,而蕭青寧,她都能當靖寧侯死了,自然也不會在意皇帝有沒有出現了。


    喜樂聲聲,蕭青寧手裏被塞了紅綢,紅綢的另一端,連著慕沉。


    禮官:“一拜天地。”


    蕭青寧在新娘的攙扶下,和慕沉走到喜堂門口。


    “拜——”


    蕭青寧和慕沉同時禮拜,此一拜,天地為證。


    “二拜高堂,拜……”


    蕭青寧和慕沉對著空空高堂二拜。


    “夫妻對拜,拜——”禮官高喊。


    兩人麵對麵,同時一拜,此一拜後,便是一生相伴,一世成雙。


    “禮成!”


    喜帕下,蕭青寧勾了嘴角,慕沉亦綻出笑容。


    隱隱的,蕭青寧聽到抽氣聲伴著驚唿,就是看不見,也能猜到一二為何,嘴角裂開的笑容更大了。


    “送入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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