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蔽日的黃沙隨著烈烈朔風四處飛揚。無人的荒漠上,隻剩沙塵與零星幾棵胡楊樹。


    沒了茂密的樹葉,光禿禿的枝幹在風中肆意擺動,發出嘩嘩的聲音,如一陣又一陣的浪潮,席卷拍打……


    在枝幹吹動的縫隙裏,能瞧見遠處的斜坡之上,有一個人影在沙塵中時隱時現。


    風吹起皓白裙擺,在空中劃過一道飄渺的痕跡。


    墨發隱在四起的黃沙裏,隨著人影的動作向後飛舞,莫名讓人聯想起深海中隨水波搖晃的海藻。


    “別跑!給老子站住!”


    “賤蹄子!敬酒不吃吃罰酒,今天就要叫你看看爺爺我的厲害!”


    “臭婊子,今天不把你賣到窯子裏去,老子就不叫日明灣第一好漢!”


    兩個彪形大漢揮舞著彎刀與手臂粗的繩子,罵罵咧咧的從斜坡邊衝上來,兇神惡煞的模樣讓不遠處河道裏剛露頭的小魚驚地連忙沉入水底。


    白裙女子麵色煞白,雙腿已經跑到脫力,可她不敢停下來,身後窮追猛舍的大漢一定不會放過她!


    跑。


    拚命的跑。


    冬日的荒漠並非寸草不生,斜坡表麵遍布著枯黃的草垛。


    顧燕看不見,枝幹刺進她的膝蓋裏,鮮血染紅了白裙,劇烈的疼痛使她不受控製地向一邊倒去,腦袋磕到堅硬的石塊,整個人連帶著深陷進皮肉裏的枯枝滾下了斜坡。


    風沙碩猛,是以無人聽見官道上由遠及近的滾滾馬蹄聲。


    斜坡不陡,卻一個連著一個。


    顧燕膝上的樹枝在摩擦中折斷,裙擺被坡麵四處可見的石子刮開,露出白皙的雙腿,漸漸也變的血紅一片。


    她就像斷翅的枯蝶,毫無能力從極速地翻滾中停下來,隻能一直順著坡麵往下滾去。


    身後的大漢見此大罵幾聲,連忙搖動繩子,想要套住顧燕,摔的滿身是傷,他們還怎麽賣!


    最重要的是那張臉,說是國色天香也不為過,一定能賣個天大的好價錢,千萬不能毀!


    不過顧燕距離他們太遠,繩子沒那麽長,大漢中的高個子見此立刻搶過繩子從一旁的小路抄過去,矮個子大漢也迅速跟上。


    顧燕意識逐漸模糊,但身上火辣辣的疼痛又讓她不得不保持清醒。


    她就這麽隨著坡麵滾啊滾,終於,撞到了一塊嶙峋的石頭上,翻滾的身體停了下來。


    一陣刀劍抽開的唰唰聲,“何人!”很威嚴的聲音。


    顧燕緩慢的從石頭下抬起頭,露出了那張仙姿玉貌的臉,她顫抖地伸出血痕遍布的手臂,“救……救命……”


    項興從車駕前跳下來,圍著顧燕轉了個圈,一邊打量嘴裏一邊發出不可思議的驚歎聲。


    不止他,其餘侍衛也滿臉驚豔地看著她的臉。


    世上怎會有如此美人!


    項興摸著下巴,又看了看身前的奢華車架,心裏生出一個想法。


    王爺一向不近女色,府中便是連一個通房丫鬟也沒有,作為一個忠心的下屬,項興看在眼裏愁在心裏。


    此女子雖然來曆不明,但這麽美,給王爺當個玩一玩的奴隸也好。


    打定主意,項興在項尹皺眉的注視下,腆著臉爬上車架,在車簾前低聲迴稟,“王爺,是一位絕色美人,要不,屬下把她帶迴去,洗幹淨之後再送進您的營帳裏?”


    車架裏沒有迴應,隻傳來徐徐的書卷翻動聲,項興眼珠滴溜一轉,頗為猥瑣的無聲一笑,正想再說幾句,就被自家兄長提溜著耳朵拉開了。


    “哥!”項興不滿的瞪了一眼項尹,好好的,又扯他耳朵!


    項尹理都沒理他,躬身朝著裏麵的人道:“不知王爺要如何處置這名女子?”


    “你們兩兄弟很閑?”裏麵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語氣散漫慵懶。


    項尹立刻會意,拉著不服的項興恭敬的認錯。


    馬車裏再無聲音傳來。


    項尹大手一揮,“繼續前行!”


    侍衛們收起刀劍,心中對路邊的顧燕無不歎息,身受重傷,此地又經常有盜匪出沒,此女子大抵會被折磨得香消玉殞,或者是被盜匪賣進窯子,供人玩樂。


    總之,下場淒慘。


    雜草堆裏藏著的兩個大漢,看到這一幕喜不自勝,太好了!


    一開始看見這些帶刀侍衛時,他們還有些懼怕,特別是在見到項興之後,那可是攝政王身邊的得力部下,車駕裏說不定就坐著那尊煞神!


    他們是飲血為生的刀匪,也幹一些拐賣女人的買賣,近來聽聞送親使團要來,正打算幹完這一票休養幾天。


    當他們瞧見項興嘀嘀咕咕的時候,還以為那賤蹄子要得救了,兩人都準備跑了。誰知煞神並沒救人,真是天意啊,天意讓他們賺大錢!


    大漢心裏高興得不行,雙眼冒光地盯著路邊的女人,臉上露出邪淫的笑容,窯子裏也沒有多少講究人,這女人先讓他們兄弟玩玩再賣,快活一遭,才不枉他們如此辛苦。


    官道之上長到看不見頭的車馬緩緩前行,奢華的車架從顧燕麵前滾過,她不停的唿救,可沒一個人理她。


    心中絕望,淚水沿著臉頰流進脖頸間的傷口,帶來刺痛的感覺。全身都是傷,她根本爬不起來,麻木地伸著手朝麵前緩行的車架哀求。


    “求求你……救我……”


    項興帶著感歎的表情搖搖頭,他還是覺得這女人很美,適合給王爺當奴隸。不過可惜了,自家王爺一如既往的不好女色。


    寒風微過,吹起車架外的簾子,一隻修長如玉的大手撩起簾子準備放下,不經意地一瞥,手指一頓,簾子被輕輕卷起。


    “救命……求求你們……救救我……”顧燕還在求救,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沾著黃色的塵土,額角傷口細碎,眼角的淚水猶如斷了線的珠子,一顆接一顆地滾落。


    臉上都是土,血漬左一塊右一塊,明明是狼狽至極的模樣,可在她身上,卻絲毫不掩其姿色,反倒多了幾分淩虐的美感。


    俞臨垂眸睨著她,一雙恰如狐狸的眼眸漆黑如墨。看了幾息,他漠然放下車簾,手邊書卷在他指尖翻動,停留的速度卻比之前要久。


    半晌,一道聲音從車架裏傳出。


    “去救人。”


    項尹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張了張口,正躊躇著要不要再問一句,身邊項興已經欣喜地應下,跳下馬車。


    “坡後麵的那幾人,殺了。”平靜淡漠的語氣,沒有一絲波動,仿佛隻是要捏死幾隻擾人的螞蟻。


    項興看了一眼斜坡後隱隱約約的腦袋,目光一厲,躬身應是。


    項尹看著自家弟弟離去的背影,又小心地瞄了一眼車裏的人,難道王爺真被項興那個二傻子說服了?


    想起王爺以前對女人的冷漠態度,項尹有些不明所以。


    而顧燕這邊,唿救的聲音漸漸微弱,她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裏,唯一能夠知曉的便是,自己好像要死了……


    意識昏沉之際,有人的聲音傳來,她聽不太清,最終腦袋沉重地倒了下去。


    項興叫來女侍衛,把人扶上空曠的馬車,再讓女侍衛給她簡單地上些金瘡藥,等迴營之後再請大夫。


    做完這一切,項興身影一閃,消失在原地。


    坡後麵的雜草堆裏,高個子大漢破口大罵,“他奶奶的!老子的銀子啊!不是不近人情的煞神嗎,救個鬼啊!!”


    矮個子大漢也氣,眼看白花花的銀錢就要到手了,沒想到關鍵時刻那賤人被救了!不過他好歹還有幾分理智,聞言連忙扯了扯高個子大漢,低低喝道:“不要命了!那些人的車馬還沒全部離開呢!”


    高個子大漢自知失言,不過仍是不爽,嘴裏不時冒出汙穢下流的髒話。


    “想開些,那女人落到他們手裏,也不見得有好下場,他們那些王公貴族,磋磨人的手段隻怕比我們兩個吃的飯還多,那個女人一定會被玩死!”矮個子大漢一邊寬慰他,一邊說得咬牙切齒。


    高個子大漢一想也是,記起之前聽過的傳聞,他湊到矮個子大漢耳邊說:“我之前逛窯子的時候,聽人說起那個煞神,不是都說他不近女色嘛,其實沒有的事,完全是他不行。”


    矮個子大漢來了興致,“真的?”


    “大家都是兄弟,還能騙你不成,那賤女人麵對一個不行的男人,嘿嘿嘿……到時候,你懂的。”


    矮個子大漢會心一笑,他懂,男人不行,那女人又柔弱,到時候勢必會把氣全部撒在她身上,肯定會用盡手段去蹂躪虐待。


    兩個大漢猥瑣地笑了起來,眼裏泛著邪淫的光芒。


    寒光一閃,兩人笑容突地一滯,轉角處走來一個娃娃臉的侍衛,眼裏像淬了毒一樣死死盯著他們。


    脖子被割開,兩人發不出聲音,心中的驚懼與駭然匯聚到頭頂,頭皮一陣一陣地發麻。


    項興又是幾劍下去,兩人眼睛一瞬間睜得極大,連驚叫都發不出來,頭顱重重掉在地上,滾進土裏,沿著斜坡不知滾往何方。


    “呸!”項興吐出一口唾沫,尤不解氣,又狠狠踹了隻剩四肢的屍體幾腳,“一群狗玩意,王爺也是你們這群雜碎能議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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