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了麵,蘇表就要謝氏跟她離開,她願意為了他放棄所有的一切,包括尚書官位。


    謝氏大驚,他知道蘇表父母皆在幾年前便已去世,無牽無掛。可她已然娶了夫郎,還生下了兒子,她要拋夫棄子不成?!


    蘇表毫不猶豫的點頭,當初他狠心離開,她本以為自己是恨他的。


    為此,她聽從家裏的安排娶夫生子,鉚足了勁往上爬,隻為讓他後悔。


    可沒想到他那個妻主竟然成了王爺,她本以為他過得很好,便強迫自己放下。


    但在京中待的越久,她猛然發現,原來他隻是表麵風光,實則那勞什子廣昭王壓根不喜愛他。


    甚至連自己夫郎差點被盜匪殺掉都不知道,若不是她,他哪還有命在。


    謝氏當然不同意,太離譜了。莫說他那時還喜歡廣昭王,便是沒了情誼,他還有燕兒,她蘇表能拋棄孩子,他做不到。


    蘇表無言。隻是自此之後,便經常派人送信給謝氏,信中都是些關心慰問之意。


    在廣昭王無情無義的對比下,謝氏怎能不觸動。但他沒有迴過一封信,出門遇到也不會多說什麽。


    顧燕成婚當日,蘇表還特意送了一套瑪瑙棋子。廣昭王府家大業大,一套瑪瑙棋子算不得什麽,在一眾賀禮中也不顯出彩。


    但謝氏知道,蘇表也喜愛下棋,而且極其鍾愛瑪瑙棋子的手感。


    當初還沒離開謝家時,她曾說等到她們成婚有了孩子時,也一定會教孩子下棋,要送孩子瑪瑙棋子,日後長大要與其對弈,要一起挑戰世上的棋道大家,要一家人走遍天南地北,安康幸福……


    謝氏如何不觸動,但他依然沒有再見蘇表一麵,也沒有把那套棋子交給顧燕,甚至還寫了一封極盡羞辱的信,想讓蘇表死心。


    可蘇表沒有絕望,她還在信裏說,隻要他願意,她所有都可以不顧,接他遠走高飛。


    若是不願意也沒有關係,有什麽要她幫忙的,做得到也好,做不到也好,她都會去做。


    謝氏愧疚又感動,但他還是沒選擇跟她離開,也沒有讓她去做什麽事。


    十年過去,蘇表時常來信問候,一封又一封的信,一遍又一遍的正君可安。


    想起這些,謝氏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麵,往事不可追,他這一生已然如此,後悔也沒用了。


    燕兒不同,她還年輕,她的後院裏不能沒有出身高貴的夫郎,萬一被廢了世女之位,靠著出身高貴的夫郎,她還能有江山再起的那一日。


    他這個做父親的,要利用一切能利用的,為她謀算。


    蘇表膝下有一兒,年十九,聽聞性子端方,貌美如花,因著其父不舍,才遲遲沒有擇人家,多留了幾年。


    這樣的郎君,對燕兒才有幫助。


    無論如何,他都定會讓燕兒娶了那位郎君。


    ……


    玉華堂。


    紀紹撩起卷簾,端著茶輕手輕腳的走向裏間。


    廣昭王坐在交椅上,單手拿著一個憨態可掬的布老虎把玩,布老虎料子陳舊,一看就是十多年前製成的。


    廣昭王用拇指緩緩的摩挲著布老虎的尾巴,曾經的童言稚語仿若在昨天。


    “母親,老虎的尾巴不能摸。”


    “孩兒將來也要做兇猛的大老虎,要保護母親和父親。”


    廣昭王眼裏恍惚間泛起一陣淺淡的水光,餘光捕捉到紀紹的身影後,立刻消失不見,快的讓紀紹以為那是自己的錯覺。


    “王爺,世女今早又請了李案首給主君診治,聽說確實無大礙。”紀紹把茶放到桌案上,低聲迴稟。


    對於謝氏,廣昭王心情複雜,她隻嗯了一聲,再無別的話。


    “二女郎最近一直都在院裏看書,小人偶爾經過還能聽到讀書聲。”紀紹彎著腰,小心的看了一眼麵色淡淡的廣昭王一眼,心一橫,接著道:“昨晚小人把催情藥下在紀聽送給世女的茶水裏,謝側君那也派人下了。今早紀聽就被世女趕出了府……”


    “你想說什麽?”廣昭王端起茶盞,慢慢的啜了一口。


    紀紹緊張的咽了咽口水,“紀聽雖然為人不穩重,但對世女是極為忠心的,王爺派小人把催情藥粉末撒在二女郎院裏,小人鬥膽猜測,王爺是想讓世女認為此事是二女郎做的,小人本想告知紀聽,為他洗脫冤屈,但紀聽一見小人便說,便說……”


    “本王不喜歡說話磨蹭的人。”廣昭王放下茶杯,睨了紀紹一眼。


    紀紹心中一緊,再不敢猶豫,“紀聽說世女連一個自證清白的機會都不願給,小人話到嘴邊,沒有把那些粉末的線索告訴紀聽。”


    說著,紀紹忽然跪下,頭磕在地上,“小人是紀聽的兄長,卻故意陷害他,小人實在是良心不安,紀聽雖然對世女有那些不該有的心思,但人極為忠心,望王爺開恩,讓紀聽迴府,便是隻做一個灑掃小廝也好。”


    廣昭王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紀紹心中不安。


    “紀聽伺候燕兒多年,他應該知道,燕兒非要趕走他的原因是什麽。便是本王讓他迴府,你又能保證你的弟弟不會再次耍手段往靜華堂跑嗎?到時候隻怕你弟弟性命都不保。”


    “不會的,小人保證,紀聽一定不會再有那些心思,小人一定會看住他。小人隻有這一個弟弟,實在不忍心看他孤苦伶仃獨自在外,求王爺給他一個機會。”紀紹雙手攥的很緊,連頭也不敢抬。


    “罷了,你去接你弟弟迴來吧,以後就跟著你做一個二等內侍。”廣昭王摸了摸布老虎的腦袋,眼中一片柔和。


    “多謝王爺。”紀紹連忙謝恩。


    “謝芝懷孕,你要時刻注意星兒她們的動靜,這個孩子若是沒了,本王要你們好看。”


    廣昭王收起布老虎,聲音令人膽寒。


    “小人明白,定不會讓王爺失望。”紀紹答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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