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許歎了口氣。


    這個他又何嚐不知道,隻是……


    就像你拿到一副不好的牌不能直接發脾氣扔牌破罐子破摔一樣,雖然他的形象已經因為之前的隨機應變差到了一定地步,但考慮到他們後續的發展,他肯定不能任由自己的形象就這麽一路壞下去。


    莊許相信,就算自己現在手上拿的是一副爛的不能再爛,連一點換牌的機會都沒有的牌,那自己也能通過自己的努力利用打牌的方式來體現自己的牌品。


    打牌打得再好終究也隻能決定牌局走向,但牌品一旦立住,影響的可就是牌局以外的人生戲局了。


    “大海,”莊許認真,“我想到一個自證清白的辦法了。”


    雖然覺得莊許想出的方法大概率不是什麽自己認同的方法,但此時並沒有什麽其他好辦法的大海除了接話也沒有什麽其他選擇,“什麽辦法?”


    莊許的眼底有亮光劃過:“你忘了我在他們心中的設定了麽?”


    “設定?”大海還是沒能get到莊許的點,“什麽設定?”


    莊許淺淺一笑:“當然是我深愛星傳的這個設定。”


    “深愛星傳?”大海恍然大悟,“不會吧……你不會是想……等等,可是這要怎麽證明?你總不能直接用行動表示你和畢虎龍不可能吧?”


    大海的擔心不無道理。


    這事兒說起來簡單,但想要所有人相信,想要它變成一個在不會讓整個畫麵往一個奇怪方向發展的情況下,能夠讓所有人都眼見為實的事實,確實還是有點困難。


    隻是……


    莊許心下一橫。


    機會常常都是伴隨著挑戰與危險而來的。


    這次的情況雖然有些難辦,但如果把握得當,說不定反而是能讓他徹底打入內部的好機會。


    莊許轉過身子,認真看向畢虎龍,“大虎,對不住了。”


    畢虎龍的小心髒“突”的跳了一下。


    完了,是不是自己背後幹的那些事兒被發現了?


    正當畢虎龍瘋狂想解決辦法的時候,莊許的下一句話直接讓轉速過快的畢虎龍的大腦直接宕機——“大虎,說實話,在我眼裏,你對我的吸引力可能還比不上這位領隊大哥。”


    這句話一出,除了心懷鬼胎直接被過山車式轉折給弄得無法思考的畢虎龍之外,包括星傳在內的所有人都下意識的轉頭看向那位身穿一身筆挺工作服,長得“橫平豎直”的領隊大哥。


    情勢所逼,就連領隊大哥本人都條件反射的低頭觀摩了一下自己。


    當領隊大哥從腳上的方頭硬鞋一路看到自己扣到第一顆扣子,連一絲褶皺都沒有的工作服後,他微微鬆出一口氣——還好,自己今天並沒有什麽異常……


    誒?


    等等。


    如果不是自己出了問題,那——難道?


    領隊大哥猛地抬頭看向莊許:“那個……廣言先生,您……”


    廣言側過身子,含羞帶怯的望著星傳,“吾心匪石,不可轉也。”


    出自地球的話在被用魷魚國翻譯過後,變得有些語意不明。


    除了無法將原有語意表達出來的問題之外,還有因為找不到替代的詞語直接用聲譯的致命bug。


    得益於之前在製作和維護空間時對兔國語言的研究,星傳看著莊許的表現半猜半蒙的得到了正確答案。


    隻是……


    星傳看著周圍那一片懵逼的神情,心裏頭一時有些猶豫自己到底要不要迴應莊許的這一番話。


    就在星傳猶豫不決的時候,從領隊的陣營裏突然傳出一個聲音,“哥們兒,有話能直說麽?咱們雖然都受過塔克國官方用語和世界通用語的培訓,但如果你要說到你們那兒特生僻特古老的語言,那我們理解起來可能還是有點困難。”


    這位兄弟的出現可謂是幫了莊許他們一個大忙。


    有了塔克國古老語言這個理由當做找補,星傳之前的擔憂立馬不複存在。


    沒有了顧慮,星傳立馬就抬手攬住了莊許的腰,迴望莊許的眼神溫柔且堅定,“目之所望,心之所向,此生此世,唯你一人。”


    畢竟是一個土生土長的塔克國人,畢竟是一個從小就接受過各國語言和世界通用語言培訓的精英,星傳的這話無比順暢的就被翻譯成了魷魚國語言。


    之前懵逼的人們在聽到星傳這句迴應後紛紛明白了莊許之前那句話的意思,等逐漸迴過神來的人們慢慢有意識的講這句話和莊許之前那句“吸引力不如領隊”聯係起來後,大家三三倆倆的恍然大悟。


    感歎聲此起彼伏的從人群中傳出。


    “哦,原來是這個意思……”


    “是啊,那可能他讓那小姑娘幫忙的時候就真沒想那麽多吧……”


    ……


    就在莊許剛覺得事情進展有些過於順利的時候,從人群中突然傳出一個很尖利的聲音,“說要人小姑娘看尾椎骨的是你,說人小姑娘對你來說沒有吸引力的也是你,怎麽著?合著就你一張嘴就直接把人小姑娘弄得裏外不是人了是吧?那是不是以後但凡有類似的事情發生,施害者都隻要說一句受害者對自己來說一點吸引力都沒就能直接免罪啊?”


    來了來了。


    大概是之前受的挫折太多,直到聽到這一聲反駁莊許才覺得內心終於定了下來。


    這才對嘛……


    安下心來的莊許迅速反駁:“誒兄弟,您這話說得就有些過分了吧,先不說我幹的事情到底能不能和犯罪這兩字扯上關係,就先說你拋開我尾椎骨受傷這一客觀事實不提,模糊焦點將大家注意力全部引到看我尾椎骨這事兒上來看……”莊許笑著借著星傳的支撐站起身來,探頭向領隊那頭的隊伍中看去,“兄弟,出來吧,我覺得咱們倆之間應該還有的聊。”


    在有了前麵鋪墊的情況下,反擊十分有力的莊許現在所說的話就像是在把那人按在地上摩擦。


    莊許耐心的等了一會兒,對方人群裏卻並沒有半點動靜。


    作為一個領隊,就算他的心裏已經有了一個偏向,但為了表達他本人的大公無私公正不阿,他必須還是要給出一個對雙方來說都能夠接受的解決方案。


    就這麽什麽也不查證什麽也不管的直接把自己這方的兄弟按照對方的意思交出去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但如果對方真的在理,那自己肯定也不能硬生生地包庇。


    兩相權衡,眼前不停摁著自己後|腰的莊許給了領隊靈感。


    “要不這樣吧……”領隊上前一步,“廣言先生,您看這樣行不行,剛好我們隊裏有兩個醫術還行的,我讓他們來給您檢查一下您的尾椎骨,如果您說的確實屬實,那我一定把我隊裏這說話不過腦子的雙手送上任您處置,但如果……”


    接下來的話領隊就沒說了,但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他願意真的就因為這件事把自己兄弟交出去一是因為之前自己這邊確實把事情鬧得有點大有點難以收場,二則是因為莊許他們在啁蟬將軍心中的地位和他們現在的重要程度。


    作為一個領隊,能夠主動交人,主動說出任憑處置,已經是他所能做出來的最大讓步。在這種情況下,如果莊許要是拒絕了這個方案,那他之前所說的一切努力就很有可能白費。


    可就算是真的交人,在領隊已經把事情定性為是說錯話的情況下,莊許其實也不太好真的對那人怎麽樣。


    所以,領隊這麽做其實是在給雙方鋪台階下。


    對於他們那邊,他利用語言上的藝術暗暗保下了自己的人,而對於莊許這邊,他給了莊許一個自證清白的最好辦法。


    但這一切的前提都在於,莊許所說的尾椎骨受傷確實能夠被檢測出來。


    同樣的情況,如果換了星傳或者他們這裏的任何一個人,那事情可能就此陷入僵局。


    但問題是,剛剛好就是莊許,剛剛好就是能夠隨時改設定,同時擁有流矢刺和釉矽石雙bug的莊許。


    這麽一樁小事對他來說,簡直再簡單不過。


    “行。”莊許點頭,“要我接受檢查沒問題,但為了防止剛才的錯誤再出,我要求在檢查的時候,所有的異性全部到門外等待。”


    “這是當然。”


    其實莊許這句話一出,之前本來就已經有所偏向的領隊已經完全相信了莊許。


    深知自己這方理虧的領隊不僅答應得十分爽快,甚至還主動請求說隻留那兩個負責檢查莊許的人在屋內,其他人全部到屋外等候檢查結果。


    這個建議當然是再好不過。


    畢竟,即使莊許不覺得就一個尾椎骨有什麽好遮遮掩掩的,但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扒褲子總還是件有點需要做心理建設的事情。


    等房間裏的人散得差不多後,兩身高差不多的小夥子剩在了屋內。


    這兩人雖然身高體型都差不多,但腦袋的形狀特別的不一樣。


    幾乎是在看清楚這兩人的第一瞬間,莊許的腦海裏就想到了那首經典兒歌——“爸爸的頭小手兒很大,兒子的頭大手兒很小……”


    順其自然的,莊許立馬就低頭看向了這兩人的手。


    好吧……


    確認完這兩人手的莊許衝兩人笑笑,一幅任由檢查的乖乖模樣。


    看著這兩人一步步向自己走來,莊許的內心裏隻有平平淡淡的一句——動畫片果然隻能是動畫片,就算頭出現了高仿版,但手還是沒有辦法完美複刻。


    那兩人看起來十分麵善,他們手上的動作幹淨利索,半點沒有讓莊許感到不適。


    等莊許感覺檢查都已經完成,自己的衣服正在被往上拉的時候,檢查人員之一——小腦袋突然低下身子衝莊許笑了一下。


    接著,在莊許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小腦袋當著莊許的麵抬頭看向大腦袋,聲音輕佻,“乖,快叫爸爸~”


    大腦袋無奈一笑,兩手一擺,“去你的。”


    一時間,莊許有些迷惑這兩人到底是在借機向自己傳達信息還是隻是在單純的互相調侃。


    實際上,之前莊許說那句“吾心匪石”時是有兩個目的的,主要目的當然是為了洗脫自己的嫌疑,但次要目的卻是為了勾出這裏頭他們的接應小夥伴。


    對兩國語言的差異有著清晰認知的莊許完全明白,即使自己的這句話被翻譯毀得麵目全非,但隻要對方是兔國人,那他就一定能get到自己的點。


    說實在的,這個試探方法的好處就在於,就算試探失敗也不會存在任何的危險性。


    因為,隻要是兔國人,那不論是出於家國情懷還是出於生存,他們都隻可能站在星救會這邊。


    畢竟,除了星救會之外,兔國對於其他任何國家來說都太過渺小,太過沒有合作必要。


    除了一個想讓所有國家試圖徹底攻陷地球的“死者生,生者死”之外,從渺小的地球的一個他們可能連名字都不屑於知道的兔國的人員,實在不可能會成為其他幫派的合作夥伴。


    有了這個前提,無論這裏頭的臥底是不是兔國人,莊許的這個試探都絕無半點風險。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莊許對於隻通過這一下就釣出同伴來其實並不抱太大期望。


    畢竟,星救會裏頭並不全是他們兔國人。


    雖然心裏早已做好準備,但就在剛才,就小腦袋剛剛那一笑,莊許突然覺得,難不成,還真就讓自己給碰上了?


    難道這兩人是在借機cue大頭兒子和小頭爸爸這個點?


    誒,不對啊……


    這兩人是怎麽確定自己一定也想到了這個點的?


    難道剛剛自己觀察完他倆的頭就去看他倆手的事被他倆注意到了?


    正在糾結的莊許突然感覺眼前一黑,定睛一看,那兩人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蹲在了他麵前。


    兩腦袋一大一小一高一低,愣是把他頭頂的光擋了個嚴嚴實實。


    小腦袋笑著舉起自己的手:“哎呀,你說我腦袋這麽小就算了,怎麽這手也這麽小呢?”


    這話說的莊許眼前一亮,難道,他是在……


    還不等莊許得出結論,旁邊的大腦袋也跟著伸出雙手,“嗨,那要按你這邏輯,我這麽大的腦袋是不是就該直接沒手啊?”


    莊許的腦子飛速轉動。


    怎麽辦?


    自己這個時候到底該說些什麽來迴應這兩人的試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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